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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春色_陈小菜【完结】(110)

  一时又痛又悔,声音已是哽咽:“一平,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你恨我也是应当,今日你哥哥大喜,你能回来,我……我已是心满意足。”

  苏小缺看着他连背都有些略弯,与几年前怀龙山的神采风度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想是十多年前的毕生错事一朝而明,打击过大之故,不由得微觉恻然。而怀龙山之时,自己在台下,在万千人中仰望亲生父亲而五味陈杂酸楚难当,今日面面相对,心中却几乎是静如止水,波澜不兴。

  唐清宇见苏小缺始终不发一言,心中有些急切,走近一步,似想抱上一抱,却又不敢,只低声道:“一平,你回唐家好不好?你哥哥很记挂你,爹爹也很是想你。”

  短短几句话,词恳意切,声音又是一种极为成熟的忧伤厚重,让人怦然心动。

  苏小缺听了爹爹二字,却是心中疼痛,眉梢一扬,嘴角略翘起,似笑了一笑,道:“唐大侠,你是前辈,又是一野的父亲,我不想出言伤你。只是去年我爹爹刚死在七星湖,又哪里来的第二个爹来想我?”

  唐清宇眼神一暗,他一生顺遂高扬,极少有人敢于当面顶撞,眼下虽是心中有愧,听得苏小缺这等话,却还是忍不住在急于补偿的父爱中生出一股怒气,坚持道:“我毕竟是你亲生父亲。你认贼作父,却不想想你娘在地下会有多伤心?你这些年总是行差踏错,更是不慎入了邪教,待回到唐家,需得好生修身养xing、诚心改过,免得成了江湖大患,遗恨终身。”

  苏小缺听得认贼作父一句,眼眸陡然she出冷光,冰寒如黑色石头,再无一丝感qíng,也不与唐清宇计较其他,只淡淡道:“我娘已经死了十好几年了,这些话,回头你驾鹤归天遇到她时,再同她说罢。唐大侠,苏小缺愿你福寿双全,子孙满堂。”

  说罢振衣掠过唐清宇,溶溶夜色中,一袭红衣宛如妖魅,苏小缺再不曾回头看一眼埋藏着幼时三年天伦之乐的唐家堡。

  唐清宇,从此只是陌路人。

  唐清宇看着苏小缺远去,知再追不上,心口一痛,已然在空无一人的唐家堡外落下泪来,低声轻言,说不出的悲凉悔恨,无能为力:“辞镜,辞镜……我错得狠啦,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的孩子流落在外面?你死后有知,得教教我……他咒我福寿双全,你瞧,这孩子多心狠,多像你?没了你,我何尝有一日真正欢喜过?又哪来的福?又怎会要那寿?”

  暮chūn的夜色和煦而暖融,更有花香盈野,但失去的,错过的,曾经沧海的,生死两茫茫的,却也是消逝于风中,无法挽留回头。

  又次年,赤尊峰与七星湖狗咬狗一嘴毛鬼打鬼一身臊演了几乎一整年的好戏,让江湖正道看了个饱也偷笑了个饱。

  长达一年的邪教互殴的导火索是栖霞剑派。

  第七十九章

  长达一年的邪教互殴的导火索是栖霞剑派。

  宋千蜂自打杀了上官云起,归附赤尊峰后,全然臣服于麒麟堂,广结盟友,效忠赤尊,唯一的一点野心便是想将栖霞一带的势力全部掌控于自己手中,成为赤尊峰在江南的一支前哨。

  而同城的上官世家,几年前败亡消散,偌大家业,只余断壁颓垣,宋千峰胜者为王,将其中一处jīng致院落改为自己的居所,更金屋藏娇,娶了个销金窟里的美人儿唤作芳糙的纳入其中。

  芳糙姑娘鹅蛋脸,鼻子上浅浅几粒白麻子,俗话说十个麻子九个骚,芳糙却是那九个之外的,格外的风骚,反正宋千蜂眼神不好,只知其骚而不知其麻,乐得跟十七八的少年郎一般,夜夜必来她的金屋。

  这晚宋千蜂跟秦州剑派的老大喝足了酒,趁着兴便yù跟芳糙大战三百回合。

  一进门,黑漆麻乌的一片,宋千蜂酒醉三分醒,眼睛不怎么样耳朵却是灵光,听到芳糙颇显粗重的呼吸,鼻端更是幽香阵阵,不由得yín笑道:“你个小骚蹄子,今儿打算跟爷玩什么新鲜玩意儿?”

  打了个酒嗝儿,把浮到喉咙口的一块儿鹿ròu给咽了下去:“好好伺候爷,可少不了你的好处,这回是想要镯子呢还是赤金冠儿?”

  一边说一边摸上牙chuáng去,黑暗中摸到一只手,只觉微凉而润,比以往更是dàng人心魄,奋勇的纵身一毂辘,正解着裤子掏出家伙准备yù仙yù死,蓦的手肘要xué一疼,浑身一麻,已是死猪般不能动弹。

  耳边一声轻笑,声音虽然很是动听,却明显是男子之音,黑暗中那男子缓缓起身,走到桌前,点燃了一根蜡烛,一手举着烛台,径自往一侧剑架走去。

  朦胧的烛火柔光中,宋千蜂见这男子一身旖旎红衣,脑后一个jīng巧华贵的墨玉发冠,步子极尽优雅意态,举着烛台的一只手,仿佛一束绽放在深黑夜里的白玉兰花,形态既美,更有种半透明的莹润色泽,连常人稍显暗色的关节处,都一色的纯净剔透,手指微微一动,就是把人的心在指尖下撩拨,动人心弦的奇异魅力。

  宋千蜂有生以来,未尝见过如此这般,超乎了xing别的美,一时连惊惧都忘了几分,直到这男子从剑架上拔出剑来,轻轻挽了个剑花,但见银光闪烁,这男子似叹了口气,道:“宋师兄,这是上官师兄的漱玉剑吧?十二年前,我差点死在他一招疏影猎鹿之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轻描淡写一句话,落入宋千蜂耳中,不啻雷轰电掣,猛然想起某人,惊道:“你……你是……”

  男子握着剑,回过身来,走近宋千蜂,笑道:“认出来了?”

  眼前这张脸明明相识,却又美得有些不近人qíng、全无道理,似jīng心雕琢的美玉,洗去蒙尘的明珠,宋千蜂辨认良久,道:“苏小缺?”

  苏小缺点头,看了一眼chuáng上正瑟瑟发抖的芳糙,道:“这位姑娘生得不错,可惜有几点天然白麻,云起也是满脸麻子……宋师兄杀了上官云起,不知对着这张脸,还能不能安寝?”

  宋千蜂活像最敏感隐私处被人抽了一鞭子,面容登时扭曲:“你……你胡说什么?”

  苏小缺恶意的微笑,眼神里是直击痛处的快意,声音却很是温柔:“你当日从背后一剑杀了上官云起,好生利落,为何现在心里有愧?还特特寻了个跟他一样有麻子的女子……真是可笑,你对这位姑娘好,难道就是对云起好,死后就能有脸见他?你把天下知名的漱玉剑都放在这位姑娘这儿,难道也是一种补偿?”

  宋千蜂颤抖着,咬着牙一言不发。

  苏小缺放下烛台,轻轻弹了弹剑锋,只听嗡嗡之音,圆润无匹,凉凉的笑道:“我还有个法子,保管比你的有用许多。”

  宋千蜂见他眼神中陡现狠辣,心知不好,正待高声呼救,只觉心口一凉,一声“来人”便死死卡在喉间,顺着鲜血无力的慢慢溢出。

  苏小缺拔出剑锋,冷笑道:“既然想补偿上官云起,又何必在不相gān的女子身上惺惺作态,自己下去跟他说罢!”

  一夜之间,七星湖绛宫堂暗暗潜入栖霞,栖霞一派,就此烟消云散,赤尊峰伏于江南的一颗棋子,被掀出棋盘。

  赤尊峰已蛰伏三年,此番吃了七星湖这么一个暗亏,谢天璧不由得既惊且佩,略一沉吟,看向窗外那树盛开的龙爪花,眼神热烈而沉静,隐隐有出鞘的兴奋之意,唤来六堂之主,赤尊峰由此大举南下,直奔金江水盟。

  赤尊峰三年不鸣,一鸣则技惊四座,金江之上,连一贯jīng擅水战的无漏堂也无法抗衡,七星湖节节败退,九道水路,已失其三。

  七星湖见金江水盟难以抵挡,暗派一支jīng锐直扑梭河。

  由此你来我往,热闹无比。

  唐一野的正道联盟声势虽不大,却隐约有了些许小气候,见七星湖与赤尊峰掐得热闹,偶尔也会乘虚而入,借机削弱赤尊峰势力,但一则正道众人于七星湖与赤尊峰并无偏好,只当一个饿láng一个猛虎,一个恶棍一个流氓,他两派相争,本就无心参合,二则谢天璧本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用兵使术的高手宗师,便是七星湖与唐一野联手,也沾不到多大便宜去。

  因此这一年来,江湖中人主要还是嗑着瓜子儿看魔头斗邪首,真是好看极了!

  正道人士掩嘴笑到了大雪纷飞的年底,却再也笑不出来。

  原因无他,赤尊峰与七星湖联手把铁翼剑派给摧残了轮bào了解决了。

  铁翼剑派行事虽不讲道理,好歹也属中原七大剑派之一,铁翼剑法更是犀利刚猛,堪称一流剑法,因此数十年江湖风雨,铁翼剑派也能嚣张的维系光大。

  只可惜这次铁翼剑派得罪了丐帮。

  丐帮近年来人才凋零,势力削弱,铁翼剑派身处临州,一山不容二虎,又是素来霸道惯了的,因此便yù将丐帮总舵杀出临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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