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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二郎吃鬼_小窗浓睡【完结】(3)

  钟二眺眼望去,却见迷雾里追出个鬼差,手里拎着枷锁镣铐骂骂咧咧道:“你这个丧气东西,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等着老子当值冒出来。”扯着锁铐便要往湛华身上套,湛华惨白着脸连忙去躲,原来如他这样的孤魂野鬼本就是天地不留,yīn司里也暗地可怜,平日疏于查管,不过派出差使走个场面,若有不长眼的撞进鬼差手里,便落个抽筋掣骨魂飞魄散也是活该。湛华今日正是倒霉透顶,他一见鬼差早吓得腿软,见对方拿锁链招呼上,只得硬着头皮往钟二身边藏,钟二郎见他哆哆嗦嗦的可怜模样也招人喜欢,手疾眼快把他拦腰夹到身侧,鬼差见状大怒道:“你是何方小子,耽误本官办差!”钟二浓眉倒竖,扬声喝道:“擦gān净鬼眼珠子看清楚,老子是你爷爷钟二郎!”

  这名号在地府里可算响亮,鬼差虽不识得钟二长相,听着名字却已颤了三颤,湛华身上一震,更是抖索成一团,连哭带嚎朝着鬼差求救:“我不认识他!我不跟他走!”原来钟二郎便是昔年叛官老爷钟馗的后人,如今虽丢了过去的差使,嚼妖啖鬼的喜好却改不得,混迹在人间专寻着野鬼下肚解谗,将一gān妖魔鬼怪充作下酒菜,平常的鬼自然都不识得他。鬼差只作听不到湛华说话,点头恭腰陪笑道:“都怪小的有眼无珠,这个鬼孝敬给您。”他不敢再多言语,一溜烟奔回迷雾里,那片青烟飘dàng着渐行渐远,天边微微渗出一抹亮来。钟二腾出空低头对湛华道:“我头回吃美人,你说说,是要红烧还是用盐焗?”

  湛华瞧着他一脸狰狞,想到自己生前坎坷多磨,死后又受万般刁难,这一天竟要填了钟二肚子,不禁悲从中来,揉搓着钟二的衣摆呜噎抽泣,身子似是飘萍随风摇颤,皎白的面孔梨花沾雨,泪珠子阻不住顺着桃腮滑到下颌上。钟二不理他伤心难过,昂着头兴高采烈往家赶,再回了大楼公寓里,他开了门把湛华甩进屋,自己翻天覆地四处寻摸,待把东西找全了,却见是一灌jīng盐,一瓶蜡油,另有软筒装的绿芥末,怕是要心血来cháo做个刺身拼盘。湛华见这驾势早软了腿,连滚带爬拥着钟二的腿哭嚎:“钟二爷,可怜我生不得生,死不得死,过去做得都是被bī无奈的糊涂事,您今日高抬贵手,我必将涌泉结糙为报!”

  钟二瞅着他暗自思量,求饶的话自然一句没进耳朵,心里思量是该从湛华脖子处放血还是切断大动脉,或者gān脆连血一同咽下肚。他正想得欢乐,抬眼又见湛华衣领里露出一截白腻的脖子,大腿上还淌着血,点点腥红溅在雪白皮肤上,好像腊梅花儿映着刚下的白雪,不禁默念“罪过可惜”,大手抚着他湿润的面颊狎玩。湛华忙抬眼脉脉瞧他道:“钟二爷饶我吧,这世上的野鬼千千万,怎么就能轮得着我被吃?”长睫毛像一对黑蝴蝶停在脸庞上,眼睛忽然颤一下,一滴泪水悬在眼角上,映着灯光闪闪发亮。钟二心道“好个妖jīng”,还未等作声,门外忽然掠过一阵风,只听一个女人幽幽诉道:“好哥哥,你怎么不要我,跑了多少路才寻着你,快打开门迎了我进去。”

  这声音凄楚婉转如歌如吟,他恍然记香裘还被遗在酒店里,人家现今找上门,只得把湛华的手扯开,迈到门口敞开门,却见外头漆黑一片影子也没一个,他缩了头再返回屋,转身正见香裘立在房中间,煞白的脸上唯见一张红唇,悲悲切切对他埋怨:“你刚说了喜欢我,怎么转眼就忘了?”钟二撇着嘴道:“我这里还有客,不然你就先回去……”迎面忽然掠起一阵yīn风,香裘神色俱变,青面镣牙扑上来,转瞬攀到钟二肩膀上,咧开血盆大口yù要咬下去。湛华缩在角落里看得清楚,只见钟二扳住香裘双肩猛一掰扯,耳听“咔啦”一声脆响,女鬼还未明白过如何,已经被钟二从当中扯开,鬼心鬼肺顺着裂开的腔子滚落一地板,钟二抄了把椅子坐下去,捧着白花花一团大快朵颐。

  第3章

  叫香裘的女鬼原本跟湛华是一路货,幻化成人形想勾引钟二填肚子,不曾想自己成了对方盘中食。钟二啃得满头大汗,连皮带ròu吞咽得啧啧有声,嘬着嘴把细筋碎骨头吐在脚下,湛华连忙撇过头,一来兔死狐悲不忍观看,再来又恐钟二要拿他作下一餐,大腿上被咬的印子还冒着血,他这会儿也顾不上疼,只听着磨牙吮髓便胆战心惊,斜眼又见淋漓血珠溅了满地,一捂嘴几乎要呕出来。钟二自顾自埋头大吃,待心满意足连打一串饱嗝,摇摇晃晃站起身,冲着湛华一呶嘴。湛华最善察言观色,看到满地凌乱láng籍,忙翘着手指头弯腰收拾,那些鬼心鬼胆鬼肠子鬼肺没一会儿便化成灰,敞开窗户被风卷出去。

  此时天已大亮,钟二玩了大半夜,打着哈欠窝到chuáng上睡回笼,湛华恭着腰陪小心:“二爷,我有事先回去。”钟二磨着牙不搭理,他试探着转身往门边走,忽听钟二在背后道:“日后你便随了我,就当养个猫作伴。若是敢逃跑,老子就把你两条腿掰下来下酒吃。”湛华哭丧着脸不敢再言语,钟二挣眼见他红唇失了颜色,大腿流着血,抖抖索索站不牢稳,难得发了善心安抚道:“你腿上疼不疼?疼也不打紧,到夜里晒晒月亮便好了。”湛华再要说话,却见他已打着呼噜盹起来。

  这真真是世事无常,祸从天降,湛华yù哭无泪,眼见大门正在不远,可纵有十万个胆子也不敢逃。他这会儿也筋疲力尽,四处打量着想找个坐的地方,才发现钟二这屋子堪似个垃圾场,上一顿吃的鬼化成了灰,上一顿吃的饭还丢在桌上,各样杂物堆积如山,只得捏着鼻子把沙发上一条发huáng马夹拈起来,钟二睁了一只眼在chuáng上偷看,只以为他正帮着收拾,心中不禁暗喜,窜起身搂住湛华的腰,一口一个“我的乖乖”把他往chuáng上拖。chuáng笫间赤luǒ相拥最是方便妖jīng吸jīng,湛华大喜过望,半推半就缠到钟二身上,对方呼哧呼哧喘着粗起,扒了他的衣服就要往股间顶,湛华疼得一哆嗦,那东西已进了大半,他忙喊:“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忍着疼痛去吸钟二的jīng气,钟二还当他动了qíng,低头吻上他的嘴。

  这钟二刚吃下一只鬼,嘴里的气味能熏死牛,一条舌头往湛华嘴里滚一滚,只听一声抽气,湛华翻了白眼晕过去。钟二也不知扫兴,环着他的腰戳了百余抽,下身忽然一阵酸,淋漓浊液尽数泻出来,他再摸着湛华的肩膀,只觉这鬼身上又凉又软实在是好物,逮着他的腮又一阵舔,砸着满嘴甜腻沉沉睡下。这一觉便眯到大下午,湛华睡得头晕气涨,昏昏沉沉挣扎着醒过来,却见钟二一条毛绒绒的腿搭在自己身上,几乎要把鼻子气歪,他轻声唤了钟二几句,蹑手蹑脚就要往chuáng下爬。钟二半眯着眼把他薅回来,双手紧搂着抵在胸前揉搓,哪料这鬼掣骨冰凉,一股yīncháo渗进骨髓里,他猛打个激灵,一哆嗦把湛华推到老远。

  屋里只有一张单人chuáng,钟二也被湛华挤得委屈,嘟着嘴抱怨道:“瞧你凉的,到冬天还不把我冻煞。你还是睡到地上去,免得哪一日我睡得迷迷糊糊,仔细拿你作早点。”湛华听得心经胆战,细瞧chuáng铺上满是钟二遗下的点心末子,他刚才盹了几时辰,身上也沾了不老少,一边悄悄拿手弹了一边满嘴里答应。钟二眉开眼笑道:“自此你便好生伺候我,出了门要有人敢欺负你,便直报了我钟二爷的名号!”他环顾屋里,见自己不知何时褪下的内衣內裤还团在墙角,便喊湛华拿去洗,湛华生前死后都没做过这档事,怀了一百个不qíng愿,一步三晃拿两个指头把衣服夹起来,接了水泡进池子里搅一搅,钟二那褂衩上结着陈年老垢,还不等棉布吸饱水,就被拎起来晾到阳台上。

  钟二倒也不计较,他胃里连着银河系,睡前吃的女鬼早消化尽了,这会儿腹内大闹饥荒,心道有了使唤实在是舒服,翘着脚喝令湛华去弄吃的。湛华苦着脸问他吃什么,幸而钟二好伺候,除去钢筋水泥皆可下肚,过去自己给自己烧水煮泡面,现今多个鬼跟班,也不过使唤着湛华烧水煮泡面。他见家中储物告謦,拿了几个钱打发湛华去买吃食,临走又寻了把阳伞给他遮太阳。湛华只得出了门,身后铁门‘喀嚓“一声响,他沿着走廊缓缓踱步,瞧着公寓里并无多少住户,墙壁上熏着擦不尽的灰,从地板一直漫到天花板,不知是哪一年失火留下的。忽听着后边响起一串脚步,他忙回过头去寻,只瞧着一闪便没了踪痕,转身再往前走,又听着一串清脆的欢笑,轻飘飘浮在耳垂上,细细辩识又戛然停止。

  湛华进了电梯,两扇门缓缓闭合,就在落严的一刹那,fèng隙里露出一只眼,不知是谁把脸贴在门外往里瞧,瞳孔嵌在眼球里微微忽闪。他纵是个鬼,也给吓得一踉跄,一边揉着心口一边骂,待电梯门再打开,他又觉得好笑,心道这是哪里来的鬼,竟然敢在钟二郎门前作怪。撑着阳伞出了楼,湛华溜着墙跟去临近的超市,迎面过来个女孩子抿嘴冲他笑,话说这鬼本是个风流胚,生前卧花眠柳,死后也总不忘勾搭个妇女,但凡16岁以上,60岁以下,皆能瞧得心花怒放,他喜不自禁送出无数串飞眼,女孩咯咯笑着跑到老远,湛华一扫在钟二跟前受的闷气,随着人群正要过马路,忽然见有个红衣女子守在路口处,赤着脚沾了一腿泥,杂乱头发半遮着脸,口中念念叨叨不知说什么,似嗔似笑,似疯似痴,见湛华瞧着自己,便狠狠瞪一眼。旁边过往的行人看不着她,这自然是一个冤灵恶鬼,因怨恨滞留在人间,有个小孩从她身边擦过去,女鬼嘻嘻笑着奋力一推,直把孩子搡到迎面奔来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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