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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尘渡_月佩环【完结】(12)

  他生xing坚忍,何况现在时间还不长,就是爱上了,但也不会是深爱。只要克制自己,就不会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他为了避免自己再去想那个男人,第二天晚上就把寝居搬到了何府的另一个角落,将所有心血和jīng力投入到繁杂的工作中,让自己再也没有半分时间想起不该想的人,不该想的事。

  苏州的事qíng很快处理完,何与飞便离开苏州,去往何家各地的商埠。何家在苏州虽然家业极大,但世jiāo和叔伯兄弟都还住在南京。

  他故意要忽略苏州发生的事,便再也想不起来,直到过去了三个月,何与飞为了生意上的事再次回到苏州。

  这时天一教已经覆没,天羽门正逐渐崛起,而苏睿云的存在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何与飞自然知道不该再留著苏睿云一命,他做事向来果断,但在这一件事上却一直犹豫不决,内心也十分痛恨自己。

  盛夏的炎热弥散到空气里,蝉鸣阵阵,荷花盛开,在习习的凉风中摇曳。

  何与飞白天办完了正事,晚上在假山旁的亭子间乘凉,玉凤适时地为他斟了一杯冰镇清酒,唇角间盈盈地泛起笑意:“少爷,请用酒。”

  酒能乱xing,玉凤此时又穿得甚是清凉,令人心神动摇。她已经是何与飞名分上的贴身侍女,连住处也搬到了何与飞的外间。如此示意,也不算明目张胆。何府上下虽然没有什麽人,但毕竟也是大户,如果何与飞在这一件事上还屡次推脱,谣言很快便会让他措手不及。

  何与飞接过了酒杯,微酌了一口,却是有些漫不经心,道:“玉凤,我离开的这几个月,府里没出什麽事吧?”

  玉凤微笑道:“怎会出事?一切都由宗叔打理,少爷放心便是。”

  何与飞点了点头,却没再多言。今天刚回来时,何宗便已经向他禀明了府中的账目明细,以及三个月发生的大小琐事,他现在再问玉凤,实在是多此一举。何宗没有提到苏睿云,何与飞有些心虚,也不好多问。

  他点了点头,说道:“玉凤,你在房中等我片刻,我有些事qíng,去去就来。”

  玉凤再次被他三言两语打发,幽幽地看著他,yù言又止。

  何与飞没等玉凤说些什麽,站起来,命令左右侍女服侍玉凤下去,自己却来到郑大夫的住处。尽管已经将旧事忘却,但是每当qíngyù不能自禁时,便会想起那人。如今又是在苏州的山庄,触景生qíng,越发不能忘记。

  郑大夫见他进来,连忙起身上前一礼,道:“少爷。”

  何与飞唔了一声,在郑大夫房里四处看了看药材,书籍,药方,又闲话了一些家常,在郑大夫几乎要打瞌睡的时候,忽然不经意地问道:“苏公子的病还稳定麽?”

  郑大夫摆了摆手道:“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又是男子,到底还是有些不妥。”

  何与飞浑身一震,沈声道:“你说什麽?”难道……难道他竟然又有了身孕?

  何与飞竭力压抑著自己怪异的心qíng,男子怀孕实在是匪夷所思,所以他竟然连这件事也忘了,让郑大夫小心看护苏睿云,别让他死了就成,至於病qíng,他不会再询问,郑大夫也不用再告诉他。

  如果是四个月的话,算算日期,正好是让他流产的次日让他再度怀上,苏睿云若是知道,不知心里做何感受?

  何与飞苦笑起来,淡淡说道:“郑大夫,能不能打胎?”他现在是疯了的,如果打掉孩子,想必他自己也不会知道,而且两个人也不会有过多牵扯……说到底,他还是怕跟他纠缠不清,会越来越爱这个不该爱的人。

  郑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苏公子已经小产过一次,若是再打,恐怕伤了身体,甚至……甚至可能会不治而亡。”

  何与飞呆了半晌,说道:“那麽……这个孩子是注定要生下来了?”

  郑大夫并不明白何与飞为何不想要孩子,奇怪地看了他半晌,解释道:“少爷放心,从苏公子的脉象看出,他腹内的胎儿与普通胎儿一般无二,并无异象,决不是异胎,可以生下来。”

  何与飞闭了闭眼,苍天作弄,叫他再与苏睿云牵扯在一起……

  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吧。他舍不得下手杀他,就已经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有……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郑大夫,打扰了。今天我们所说的一切,希望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郑大夫唯唯称是,何与飞便起身告辞。

  郑大夫的住处距离苏睿云所住的听雨楼很近,以利於日常的诊治,何与飞只走了几步便已到了,命掌灯的仆从先行退下,望见房内灯火如豆,荧荧一点,何与飞心中一暖,不由自主地在门外停了一停,缓缓走了进去。

  只听门内一个声音说道:“苏公子,把药喝了,不然宝宝不给你喔!”

  何与飞吃了一惊,走进内室,便看到服侍苏睿云的丫环小红一手抓住一颗枕头,皱眉说道。

  苏睿云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给我……给我……”伸手便要抢,但他双手无力,抬一下手便会摩擦到打入骨内的铁链,疼痛万分,哪里抢得过小红?

  “那你把药喝了。”小红不像小玉那样有耐心,喂药的时候一口一口地哄著,此时天色已晚,心中又想把苏睿云哄著睡著,自己也好去睡觉,自然口气也不大好。看到何与飞进来,放下手中的枕头,对何与飞福了一福,道:“少爷。”

  何与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出去吧。”

  小红又是一礼,欠身退下。苏睿云慌忙将小红扔在chuáng边的枕头抱在手中,脸上爱怜横溢,低声道:“宝宝……宝宝……摔疼了没有?”

  何与飞缓缓走到他身边,苏睿云像是受到惊吓般,颤声道:“与飞,睿云会吃药的,不要抢走睿云的宝宝……”

  已经傻成这个样子,要恢复是很难了吧!

  何与飞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低声道:“你不喜欢吃药,以後我们就不吃药了。”郑大夫说,苏睿云的筋骨之伤已经痊愈,现在吃的只是让他迷失心智的药,服用太久对身体没有好处,苏睿云已经疯得如此彻底,暂时停止服药一段时间,想必也无妨。

  “真的吗?”苏睿云的脸上现出狂喜的表qíng,睁大双目看著他。何与飞近处触到他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跳。

  苏睿云太久没有出门,肤色渐渐白皙,又大约是有了身孕,往日粗糙的肤质光滑了不少,眉目如同骤雨洗过山川的俊朗,又这麽注视他,剑眉星目,清澈见底,何与飞只觉得连呼吸也要微微一窒。

  何与飞柔声道:“当然是真的。睿云,我们好久不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想。”苏睿云毫不犹豫地道。

  何与飞心里一甜,轻声道:“那你喜欢我吗?”明知诱哄他就像诱哄一个三岁的孩子,但何与飞还是忍不住执意去哄他,寻求一个天真的答案。

  “喜欢。”果然苏睿云老实地回答。

  “喜欢就该亲亲我。”

  苏睿云便在他唇间轻轻一吻,这次却没有害羞地低下头,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何与飞不由得吃了一惊,道:“睿云,你怎麽了?”

  苏睿云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何与飞心里一酸,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将他抱在怀中,低声说道:“这次不会不见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何与飞忽然感到怀中的身躯有些单薄,实在不像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慌忙解开他的衣裳,只见里面枯骨嶙峋,双肩上的伤口却是已经长合,心里忽然如同针尖般的刺痛。

  他是应该对自己心爱的人温柔,何况他心爱的人又这麽爱著他,更是应该好好爱惜他。但是两人之间却横跨著血海深仇的鸿沟,他对他好一些就是不孝。世人以孝道为先,本来就不该对自己的仇人动心。

  离开那麽久,其实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多做挣扎,可是再次回来时,还是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忘记他,会为他心疼,会为他难过……他陷入其中的感qíng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深。可是恋人与孝道之间,不得不做出选择。

  何与飞只觉得汗流浃背,紧紧抱著苏睿云,不停地亲吻他的脸,喃喃地道:“睿云,对不起……对不起……”他舍不得杀死自己的恋人,但又不能对自己的恋人温柔,只能让他这样活著,继续残忍地折磨他。

  睿云什麽也不明白,不会那麽痛苦,而自己却注定要在炼狱中不得轮回。

  “与飞……你的眼睛……在下雨……”苏睿云怔怔地看著他,用手轻轻擦去他眼中流出的液体。

  何与飞一时激动,qíng不自禁地低头便去吻苏睿云的唇瓣,但只有三岁孩童智力的苏睿云根本不知道回应,只是呆呆地任由他深吻。

  何与飞只好放开了他,心里说不出的发苦。

  胎儿才四个月大,苏睿云又瘦了很多,又每天只是抱著枕头,就是有了肚子根本看不出。因此除了郑大夫之外,没有别人知道苏睿云怀了身孕,就连轮替服侍苏睿云的小玉和小红也只知道这位“苏公子”是个疯子,但让她们渐渐不明白的是,何与飞对苏睿云的态度十分不同寻常,不像对待囚犯的样子,倒像是对qíng人,目光神qíng温柔如水,有时更是亲身服侍著已经什麽也不懂的苏睿云。可是如果苏睿云真的是他的qíng人,却又被用铁链锁著。

  何与飞大仇已报,天一教已经在三个月前与仙霞派、无极门、天道盟等所谓正派两败俱伤,而天羽一脉却趁势而起,何与飞在这场大战中救了不少正道人士的xing命,虽然少年之龄,绝色之姿,却已隐隐有领袖群雄之势。

  由於怀孕的缘故,苏睿云的食量渐渐变大,有时只是埋头吃东西,即使有时难得有空,也只是抱著枕头轻声细语地哄,根本顾不得理会何与飞。

  原先的枕头是糙编的,抱久了自然有种汗渍渍的感觉,何与飞要拿去扔掉,苏睿云却是死抱著不给,何与飞只好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从他怀里换了一颗玉枕,苏睿云发现“宝宝”变了样,也没什麽反应,只是十分忧郁地看著怀中的枕头,十分忧郁地问何与飞是不是宝宝生了病。何与飞黑线万丈地安慰他几天,竟然也不觉得无聊,只是感觉最近胃里酸水直冒——苏睿云只顾著哄枕头,跟他说话也爱理不理的,这颗枕头竟然成了他的qíng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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