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嘭。”
椅子翻倒。
这位在末世依然西装革履的男士昏倒在地。
没有人去扶他。
现场死一般寂静。
落针可闻。
秦司令朝着那边点了点头，才有两个坐在旁边的人赶紧把这位心脏脆弱的同僚和他的座椅扶起来，摆成坐好的姿势，大气也不敢出。
兔死狐悲。
少年优美的声音仍在流淌，抑扬顿挫间充溢着丰富的qíng感，如果在语文课上甚至朗诵比赛上都有一席之地，但此时却让人心生惧怖——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习市长深吸了口气，这位失去女儿的父亲脸上已满是疲态，“你到底想要什么？”
“壮志饥餐胡虏ròu，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沈沐悠悠然停了一会儿，才道：“抗击外敌，收复失地……为此，我和所有在前方奋战的同胞需要一个足够高效的政府，给我们提供必要的支持，对资源进行合理的调控，它必须敏捷、进取、充满活力……领导人的人选——”
他的目光掠过，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看着自己。
少年扬起了唇角。
那是个足以让日光失色的笑容，和着清朗的嗓音，“我提议秦歌。”
细微的骚动。
秦歌有些诧异，但对上少年那沉着的眸子时，还是露出个自信的笑容。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何况，不还有老爸在吗，无所畏惧。至于沈浩等人，当然是没意见的，熟人好办事嘛——显然，经常带菜上门的秦少是刷够了好感度的。
沈沐的语气还是很礼貌的，礼貌得让不与他一道的人遍体生寒，“我的提议，谁赞成？谁反对？”
没有人反对。
事qíng就这样被定了下来，顺理成章的。
接下来的机构调整、人员变动，就没有沈沐的事qíng了，他只是窝在椅子里，不言不动，仿佛注视着不知名的虚空。首座的椅子很宽大，少年窝在里面显得有些娇小，但没有人会小看他——
除非那人脑子坏了。
秦歌显然对这样的局面早有预想，和父亲稍稍商量过后，便有条不紊地发布了命令，一切都被高效地执行着，此刻，市长方的人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搞定把这些瘟神送走吧！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慢走慢走。”
天知道，听到沈沐说出这句话的他们有多么欣慰！都要喜极而泣了好吗！
习市长长长叹了口气，“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第97章 视频
视频停止。
乔延点了重播。
画面重新回到沈沐刚刚踏进会议厅的时候，少年容色宜人， 即使是摄像头随意捕捉的一个画面， 也有着叫人心动的魅力。这大概就是末世前， 媒体说的“360度无死角美人”吧。
摆在乔延面前的，是个联想笔记本， 只要有电，看个视频还是没问题的。
而这个视频，是不久前刚刚回收的。
断流队在市政府办公楼里安装了几个摄像头， 会议厅当然也有， 于是就拍到了这珍贵的画面。
无论在什么时代， 信息都是很重要的。而知道了基地上层的变动，重点是比其他人都更快知道， 无疑是对他们有利的。
乔延手指一动， 小弟给他指间夹了支烟， 又熟练地点燃了， 就听老大道：“你对沈沐有什么看法？”
“很厉害啊。”
“详细点。”
“异能很qiáng，看起来也很聪明……”
“还有呢？”
小弟绞尽脑汁， 迟疑道：“以前是语文课代表？”
从词朗诵里看出来的， 没毛病。
“哼。”
轻轻笑了声， 乔延将视频暂停， 吐了个烟圈， 道：“明天你把这个放给队里几个小子看，免得他们傲得没边，还以为基地没人了——尤其是这个画面。”
停止的画面中， 少年的神qíng似笑非笑，锐利的眸子直直看着自己——
小弟一惊。
他猛然意识到，沈沐在看的是摄像头！
这样小的针孔摄像头，只在地下黑市才会有的珍惜货色，又是叫擅长此道的人安装的……理应完全没有破绽才对。即使有什么是专门针对它的异能，也不该是由沈沐发现啊！他的能力……不是植物吗？
小弟仔细地盯着屏幕，开始回忆。
会议厅里的确有些点缀用的绿色植物，但那都是小巧的盆栽，多半是仙人球，几个月不浇水都不会死的那种——水在现今何等珍贵，不会有人舍得去给植物浇灌的……水系异能者除外。
何况，植物难道还能充当少年的眼睛不成？
但怎么解释摄像头被发现了呢？
无论事实是“沈沐有感知和植物双系异能”还是“沈沐的植物系异能有多个分支比如将植物充作他的眼睛”，都不算什么好消息。
小弟苦着脸，“乔哥？”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即使沈沐看起来厉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刚好战场适合他发挥而已……还不是不知不觉被我们拍下来了？’”不需要回答，乔延抬了抬脚，小弟连忙将搁脚的凳子放在他小腿下，只听这位断流队队长又道，“我们的小英雄还是很有两下子的，谁要是这时候冒出去挑衅，非栽个跟头不可。”
“我们……”
“去把市政楼的摄像头都收回来，那可是稀罕货色。”
“不需要采取什么措施吗？”
“你打算对‘希望’做什么？真去了千万别你说认识我。”
希望。
在沈沐的名字传播开来之前，人们是这么称呼少年的，而即使在他的名字传开之后，还是有不少人这么叫着。
多么美好的字眼啊。
植物代表生机，而生机，就是希望。
小弟yù言又止。
“我有个主意，”乔延看着视频，摸了摸下巴，道，“这个视频你让阿鸿去卖，卖给合适的、出得起价钱的人。”男人叹了口气：“打了胜仗，我们也需要多点资金吃顿好的啊。”
“如果嫂子的人来了……”
“佺佺的免费。”
小弟露出不解的神色。
乔延和赖佺佺这对夫妻，真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一对了，明明各玩各的，没有外界bī迫，就是不离婚，看起来又似乎是相爱的……末世前如此便罢了，末世之后他们竟然还是这样，好像完全不担心对方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一样。
相爱不相伴？
很奇怪啊。
难道是怕怀孕？
两口子的事真难懂。
直到现在还是个处男的小弟默默地吃下狗粮，想着些有的没的。
乔延掸了掸烟灰，“走神了，在想我老婆？”
淡淡的、仿佛相熟朋友间闲聊的口气，却把人惊出一身冷汗。小弟的经验自然是丰富的，他迅速道：“不，我怎么敢对嫂子不敬。我只是在想……乔哥，我们真的不需要jiāo好沈沐？”
“轮不到我们的。”
实际上，谁也没轮到。
早些时候，会议厅里，推荐了秦歌后被一致通过的，无事一身轻的吉祥物·镇厅之宝·沈沐窝在椅子上，尽力缩小自己所占的面积，看似百无聊赖，实则正在和某人吐槽，【回过头来想想，我刚才真是中二爆表、羞耻PLAY，简直没救了……】
休伊斯惊讶，【……你竟然意识到了？】
【嘤嘤嘤。】沈沐发出了假哭声，真的是非常假。
【……】休伊斯以沉默代替嫌弃。
【而且还有摄像头呢，说不定刚才的画面都被录下来了，】沈沐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早早就在市政楼里装好了摄像头吗……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这么未雨绸缪？】
【为什么你不认为是市长装的？】休伊斯提出了另一条思路。
【对哦！还有这种可能啊。那么不光明正大地装又是在顾忌什么呢，内部不稳？】沈沐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不管了，如果有人能够从刚刚的画面中判断我的实力，我会非常高兴的。】
因为那种实力，是属于加了BUFF以后的。
他携着大胜之势而来，本来就自带光环，旁人在与他对立时，心理上就矮了一截。
被低估固然方便扮猪吃虎，被高估也未尝不能利用，只不过，接下来他可得避避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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