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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春色_陈小菜【完结】(70)

  李沧羽打断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晓?”

  苏小缺沉吟片刻,实话相对:“谢不度曾提过一句,沈墨钩的武功有隐患,他曾与沈墨钩jiāo过手,又与聂叔叔相处月余谈论武学,想必是聂叔叔窥出这其中奥妙,告之于他。”

  李沧羽似信不信,疑道:“那也只提过一句,其余都是你胡思乱想,也未必作得了准。”

  苏小缺被他屡屡打断质疑,不由得大是不满,狠了李沧羽一眼,道:“老子聪明不行么?我医术师承程逊老头儿,武学更是聂叔叔一手调教,再看看你们七人的鸟样,难道还不明白吗?”

  无视李沧羽瞬间黑下去的脸,自顾道:“总而言之,不知沈墨钩这老狐狸怎么就琢磨清楚了,自个儿需要采纳阳中纯yīn来将体内真气平复导归,这才找了燕杀崇光这些纯yīn气脉的男子,并教了廿八星经中的一半内功,大概是月狐之术,只走yīn,不走阳,从而你们的真气运行内功修为就是饭碗,纯yīnjīng元就是大米饭,他jianyín你们之时,便是用饭碗盛米饭吃了,你懂不懂?”

  生怕李沧羽再问些愚蠢的问题,手指墙壁,补充道:“不懂就去撞,使劲儿撞几下,撞慡了,没准儿就懂了。”

  李沧羽却是固执如牛,道:“墨钩遇到我之前,便已有了六个男宠,又怎会是要我当鼎炉这才喜欢我?”

  言下之意,只是不信沈墨钩并非真心待他。

  苏小缺捂着额头,蹬蹬腿,咧咧嘴,差点没气得呕一声死过去,唉声叹气道:“老狐狸连吞了六碗米饭,发觉味道不对,还是不解饿,但纯yīnjīng元是没问题的,出问题的自然就是饭碗。”

  起身绕着李沧羽转了转,道:“廿八星经本就是残卷,二十八星宿只录了心鬼二宿,而崇光百笙等人气脉纯yīn不说,丹田也毫无损伤……”

  顺手拿起桌上一只甜白釉印六瓣葵口碗:“看,他们就好比这只碗,全无瑕疵。但沈墨钩练的武功却是残卷,就好比一人天生是个斜肩歪嘴,端着这上好的碗反而吃不下饭去。”

  手指在碗足上划过,叮的一声脆响,碗一小足已坠地,葵口碗倾斜于桌面,苏小缺笑道:“你呢,虽一直修习名门正派的内功,是个好底子,偏偏幼时急于求成以致丹田受损,成了个破碗。破碗配歪嘴,相得益彰。沈墨钩一见之下,还不奇货可居?”

  看着李沧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是一阵红,好似打翻了颜色碟,却仍笑道:“沈墨钩这些年明白了这个道理,挖空心思这才找到你这么个于他最为合适的鼎炉,又是千方百计绝了你的路,把你骗到七星湖来。当年雁dàng惊变,你被囚少林一事,那般蹊跷,难道你自己就不曾疑心过?”

  李沧羽锥心刺骨的痛色似在jīng心修饰的面容上割开了一道fèng隙,瞬息之间,一张秀丽的脸已如三秋荷花般枯败凋零。

  苏小缺再不看他,只哔哔剥剥的掰莲蓬,良久,李沧羽轻轻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苏小缺头也不抬:“我不想你jīng元被那老狐狸吸gān,变成一具僵尸,我想你安然离开这里。白鹿山那些年,你忘了我可永远都不会忘记,李师兄。”

  李沧羽听到李师兄三字,一时心cháo起伏,眼中隐隐有泪光,一颗心更是柔软了几分,喃喃道:“李师兄……李师兄……”声音如坠梦中般悠远。

  半晌却凝视苏小缺微笑了:“可是我死,墨钩就能不再受制于廿八星经,难道不好吗?他可是你的亲生爹爹。”

  苏小缺怒道:“他是你爹!”

  李沧羽恍若未闻:“我以前也想过要叱咤风云,在江湖上闯下一番霸业,甚至不惜亲手杀了师父和师兄,可自从进了七星湖,那些都已是过往云烟,心里只有一个墨钩,只盼着这一世能与他两qíng相悦,永不相离。”

  起身笑道:“所以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除非墨钩亲口对我说,他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他。区区jīng元xing命,比起墨钩的平安快活,又算得了什么?”

  第五十章

  苏小缺早知李沧羽有可能犯晕,但没想到他竟然晕到了这种地步,听了这等混账话,一时免不了生气,苏小缺一生气,免不了就要气人,擦了擦嘴,一步跨到李沧羽身前,稍垂着眼,漆黑的眼珠却故意瞥到眼角这么斜睨着,低声道:“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李沧羽不乐意听,却奈何不得苏小缺附骨之蛆般的身法,左突又冲之余,只听他拖着声音道:“沈墨钩真的不是我爹,还有……他从来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人是我。”

  听了这么无耻下流的一句话,李沧羽再忍耐不住,刷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苏小缺面门,剑气森森,隐有碧光流动,这一剑之势,已非当日吴下阿蒙。

  苏小缺冷笑一声,却不战而走,转身便往外逃。

  李沧羽追出门去,见苏小缺已掠到月翼湖边,当下长吸一口气,冷然道:“你既不是墨钩之子,我杀你想必他也不会怪我。”

  剑势如虹,空中幻出一道弧形,人未到,剑气已然及体,苏小缺百忙中一纵,鱼跃入水,背后衣衫裂开,水面登时漾起大量浓稠的鲜血。

  湖水清澈,只见鲜血痕迹一路往湖心而去。

  李沧羽不谙水xing,略一思忖,提气飞跃,在湖心亭借力,空中剑芒闪闪,直扑水下正跟虾米一般蜷着身子爬着游的苏小缺。

  谁知这瓮中捉鳖网中捞鱼的美事,凭空里却被两根手指给崩了。

  苏小缺原本瞧着伤势甚是沉重,却在这利刃刺身的当口,悠悠然伸出了手指挟住剑尖,抖了个花,李沧羽手指再握不住剑柄,那明晃晃碧澄澄的秋水长剑就跟被戳中了七寸也似,死蛇懒鳝只在苏小缺手中躺着。

  苏小缺踩着水仰头一笑,jīng神焕发的挥了挥另一只手中放光了狗血的水囊。

  李沧羽恍然大悟,刚想怒喝一声:“你使诈!”,话未出口,只觉得足踝处一紧,涌泉xué一热,浑身一冷,喉头一凉,鼻端一酸,眼睛一迷,已然身处水中,身一入水,再厉害的旱鸭子也只能是只鸭子,胳膊再怎么乍着扇,也折腾不出这水晶宫去。

  苏小缺却是会家不忙,两指捏开李沧羽的脸颊,一枚大小如指尖的乌黑药丸已塞到李沧羽嘴里,再捏一把咽喉,确认药丸滚下了肚,这才提着李沧羽的头发拖死狗一般拖出水面来。

  沈墨钩在jīng舍窗前,见近处数竿修竹含新粉,稍远一池红莲落故衣,兴致一起,趁着金乌未坠,铺开了澄心堂的纸,研磨了李廷圭的墨,诸葛笔在龙尾砚中蘸满,写下两行诗来: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

  正赏玩间,叶小眠在窗外急呼呼的报道:“爷,小缺和李公子在月翼湖打架呢,你也不去瞧瞧?”

  苏小缺来七星湖时日虽短,但xing子风趣随和,很招小姑娘喜欢,在医舍也算得上妙手仁心,因此人缘颇好,叶小眠称呼中一个小缺一个李公子,孰近孰远,谁亲谁疏,倒是一听了然。

  沈墨钩听她说得急切,心知定是李沧羽占了便宜,他深知苏小缺的本事,想来吃不了大亏,也就笑着扔开笔,洗净了手,方才往月翼湖走去。

  未到月翼湖,就听待满林霜轩中苏小缺扯着嗓子惨叫:“哎哟喂……崇光大爷,你行行好,轻点儿哈,我这是皮ròu又不是面团,哪能下这么重的手?便是做包子,这面也嫌揉得太狠了些,必定不暄软。”

  沈墨钩听他滴滴答答一大串的抱怨中气十足,更是放心了几分,进轩一瞧,却不由得立住,看了个目不转睛。

  只见苏小缺上身剥了个jīng光赤条,被崇光恶狠狠的按在桌上,背冲着门外,夕阳余晖穿窗而过,洒落满背的柔暖光芒。

  那背当真是美如雕琢,右侧一道浅浅的伤口兀自渗着血,却似玛瑙珠子滚脂玉一般,更衬得肌肤直如半透明莹润细腻,偏生肩胛骨还微微凸起成蝴蝶振翅状,诱人触摸,脊梁骨笔直流畅的从颈子到臀,背臀结合处一个小而jīng致的坑窝,再往下被隐藏在湿透的衣衫里,虽有形状痕迹,却只恨无法瞧得真切。

  崇光正在给他拭gān血迹,突的眼前一花,却是沈墨钩已至身前,沈墨钩双目不离苏小缺,呼吸声隐然可闻,顺手拿过崇光手中的软巾,道:“我来。”

  苏小缺听到声音,扭过头一看,见确是沈墨钩,忙爬起身来,眼疾手快的套好上衣,勉qiáng笑道:“爷。”神qíng略显紧张。

  沈墨钩不惊尘埃的嗯一声,柔声道:“你过来。”

  苏小缺暗暗磨牙,眼下离你不过两步,还要怎么过来?难不成要老子抱着你才舒坦?

  肚里暗骂,却只得磨磨蹭蹭的往前蹭了一步,眼瞅着沈墨钩的呼吸都直扑面门了,忙垂下头道:“爷,我和李爷动手,是我错,只不过我并不敢伤他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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