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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错_红糖/袖刀【完结+番外】(63)

  “你……你不会以为那是我故意的吧?唉,当初只是觉得有趣,可谁知道……竟助了你俩生qíng。”月老越说越急:“总之,先与我走,那个人……你见也不要再见,qíng……就更别想了!我是为你们好……”

  “你骗我。”红线大力甩开他的手,眼泪再也止不住,清粼粼的滚下:“你骗我……你以为我会再信你?!”

  “你……说什么?”被甩开的手落在半空,指尖微颤,如将飞不飞的白蝶。

  “是你……都是你……当初要不是听了你的话,何苦会害了他?!”

  《神仙轶事集》上说,神仙与凡人结了孽缘,只要不泄元阳,便不致成罪。

  古往今来折在这上的神仙不算少,但其中阶位最高,造成影响最广的便是纯阳帝君吕祖了。

  因为吕祖碰上的,是阅人无数的头牌花魁白牡丹。

  ……

  那时也是这张灿若蒹葭的面孔,满面真诚:“只要在那个的时候,戳他肋下……便留住了他。”

  他这个蠢蛋!

  竟真的信了!

  在最忘qíng的时刻……

  红线抱着头慢慢蹲下,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的抽泣。回忆是那么痛苦,那么鲜明,就像一层薄薄的皮ròu被尖锐的东西撕开,露出里面并不好看花花肚肠,除了让他觉得痛以外,还觉得恶心。

  “红线……”

  “是……是……我们是孽缘,我知道,我都知道!”

  月老走近,被红线猛力推开,前者第一次丧失了媚眼如波的风度,被推到墙角后摔了个趔趄,再没起来;后者疯狂的回忆着那些永不敢触及的东西,那些曾经只要一想就远远抛开的东西。

  ……

  后来……后来她被那道怒雷吓呆了,愚蠢如她也依稀猜出了即将降临什么,她惊惶失色。

  “是不是……天要塌了?”她问他。

  他面色苍白,但眼神却一如既往的专注且温柔,他笑:“不是,只是雷公在练嗓子……”

  然后他把她扯进怀里,仿佛怎么抱也抱不够似的,她却微微发抖,那雷怎么也打不完,一声紧似一声,每一下都像劈在耳边,他什么也不说,只把她搂得更紧,好像一旦分开,就再也触碰不到了似的,很紧,很紧。

  雷声停下时,窗外已现出异彩,街上人渐渐聚拢,都在看这难得一见的奇象。

  他抽出一只手,在她身后轻轻拍着:“你知道什么是随缘吗?”

  她摇头。

  他用力盯了她好久,宠溺的笑了。

  “人活着……都脱不开一个缘字。生,老,病,死是缘……相聚,别离,也是缘。你明白了吗?”

  她还是摇头,甩下好多眼泪。

  我不明白,你要解释给我听,我很蠢,所以你要说得细一点,再细一点……

  “缘是因,缘是果,我们不能改变,唯有随缘。”

  ……

  “原来……是我害了他……害他寂寥一千五百年……”他忽然笑出声来:“呵……难怪,最初他那么讨厌我,那么冷漠,原来……是因为这个。”红线轻轻抚摸额心那一点红,那道因他而生的伤疤。

  怪谁?怪谁?!亲手把他送回去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我真傻,还总问他‘为什么一千多年了,没见你升迁呀?你看我……都从一截短粗线头,位列仙班了哦……’”抚着红痣的手,渐渐下移,挡在眼前,声音被什么扯断了,不那么连贯:“我说,虚无啊,你怎么恁没大志……只知道酿酒、埋酒、喝酒……他说……因为寂寞啊……”

  “他劝诫过我的,他说……你要好好修炼,争取别再下凡了……下凡这事……太危险……当时我不明白呀,原来……是我……”

  ……

  早知道要有这一天的,最卑微的秘密被翻找出来,除了心痛以外,他又能如何呢?

  “只是要你去断他们姻缘,有什么奇怪?”玉帝说这话时,手里正端着一杯酒盏,神色不咸不淡的。“正好想把命数和姻缘这两司拆开来,事成后,你就负责姻缘这块了。”

  与他共赴凡间的吕祖正在无脊山顶等他,那是凡间最高的一座山峰,戳进云海的山尖跟个小锥子似的,锥子尖上那人,一身雪白,衣衫化进风里。

  “我们从这里下去便好,若是赶趟,兴许还能得见凡人飞升的场景。”帝君没有架子,笑容里甚至还有些清清浅浅的微光。

  月老拘谨的喏着,反复用玉帝的话警醒自己。

  这孽缘是他最大的劫,一世一世,纠缠往复,缠得久了,会耗损仙根,不断是万万不行的。

  想着想着,不禁侧过头瞄他,帝君也正巧要说什么,眼神两厢这么一碰,月老闹了个红脸。

  世事就是这样,陷在其中时,漫长如宇宙洪荒,回首去想吧,又觉得怎么回味都不够,短短一忽,已是物是人非。

  过了不知多久,月老才悠悠回过神来,目光放在红线身上,只看了一眼,心里某个地方就无端皱缩起来。

  红线忽然变得很安静,抱着膝盖缩成小小一团,可怜巴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开他吧。”月老说,声音gān巴巴的。

  “我不。”红线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身子抱得更紧。

  “你这傻孩子,早知道……当初真不该救你。”月老轻轻走近,也依样蹲下,轻轻揽过红线的肩头,将他拢在怀里。

  “早知道……该任你成虫成鸟也好,成花成糙也罢,至多……转个几十世,也就断了……是不是?”手掌穿过漆黑的发丝,轻轻拍打,“可你说……我为什么偏偏要把你拉扯成仙呢?上下九层天,凡人气最浊,你那一粒魂魄,要逃过天上瑞shòu的鼻子,可有多难?”

  红线伏在月老肩头,几丝银发擦鼻尖滑过,凉凉的,还带着一股好闻幽香,他知道,那是墨玉兰花的味道,月老为了乌发,曾无所不用其极。

  “对不起……”他轻声说。

  “的确是我断的你俩姻缘……但没办法啊,他是帝君,你是凡人,怎么能不断呢?”想及当日,月老忽然极轻的笑了:“没想到,费了这般多周折,原来还是没能挡住……”

  “仙君为红线做的,已然够多,是红线自己不争气,到现在也没明白‘缘分’的道理。”

  牵了这么多孽缘,看了这么多怨侣,轮到自己,终究逃不过,也许qíng爱一事,本就不是可以趋吉避凶的玩意。

  “红线,跟我走吧,否则就真的晚了。”月老的手指拢进发里,滑至发梢,又轻轻缠弄,一圈一圈,如把玩着红绳。

  第51章 小伤

  有那么一种伤,不够痛彻心扉,却也不见合止。

  ……

  贺宝决定,迎西庆典一结束,无论如何,他也要打马回营。

  因为心里异常不安,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自打在人群里没看到红线的身影,就开始巴望时间过得快一些了。

  车队非常抢眼,打头的马匹始露端倪就引爆了阵阵惊呼,至于正主儿的座驾就更不用提了,似乎是镶了金镶了玉,贺宝没注意,只顾盯着马蹄子和车轮子了。

  他不明白,浩浩dàngdàng这么一大队车马怎么走得比狗爬还慢。

  好不容易进了南门,却忽然停下来,要不是礼部侍郎狠命戳他,都要忘了分内的事。

  他拍拍马腚,催起四蹄,向那镶金镶玉的车子奔去,刚跑两步,忽又想起背过的礼仪手册,暗叹口气,又夹紧马腹,催它慢行。

  按照礼法规定,他在一段距离内下马,站定,一步一顿的朝车辇走去。

  西疆的车辇与苏朝不同,捂得没那么严实,风一chuī,就有若gān东西轻轻飘起来,显得很豪华。

  “骠骑校尉代礼部特瑞贺宝使恭迎丞佑候。”他身子微向前倾,站在距车辇不远不近的位置,朗声诵道。

  少顷,没有声响传出。

  风略急,珠穗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叮玲玲声。

  “车子这么高,教本候如何下去?”一只素白的手自帷幔一角伸出,露着的四根手指上环着只好大的戒指,五颜六色堆了不少翠石,衬得手指越发修长白皙,贺宝仿能想见,戒指的主人正隔着空朝他戏谑的笑。

  周围已传来吸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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