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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错_红糖/袖刀【完结+番外】(3)

  后来见得多了,便再也不会落泪,他要努力证明自己是天界最合格的红线,他经历过最多最深刻的孽恋,他最波澜不惊。

  正百无聊赖之际,月老晃晃悠悠的进来。

  月老见到他先是一怔,后又莫名的笑了。

  月老笑了,红线也不置可否地笑,这一笑,漫天霞光顿失颜色。

  两百年的休养,养得他油光水滑,只有眉间一点红痣和鲜菱似的红唇透露着他原身的样貌。

  红,红得油润,红得惊心。

  月老勾着嘴角道:“小红线啊,我都忍不住想给你栓段qíng劫了呢。”

  “别,那样您会觉得毫无趣味的,红线我看得太多,早就麻木不堪了。”红线合着月老,也无所谓的嬉笑。

  月老其实并不老,只因为一头灿烂的银发和老谋深算的xing子才被叫做月老。红线只知道他那对眼珠子一转就能转出万道霞光,以及无数个坏点子。

  月老不再说话,却从身后拎出两坛酒,红线嬉皮笑脸的去找酒杯。

  月老轻轻把酒坛放在碣石上,酒坛却几乎立不住。月老纳闷,石面原本是平的啊!再一细看,不由暗笑。

  两百年下来,愣是被红线躺出一个凹坑来,再看红线,正亲自蹲在池边涮洗杯子。

  “你这里怎么还这么冷清?上回指来的仙童呢?哪里去了?”好歹红线也是他的人,堂堂府邸里连个小童都么有,这很跌面。

  红线边洗杯子边道:“虚无君酿酒缺人手,我又指给他了。”

  月老挑起一边银光灿灿的眉毛道:“酿酒?那不是三月前的事吗?”

  “恩……酿完酒就没回来。”红线喜滋滋的捧着两只杯子回来。

  酒过三旬,红线有点喝高了,指着月老鼻子,慢腾腾道:“我有时觉得你挺缺德的……”

  “缺德?”月老只是微醉,听见这话不由白了他一眼,依然霞光四she:“何谓缺德?”

  “凡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凡人都求您,求您赐个好姻缘……可您……”

  月老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截过话头,悠悠叹了口气:“小红线,你不懂,人生苦短,天界寂寞,凡人都求跌宕起伏,我这趣味刚好满足他们……”月老指上绕着红绳把玩。

  “我虽爱捉弄世人,但qíng爱也是缘分促成,不是我随心所yù便能够的,缘分……就是在你不想要的时候飞了来,苦求的时候却不获的玩意。”

  这顿酒喝完,红线又被发到了人间,这次是拴在帝王宠妃的小指上,在这场畸恋里,红线才隐约懂了月老的意思,什么叫缘分。

  当美得不像真人的杨妃终于死在马嵬坡时,当乱军的嚣叫与马啼吼成一片时,当光秃的梨树一夜白花开遍时,他只远远看着,看着唐皇流下一滴浊泪;看着手脚伶俐的村妇偷拾了艳尸的一只绣鞋;看着最后一个凭吊的人重重将墓碑踢飞,疯狂的在土里挖刨……

  “好了么?我们还赶得及最末一层云天的日落。”他微笑道,向美丽忧伤的魂魄伸出一只手,做了个邀约的姿态。

  qíng劫的最后一站,也是每个生命都将经过的地方——天庭最后一层,天地之间的虚无殿。

  第2章 神仙

  无论你死我亡还是两败俱伤,爱qíng注定是一场征战,那么,我们为何不能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呢?

  ……

  红线牵着杨妃的手往上升,升了一会又转西,直到看见一片青灰色的瓦檐才停下。

  除去地府诸仙和人间散仙,再除去南海仙翁岛和极东的紫竹林外,天庭共分九层云天,是按照仙阶高低依次下排的。

  凌霄殿、紫辉阁、瑶池等召开例会的殿阁都在第一云天,玉皇与王母、五方谒谛、三官大帝以及各行真君也居于此层。

  然后是五岳五斗、六丁六甲、南斗六星、北斗六星等天宫神仙,居于第二云天。而九司三省与北极四圣以及神霄派诸神则居于第三云天。

  剩下的什么三十六天将,十二元辰以及很多叫不上名字却又供职于中央天宫的地上天仙及散仙便住在第三层以下的诸层云天。

  月老因为隶属六星中的命格星君,便也堪堪居于第三层云天,也算上仙了,而红线又因为月老的关系,以他一千五百年的修为竟住进了第四层云天。

  而虚无殿却在第九层云天,第九云天下便是人间,也就是说,虚无的仙衔最低。

  看到青灰瓦檐,红线便没在驾云,而是引着杨妃的魂魄慢慢溜达。

  杨妃的魂魄一路悲悲切切的啼哭,哪里还有艳绝六宫的颜色,红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别哭啦,我跟你说啊,这就叫缘分,你与那胡人这世有缘无分,也许下世还能续上……”

  魂魄依旧抽泣:“可是这世,奴家这千古骂名怕再也洗不清了。”

  “切!下世你托个新胎,这世恩怨啥都忘了,管甚骂名!”说完又唬道:“我跟你说,咱们这位虚无仙君最烦女子哭泣,若教他看见你哭,定要给你打到猪狗道去!”

  正说着,“虚无殿”三个鎏金大字已在眼前,芳魂长嘶一腔鼻涕,便不再做声。

  殿外一个仙童正翘着腿晒太阳,见他来了,双眼一亮,不及打招呼便吱溜一声往殿里跑,边跑边喊:“仙君,仙君!红线君来啦!”

  红线指指小童的背影,拿手掩了嘴,悄声道:“你看这小厮,三个月前还是我府里的,不过派来酿了回酒,就赖在这不走啦,现在见我来了又去给他主子报信儿。”说罢又向杨妃笑:“你要学他,这世过了,就放下,这世你是书中人,来世你笑书中痴。”

  魂魄双目红肿若有所思。

  红线领着杨妃进去后,便不动声色的靠在大堂一角,抱着膀子看堂上人审魂。

  虚无君坐在大堂前首居中的位置,很明显,这厮刚睡起来,头发勉qiáng成个髻,由一根筷子胡乱绾着,官服绝对是临时套上的,衣领都没顺好,露出里面玫红色的小衣,腰带也麻花似的拧着,红线瞧着都替他难受。

  幸好来这里的人都是要喝孟婆汤的,否则传扬出去,仙面都跌老了。

  这样想着,红线冲虚无君吐吐舌头。

  虚无君正一手捧着往生簿,一手持着惊魂木,煞有价事的读到最后一句:“往生司令:违伦理纲常者,延轮回六载!”

  “铛”的一声,惊魂木拍下,一段所谓凄美的故事就这样落幕。

  堂下的虚无更加无状,发髻也散了,官服也褪了,一个劲的往红线碟里添菜。

  “美丽的人,活该受到命运的捉弄,这样才能平息相貌庸碌之人的妒火。”虚无听完杨妃的故事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其实你更适合与月老作伴,因为你们臭味相投。”红线翻他一个白眼。

  虚无君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了一会这个提议,又道:“不行,我怕累,而且……人间我再也不去。”

  “你这么懒,怎么也不见长ròu呢?”红线将他的回答归结为一个懒字,说着又去捏他的肚子,手背却挨了一个巴掌。

  红线摸着手道:“gān吗?还碰不得了?”

  “胡闹。”虚无忽然严肃起来,瞪圆了的眼睛跟蓄了水似的,波光盈盈。“前一阵天庭出了乱子,你不知道吧?王母娘娘喝多了,打乱了一批刚捏好的泥身,没经过往生司就直接投了凡胎,你知道的,没有往生司的画押,他们的命数便不在掌握……天庭都慌了,只有请月老在qíng劫上多加几笔,凭此稍微掌控一下他们的方向……”

  听到这里,红线已隐约猜出了事qíng的走向,月老那唯恐天下不乱的xing子,不捣乱是不可能的。

  “月老那脾xing你晓得吧?难得玉帝下令,他能gān什么好事了?”果然,虚无续道,又压低了声音凑近红线:“……他挑了几个骨相好的,把他们的红线……栓在了同xing身上……”

  “啊!?这也太过了!”红线相当震惊,手上一抖还打翻了一碟菜。

  他又抿了几口酒,才稍稍定了神,再联想这次下凡的所见所闻,喃喃道:“我说这次凡间怎么隐隐有男风之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虚无君墨眉微挑:“不好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先掉下去的那拨总得化土了吧……”

  从虚无殿出来时,星子已挂了满天,最末一层云天就这点有趣,时令变化和人间接近,冬天会冷,夏天会热,夜里,天还会黑。

  与虚无道别后,红线没急着走,而是站在殿外又看了好一会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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