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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春色_陈小菜【完结】(59)

  “小弟比仁兄肥胖,仁兄太过清瘦,仁兄请!”

  苏小缺很客气的坚持:“愚弟请,这甜品滋yīn养颜还润肺,正适合愚弟这等佳人。”

  崇光实在忍不住,撑着下巴流下了热泪:“贤弟实在请不得,贤弟我生来嗜酸嗜辣,实在受不得这等异味。”

  苏小缺心软,见美人落泪自是不忍,只得叹口气捧起碗,道:“既然仁兄和贤弟都不请,那就茅房请罢。”

  这碧玉碗珍贵不说,用来装雪蛤酪更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绝配,李沧羽每日一早服用雪蛤酪是必要用的。所以待茅房用完,苏小缺仔细刷净碗,恭恭敬敬送到双安房内。

  待第二日李沧羽用完雪蛤酪,一天跑了二十多趟茅房,只拉得白嫩嫩的俏脸也huáng了,粉嫩嫩的jú花也残了,连屁股蛋儿都蹲酸了,沈墨钩心疼之余,不禁大怒,把双安新光细细一问,倒也快得很,苏小缺这一罪魁祸首水落石出。

  消息传到烟分剑截院,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是钟游,最愁的便是崇光,两道鸦青的眉整日锁着,新酿的葡萄紫比醋都还酸了好几分,苏小缺却照常去医舍做事,照常吃饭睡觉调戏崇光,闲暇时又与新光等比划比划,更在泄雪桥上截着百笙一番畅谈,他在白鹿山所读甚广,百笙只觉幸遇知己,说到兴高采烈忘qíng处,被苏小缺一把拉着手指指点点也不以为怪,倒把隔着花木偷窥的崇光醋了个半死,一身热血酸溜溜的成了腌菜水。

  三日后,李沧羽止住了窜稀,信步来到烟分剑截院,命人唤来苏小缺。

  也不知沈墨钩施了什么邪术,李沧羽见了苏小缺,竟不怒反乐,一张咸菜叶儿色的脸竟有些梦里依稀慈母泪的模样,倒叫苏小缺吓了一跳。

  李沧羽见他一脸狐疑更带了三分爱谁谁的无赖神气,若是往日见了,必是觉得可憎可厌,此刻一见,却是心中好笑,道:“你给我下的什么药?那般厉害?若不是墨钩,我真想好好制制你这讨人嫌的xing子。”

  苏小缺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不追究?我可记得以前你咬牙切齿的要杀我。”

  李沧羽拉了三天,颇有些憔悴虚弱,却还是香得跟抹了羊屎一般,靠着玉石桥栏,低声道:“你不也没毒死我吗?在玉碗上落泻药或者落毒药,对你来说,一点儿区别也没有,可你毕竟还是没有取我xing命。”

  看着苏小缺毫无形象的跨坐在桥栏,不禁叹道:“你从来就顽皮,我大了你好几岁,以前不知道你和墨钩的关系,现如今已经知晓,难道还会跟你认真置气不成?”

  苏小缺一听,心里早已分明,暗恨沈墨钩无耻,却咬了牙问道:“什么关系?”

  李沧羽笑道:“我可都知道啦,墨钩前日已经告诉我了。你既是他的亲子,又来了七星湖,咱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苏小缺厉声道:“沈墨钩撒谎骗你。我跟他哪有半分关系?我亲生父亲素有大侠清名,为人端方正直,正是唐家掌门唐清宇。”

  见李沧羽似有不信之色,指了指不远处散发垂钓的崇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什么货色。若他真是我爹,怎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到男宠居住的所在?”

  李沧羽摇头道:“墨钩绝不会骗我,他让你住这里,原是这些年你总跟他作对的缘故,须得给你个教训。”

  苏小缺目中似怜悯又似讥诮:“李师兄,你原本聪明得很,怎么一到七星湖脑子就跟进了开水的嫩豆腐一般?你难道就猜不出他对你撒谎的理由?”

  他深知李沧羽气量狭小且善妒,当即从桥栏上探身跳下,姿态翩然优美,却画蛇添足,特特拿捏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造型——其实倒和王八羔子打王八拳的起手势相差无几,方才一笑道:“爷为何抛下崇光这等绝色专宠于你,内中缘由,你不清楚我倒知道几分。你现如今对爷还有些许功用,待你熬成了药渣,就跟这里的六位一般待遇。爷千里迢迢接我来七星湖,自然是喜欢我,看我得罪了你,他撒谎骗你,就是怕你伤了我。”

  李沧羽又惊又怒,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只道:“你胡扯!”

  一眼见苏小缺白衣黑发,湛湛乌眸,虽姿态难看,但比之白鹿山朝夕相处时,其夺人心处确已不可同日而语,不禁又添了几分妒恨烦恼,转念一想,冷笑道:“你我素来不和,你又何必好心提醒我?只怕是想在我和墨钩之间种下嫌隙,自己好乘虚而入罢。”

  苏小缺拍掌道:“看,你自己也不信我是爷的儿子,是不是?”

  李沧羽嫌恶的看他一眼,却道:“墨钩怎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话虽难听,却仍是信任沈墨钩所言,只是千万分的为这位qíng郎有子如此深感不值罢了。

  苏小缺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沧羽莲步姗姗的离去,不禁叹了口气。

  他这几日滥施yín威搂着崇光睡觉,一副小人嚣张的嘴脸与钟游新光等人比划,再色迷迷拉着百笙闲聊,均是为了验看诸人的气脉,不出所料这六人果然都是阳中纯yīn,再念及诸人都习过廿八星经,而这廿八星经的使法与沈墨钩大有迥异,倒是同李沧羽一般无二,更是疑心沈墨钩这些年多纳男宠根本不是寡人有疾,而是另有乾坤。

  苏小缺颇有过目不忘过耳即记的能耐,在赤尊峰时曾听谢不度无意间说起,沈墨钩所习廿八星经有个极大的隐患,因此虽还不能完全dòng悉沈墨钩盛宠李沧羽的原因,但大抵是利用李沧羽作为练功鼎炉或是治病良药的心思已是秃子头上长癞子一目了然。

  若是谢天璧,既已怀疑到这等qíng况,定是果断出手,杀了李沧羽,让沈墨钩措手不及吃个致命亏。

  苏小缺落毒却只为引李沧羽前来,让他自己去疑心沈墨钩。

  非关手段,只是不忍伤李沧羽的xing命。

  于他此生而言,最快活最纯粹的时光尽在白鹿山,白鹿山的十三个师兄师姐,任何一个人,都如衣扣般系牢了那段日子,纵横着白鹿山的群峰、落雪、细雨、木叶。

  所以苏小缺不会对李沧羽下杀手。

  崇光的鱼竿蓦的一沉,应是有大鱼咬饵,他却任其咬之,只顾凝望苏小缺,见他静静坐在桥栏上,衣衫被风缓缓chuī起,唇角兀自带着一丝笑意,眼神深邃复杂得无从捉摸,身形更显疼痛落寞,一时崇光不由得胸口窒闷,不知何故想起了藏在chuáng底的那坛竹叶青,恨不得大醉一场才好。

  苏小缺晚上回房,崇光已抱着个硕大的酒坛子坐在地上发呆,一双眼饧涩笼雾,盈然yù滴了。

  苏小缺见他醉了,说不得拧了块洗脸布,给他按猫洗脸那么一胡噜,又给灌了杯茶。

  崇光乖乖的任他摆弄,半晌打着酒嗝儿问道:“为什么要去招惹李沧羽?”

  苏小缺对面席地而坐,拿过酒坛,喝了一大口,答道:“我不去招惹他,他怎么来招惹我?”

  “为什么非得让他招惹你?你活腻歪了?”

  苏小缺哈的一笑,咕咚又是一大口:“还真腻歪了。”

  崇光也笑,笑得眼睛里直泛水光:“你既是不想活了,为什么不去死?何苦还要招惹我?”

  苏小缺几乎把脸埋进了酒坛,低声道:“对不住,我现在死不得,还有几件事必须得料理妥当。”

  崇光问道:“什么事?”

  苏小缺静了静,道:“替母亲报仇,还有……要杀一个人。”

  看崇光醉意不胜,眼神不禁柔和了几分,微笑道:“我还要再和哥哥见一面。”

  “你还有哥哥?”

  苏小缺笑得分外悠远:“是啊,我哥哥是个极好的人,你一定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看着傻,但你如果要沾他便宜,最终倒霉的必定是你。”

  崇光凑近了些,靠着苏小缺的胸口,伸手摸他的脸,眸光如蜜糖胶着,吃吃笑道:“你也是啊,第一次见你,我也以为你傻……可结果,倒是我一头栽了进去。”

  苏小缺搂着他,道:“我怎会和他一样?我哥哥人品武功,无不胜我百倍,以前我们在一起,我总是欺负他,现在想来……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你以后见到他,定会喜欢他。”

  崇光摇头:“我不会喜欢他。”

  苏小缺想了一想,柔声道:“你十岁就来七星湖,难道就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光?外面天大地大,海阔天空,待我得报大仇,就把你送出去,托付给我哥哥照顾,从此你可以快乐度日,岂不是好?”

  崇光双臂死死勒住苏小缺的腰:“为什么把我送出去?让我陪着你罢,你哥哥再好,在我心里却赶不上你鞋底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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