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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错_红糖/袖刀【完结+番外】(70)

  “恩,啊?是啊……臣没逛过……小时候家里不许随处乱跑,后来又去了兵部,所以……”红线轻轻捅捅他,小声道:“够了,就问你逛没逛过,哪这么多话。”

  苏渊很满意的点点头,呲着牙对常夏夷道:“不如本王陪你!”说着,一把攥住常夏夷的胳膊,就往外走。

  “喂……喂!本候还没答允呢!”待常夏夷反抗时,身子已被架出了大门。

  红线和贺宝留在厅里没动,隐隐约约还听到苏渊在说:“顺便让本王教教你源远流长的中土语言,省的出丑……”

  “哈哈!”贺宝和红线再也忍不住,扶着桌子笑得打趴。

  “哥,你说九王爷能行么?那西疆什么候还会来寻咱们麻烦不?”

  红线慎重的点点头:“我看行,须知一物降一物,你没看咱九王爷说话时,那孔雀的伶牙俐齿都收起来了吗?”

  “一物降一物?”贺宝眼睛一亮,凑了近处道:“那……咱俩谁降的谁?”趁四下无人,又轻啄一口。

  “大白天的!gān什么呢……”看到贺宝这样子,知他定是又想起了不合时宜的事,脸上忽的一热,横他一眼道:“怎么着?难道你想说……是你降了我?”

  “这个嘛……”贺宝拉长了声调顺带察言观色一番,凑到后者耳边小声道:“jīng神上……是你降我,但……那个上,是我降你。”

  “你你你……”红线随手抄起一只小碗便要向贺宝扔去,手举到半空,却顿住了。贺宝正嘻嘻哈哈逃到远处,身后却没见动静,他回头一看,红线正放下手,把碗轻轻放在桌上。

  “怎么了?哥……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不想这么闹,怕误伤了你。”红线笑道。

  贺宝三步并作两步,又蹦了回来,大刺刺道:“咳!这有什么!?我们上阵打仗时,唰唰的箭矢飞过来,我都躲得过,何况哥扔来的一只碗……太小看我了!不信你扔我!

  “你还要去打仗?”红线心里咯噔一下。

  “呃……暂时不会,但若边疆出现异动,自然要去的。”

  明明很清朗的早晨,空气却含着水分。

  “那……以后你去哪都要让我跟着。”红线这样说。

  “恩,去哪都让你跟着。”贺宝用力的点点头:“现在放心了?”

  “恩。”

  后来的几天,常夏夷果真没再来,哦,不,来过那么一两次,但都被随后而至的九千岁给堵了个正着。

  转眼就到了践行的日子,在丞佑候启程的前一天,照例在重辉殿摆了筵席,只是这次的气氛是亲切友好的。

  尤其苏离,笑容可掬得几乎不像他。

  在座的朝臣窃窃议论过,一致认为令陛下笑颜逐开的,定是这次极其顺利的和谈,以及附加的各种有利于大苏的款项。

  但红线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得真真儿的,苏离的御前侍卫换了个熟人。

  那人身子挺拔,腰杆笔直,不动的时候像棵顺溜的小白杨,动起来又像扑棱棱飞走的小鸟。

  苏离每举起一次酒杯,每说一句话后,都有意无意地微微回头去,眼神相触的一瞬间,有笑意在眼角绽放。

  红线仍是上次的打扮,但是苏离再也没看他,因为眼角眉梢里,再也盛不下别的。

  和上次一样,宴会进行到中部时,苏离便匆匆退场了。

  红线收回目光,贺宝正举起酒盏,随大众一同唱诺着“友谊常在”。

  他抬头向前看,杯影jiāo错时,被祷祝一路平安的人依旧傲气且炫丽,但那圈光芒似乎不是灼人眼球的那种瑰丽,而更柔和、温润。

  许是因为同桌那人吧,有那云水色的衫子映着,什么颜色也凌厉不起来了呢。

  只是这一次,已是离别宴。

  第二日,由贺宝带领一队虎骑营兵士负责护送丞佑候西行,红线没能同去。

  因为贺宝领兵出发时,红线仍在睡着。

  贺宝给他掖好被角,又凉了壶茶水,没有叫醒他。

  虽然前一天红线叮咛了一万遍要陪他同行,但贺宝还是没叫他,因为头天送行宴上出了点岔子。

  说来也巧,就在最末,大家都喝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谁也没留神,东角的烛台要倒,而贺宝和红线就在东角,只是一个是坐着,一个是站着。

  常夏夷要走了,贺宝能不高兴吗?一高兴,脚下就有些虚浮。

  烛台砸下来的时候,大家先是听见“咣当”一声巨响,然后是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以至于很久以后,参加这次宴会的大臣们耳边还有余韵绕梁。

  烛台砸下来的一瞬,红线把贺宝推开了。

  上过战场经过磨砺的瑞贺宝,完全傻了眼,他只看见足有腰杆粗细的烛盏实实砸在了红线背上,锃亮的huáng铜色下流出殷红的血迹。

  苏渊是最镇定的,他第一时间叫人去请太医。

  谁也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小厮,何至如此惊慌。只有贺宝,疯狂的去抬那烛盏,但手心里全是汗,怎么也托不起来。

  “红线……红线……你撑着,你要撑着……”贺宝这样喊着,红线趴在地上,只有侧脸对着他,还戴着那个丑丑的帽子,看不出神qíng。

  贺宝更加疯了似的去推那柱子,越急,越乱,血却不等人的汩汩流着。

  一双宝光璀璨的手臂伸了过来,和他一起使力,然后是水云色的袖子……许是被最尊贵的二人带了头,旁人才想起是应该帮忙的。

  “红线无碍。”苏渊说出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御医就是这么说的,红线无碍。

  失了那么多血,又被压在下面那么久,怎么会无碍?

  贺宝想相信,但又不敢相信,各种伤药煎好,敷好后,他幽幽的守在chuáng前。

  红线面色苍白,连额心的红痣都没了血色,却忽然醒了。

  “……哥……”贺宝扑到近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红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连忙摆摆手,道:“别……别,什么都别说,等伤好了,你再说……”他怕这是回光返照。

  红线咯的一声笑出来:“傻宝儿,哥没事……哥死不了的。”

  贺宝愣了一刻,才扯着嘴笑了:“对,对,哥是天上的神仙,怎么会死呢!哈……哈……我真是吓糊涂了!”

  红线仔细的看着他:“你没事吧?没砸到你吧?”

  “我倒希望挨砸的是我,看你受伤,比我流血还疼!”红线放心的点点头,复又神色凝重:“不许这么说!我不准你受伤!”

  好不容易,红线终于睡下,睡着前他拉着贺宝的手,在脸旁反复蹭着:“明天一定要叫我,跟你一起去,一定要叫我……”

  “恩……”

  事实上,贺宝怎么舍得叫他,他眼看着从他身体里流出那么多血,殷红殷红的血,即使无碍,他也不忍心。

  他若叫了,他就不是瑞贺宝了。

  临行前,他蹑手蹑脚地起chuáng,穿衣,又把红线背上的伤药换了新的,轻轻揭开纱布后,饶是有思想准备,他仍是吃了一惊。

  昨天眼见着那么重的伤口,只一夜就结了痂。

  乖乖啊!这就是神仙的与众不同吗……可是原先似乎不是这样的,他努力回想,直到最近的一次,他驱马将红线从那群迂忠的百姓手里救下时,他身上的淤青也至少擦了三天的药酒才褪。

  时间不多,他决定回来再问。

  就这样,他带了一队人马向西门行去。

  在西门等了一会,常夏夷的车队终于出现了。

  果然不出所料,常夏夷看到是他送行,不高兴了。

  鼻子里出气:“他呢?为什么不送本候?”

  “呃,微臣不知,恐怕九千岁另有杂物缠身。”他会打的官腔也仅止于此了。

  常夏夷不再多言,闷头进了轿子,一路无话。

  贺宝答应过苏渊,帮他瞒他一阵。

  因为苏渊说了,他不送他,他要在那边等着接他,他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家伙车马慢,咱们同时出发,等你们到达边界时,我已经喝了两盏茶了。”苏渊挤了挤眼睛。

  “若问起来呢?”

  “就说本王忙!……驾!”苏渊的白衣白马很快消失在天亮前的地平线上。

  不知为什么,望着渐渐消失的尘嚣,贺宝心中竟充斥了浓浓的感慨,谁说愿生生世世莫要生于帝王家?甘愿与不愿,都逃不过取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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