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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_黑白剑妖【完结】(7)

  李从青忍痛努力爬将起来,可身体还没站直,一把亮晃晃的长剑就架到他脖子上了,害他不知该站直好?或者再躺回去好?这下酒虫和磕睡虫终于全被吓光了,不住一颗豆大冷汗滚下来。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平民装束的刺客大叫威胁,看来是混在皇宫一日观光团中进来的。

  李从青被挟持了。

  包围他们的卫士不敢轻举妄动,与他怒目对峙。

  皇帝排开众人,走进人墙内,圣颜冷肃的沈声命令:「放开他。」

  「让开!」刺客架着李从青很缓慢的移动,试图闯出生天。

  「末将恳请皇上下令。」宫廷禁卫长只待皇帝一声令下,提剑杀上去,没有太顾虑人质的安危。

  皇帝冷静的抬手示意勿燥进,不希望李从青受伤,甚至死亡。

  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真真是祸从天降的李从青五官垮成囧状,呐呐的说:「嗳,这位大侠、壮士、刺客大哥,在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芝麻官儿,您挟持我没用的。」

  「闭嘴,小心我杀了你!」刺客恶声大吼。

  锐利的薄刃贴近皮肤,李从青明显感受到寒森森的金属凉气,并且感觉刺客的手抖得厉害。他很怕刺客抖啊抖的,一不小心就抖断他的脖子,送他去当阎王女婿,那他可真死得有够冤枉了。

  「大侠、壮士、刺客大哥,能不能请您的手不要抖呀?」李从青诚心诚意的请求,希望他能大发慈悲的不要再抖得像抽风,两根手指战战兢兢捏着剑刃,想移开一咪咪。

  「给我闭嘴!不准动!」刺客更用力的用剑身按住他。

  李从青慌忙收回手指,以免手指先遭殃,僵硬地不敢再乱动,心思飞快转一回,提起胆子尝试和他讲道理:「大侠、壮士、刺客大哥,在下知道您必定是对朝廷有所不满,甘冒生命危险进宫想和皇帝陛下聊聊您的想法,凡事都有好商量的呗,何必动刀动剑呢?」

  「你知道个屁!」

  「大侠、壮士、刺客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说了,我就知道,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

  「知什么知我听不懂啦!我只知道我要杀了狗皇帝!」

  「大侠、壮士、刺客大哥,就在下所知,皇帝陛下不肖狗,肖鼠。」

  「哼,那就是鼠皇帝!」

  「大侠、壮士、刺客大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李从青苦口婆心,殷殷劝戒,活像庙里的老和尚。

  「我拿的是剑不是刀!」刺客额头上的青筋跳呀跳的。

  「大侠、壮士、刺客大哥,放下屠剑,立地成佛啊。」人急智急,李从青直冒冷汗,简直胡言乱语了。

  「我不要成佛!我要杀狗皇帝!」刺客的青筋狂跳得像要爆血管了。

  「大侠、壮士、刺客大哥,是鼠……」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不准再叫我什么狗屁大侠壮士刺客大哥!不然我杀了你!」刺客快被他搞疯了。

  李从青张嘴还想说什么,想了想,选择乖乖闭嘴比较好。除了吓得有些腿软之外,他真的觉得自己实在很无辜,难得贪个盹儿却贪到了头脑不怎么灵光的刺客一枚,到底是有没有这么带衰的啊啊啊──

  听着李从青和刺客的可笑对话,皇帝差点忍俊不住笑出来。这李从青竟是这样妙的一个人,死到临头还能信口雌huáng,胡说八道,生生把刺客的思绪搅得一团乱。他很久没感到这么有趣了,即便那把剑随时可能杀死李从青。

  皇帝没笑,不能笑,表面仍凛冽一张俊脸,未泄露丝毫笑意,皇帝派头威严十足的命令道:「放开他,朕让你走。」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狗皇帝的话吗?不,是鼠皇帝才对!」

  「没错没错,刺客大哥您终于记住皇帝陛下肖鼠了。」李从青搭腔,只差没给他掌声鼓励鼓励。

  「啊啊啊──你给我闭嘴啊啊啊──」刺客跳脚。

  李从青心惊胆跳,皇帝胆跳心惊,就怕刺客抓狂一剑捅死他。

  趁着刺客心神混乱防备松懈的当下,皇帝利目锐光一闪,抓准时机,当机立断对身旁的禁卫长低声指示道:「刺客可杀,勿伤人质。」

  禁卫长得令,倏地冲上去,迅雷不及掩耳的发动攻击。

  刺客狗急跳墙,猛地一把将李从青推向皇帝。

  皇帝下意识张开双臂yù接住他。

  李从青身子一个踉跄,向前扑跌。

  刺客的剑由后从他的肩胛狠狠穿刺而过,打算在皇帝接住他的刹那,用剑穿过他的身体,再刺进皇帝的心脏。

  李从青因为被推得太用力了,不是落入皇帝的怀抱,而是加乘作用力地推开对他张开双臂的皇帝。

  皇帝被推得后退二步,剑尖停顿在他的胸膛前一寸,未伤及一分半毫。

  这一切在电光石火的眨眼间开始与结束,李从青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眼前蓦地一黑,缓缓倒了下来。

  「李从青!」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向来冷静沉稳的皇帝失控大喊他的名字。嗳,没想到皇上记得他的名字呢。

  ◇

  隔日,当李从青冉冉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哦哦哦,是皇帝寝宫吗?

  咳,如果您是捧颊尖叫心花朵朵开的这样想,那么要很抱歉的说一句──看倌大人,您又猜错啦!

  皇帝寝宫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躺的吗?就算我们的李同学是主角,但此时在皇帝眼中,他顶多是只受伤的阿猫阿狗,住进寝宫疗伤这码子香艳刺激的事,至少现在还不会发生得那么理所当然。

  他是躺在皇宫太医院的病chuáng上,全身虚软无力,清醒后所感觉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肩膀陡地dàng开一阵极尖锐的疼痛。

  痛,真的太痛了,这辈子没这么痛过!

  「……好痛……」忍不住虚弱的呻吟出声。

  「啊!李大人醒啦!」

  「大御医,李大人终于醒了,你快过来看看!」

  「快叫人去跟皇上说一声,说李大人醒了!」

  身旁吵吵嚷嚷着,李从青的意识全集中在那剧痛上,本能挣扎了一下,更痛。

  他是打小舒坦惯的人,没受过重伤,未生过重病,一身娇养的细皮嫩ròu,对疼痛的忍受力比寻常人低许多,根本承受不了这样巨烈的痛楚,眼泪陡地哗啦啦的涌出,大声哭喊:「好痛!好痛!好痛!」

  「李大人您别动啊!伤口又要流血了!」

  「快压住李大人!不要让他乱动!」

  「好痛!好痛!好痛!」李从青像孩子一样哭闹,控制不住地大哭大叫着,觉得自己痛得快死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压住他。

  皇帝圣驾来到时,便见到一群人对李从青压手压脚,大御医正忙着解开渗出血迹的棉纱巾,重复敷上厚厚的药膏。

  皇帝步至chuáng旁,大御医等人看见皇帝,连忙放开哭闹不休的伤患,向皇帝行礼。「下官参见皇上。」

  「好痛!」李从青的手脚一被放开,又挣动大哭起来。

  「朕晓得你痛,别再乱动,否则会更痛。」皇帝的语调是连自己都吃一惊的温柔,坐到chuáng边,轻轻按住他另一边没受伤的肩膀,力道温和却不容反抗的将他按回chuáng上。「御医,快处理好他的伤。」

  「是。」大御医赶紧上前,拿gān净的棉纱巾包扎伤口。

  李从青痛得快疯了,可在皇帝温和的压制之下,却不再胡乱挣动,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眼泪仍旧滚滚流淌,停止不住,大哭大叫转变成呜呜咽咽,可怜兮兮得不得了,心里埋怨那刺客做么不痛快一剑捅死他得了,让他这般活受罪。

  平凡的面容原本还不算难看,可眼下真是哭丑了,眼流鼻涕流了满面,皇帝却不嫌恶,甚至觉得有一点点可爱,不由自主地举袖,为他擦拭涕泗纵横的脸,浅哂揶揄道:「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羞不羞?」

  「呜……痛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能这么说……」困难地挤出声音顶嘴,沙哑的音嗓疼得哆嗦。

  这是李从青第一次对皇帝表现出的任xing,此刻痛得神智不清,全然忘了他面对的人是他的大老板。

  而皇帝竟然对他的无礼不敬不以为忤,微笑包容。

  这样的举止,这样的话语,近乎亲腻了。

  大御医包扎好伤口后,端一碗药过来,小心扶他坐起。「李大人,请喝药。」

  李从青瞧见乌七抹黑而且臭得要命的药汁,拧眉厌恶的别开脸。「不要!」撇着唇,瞬间幼儿化。

  「李大人,这药不仅可以凝血生肌,还有止痛功效哦。」大御医也像哄小孩似地。

  听到止痛功效,不禁动摇了一下,可他生平最讨厌吃药,简直要他老命!

  「给朕吧。」皇帝从大御医手上接过药碗,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纡尊降贵地拿汤匙喂到他嘴边,软语哄道:「快喝。」

  李从青孩子气地抿了抿唇,一脸抗拒。

  「张开嘴。」皇帝温声再命令。

  看了看黑糊糊的药汁,再看了看神qíng温和却不失威仪的皇帝,李从青执拗的紧抿双唇,耍xing子不肯喝。这人平时虽疏懒随和,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模样,可一旦任xing起来,跟只顽固的牛没两样。

  哦哦哦,皇帝接着会用嘴喂他喝药吗?

  咳,看倌大人,您的期待太高了,这二只这时还没到达相濡以沫的程度好呗。

  僵持一阵,仲chūn薄寒,药汤没一会儿便凉了,皇帝将药碗递回给大御医。

  李从青的眼睛稍稍一亮,以为自己不用吃药了。

  皇帝没称了他的意,吩咐大御医:「再煎一帖来。」既不急更不怒,也不qiáng迫李从青,淡淡的说:「朕就坐在这儿,等你吃过药再走。」

  言下之意就是同他耗上了,看谁有耐心。

  瞧他腮颊微鼓咬着唇,在皇帝看来有种别扭撒娇的错觉,注视他的眼神不由升起一丝丝兴味,想问他,你的唇好吃吗?

  不多时,一碗热腾腾的药重新端上来。

  皇帝看着他,沉静的坚定的看着他。

  真耗上了?

  李从青起初坚持了一晌,可被皇帝直直瞅得头皮快发麻,加上肩痛难忍,最后终究举白旗投降,乖乖张嘴,极勉qiáng地咽下皇帝亲自喂的药汁,眉心打结,整张脸皱成一团。

  皇帝耐xing一匙一匙的喂,李从青却耐不住一口一口的苦,长痛不如短痛,索xing横手抢过药碗,仰头咕噜一大口灌下去。娘呀,苦死我了!

  过大的动作又扯疼伤口,令他捂住伤口,露出痛苦的表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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