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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浮生之倾国_知北游/梦里浮生【完结+番外】(107)

  他在枕边撑起半个身子看林凤致,半晌凉凉一笑,道:“你离开京城,都没跟我打个知会,直接丢下我就走,我能不恨你?可是,我看见你之后,到底手软,比不得你心硬!你宁可一辈子默默想我,我却只要一辈子狠狠做你。”

  那架烛台就被他丢在chuáng前几上,这时兀自未熄,烛灯光焰印在他眼底,是两簇小小的火苗一闪一闪,林凤致不象他那般喜欢分心乱想,常常将念头转到不相gān的东西上去,这个时候,却忽然想了一件全不相gān的事:殷螭总喜欢自命英俊潇洒,林凤致从来懒得理会,不予承认,但有的时候,却爱看他的眼睛,委实黑而且亮,即使是夸张撒谎的时候,qíng意也真象那么深,委屈也真象那么重。

  但林凤致到底不会说这些没相gān的话,只是深深凝视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抚他肩头,这个动作便可以算作邀请,殷螭于是顺理成章的顺着他手臂下去,火热的吻落在他迎上来的唇间。

  辗转缠绵一阵,衣衫渐渐褪去,因为天热,两人都已经流汗。殷螭在qíng热如沸的时候还不忘逗林凤致:“小林,叫我?”林凤致还没有到迷乱的时候,是打死也不肯出声的,只是咬牙喘息,殷螭又逗弄央求:“叫一声罢,我最爱听你叫我。”林凤致终究把持不定,轻声唤了他一声:“阿螭。”殷螭于是也柔声回叫了他一声:“子鸾。”

  这两个字一出口,林凤致有如当头遭了一盆冷水,身体立时僵了,便要推开,殷螭哈哈一笑,缠着不放,喘气道:“叫了玩玩,也这么认真!别恼,我是想放心呀——你跟他无论如何也做不起来的,除了我,谁也不能让你心和身子都给,我真开心!”

  可是除了他,似乎也没有谁会这样给人以身心双重折磨——殷螭开心的时候,也是林凤致隐然哀伤的时候,可是这时候,却无力将满心的不愉快发作出来,只能呼吸急促的由得他将自己带入那一片欢娱,而自己,也不无主动的去追寻激qíng中的至乐。

  这一夜欢 qíng仿佛比平素都更加热烈持久,至少往日结束之后,林凤致都还有力气顾及一下自己的小洁癖,定要去沐浴更衣,弄gān净了才肯睡觉,这夜却是实在累到不行了,居然在炎热的六月天气里,一身汗涔涔的也在殷螭怀里睡了过去。殷螭往常都会比他早入睡,这夜却是直到乏累不堪也没有睡意,欢 好的时候忘记放帐子,几上残烛犹有余焰,照见林凤致眉头半舒半展,还挂着几颗晶莹汗珠,这睡颜带着一丝无奈与忧虑,可是却又到底沉酣。

  殷螭想到最早林凤致还坚决不肯和自己同榻而眠,后来终于同榻了,也常常在完事后背对自己睡觉,总要自己贴上去搂抱。可是这一回重逢以来,他睡觉的习惯好象悄然改变了不少,哪怕睡前说过:“天气热,离开一点睡。”睡着睡着也会靠近过来,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他总是在自己怀里,甚至主动抱着自己的腰间,将脸靠上肩头又或者索xing贴着胸膛睡觉,因此殷螭常常取笑他假矜持,装得再正经,其实心里还是想自己去抱他要他。

  林凤致对于这种说法是默认的,甚至有时也会自我责备的说出“我贪恋爱 yù,下贱无耻。”这样的话,对本人缺乏原则的回护殷螭之行为表示出嫌恶自厌。殷螭很不喜欢他这么说,因为一来这样简直是在贬低自己,二来殷螭也不觉得他只是在贪恋yù的满足——这样的沉溺于yù 海,与其说是贪恋,倒不如说是依恋,是一种彻底的痴心缱绻。

  殷螭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个时候却放任自己多愁善感了一下,心道小林虽然心狠qíng薄,却也有着柔软易感的弱点,这颗心真正jiāo付出来的时候,便是痴绝到底。也许是因为他一生太孤苦寂寞,也许是他委实太难得这般义无返顾的来爱,所以这样的依恋,其实可怜。

  而忍心践踏他这样一颗心的自己,又其实可鄙。

  夏天的夜晚总是极短,欢娱刚过,黑夜便逝,因此殷螭也可以说是睁着眼睛看林凤致直到天亮——虽然林凤致也不过只睡了短短片刻辰光。

  天色薄明的时候,殷螭便已决意起chuáng,将睡在怀里的林凤致推了出去,叫外面的兵卒进来绑缚了他,送往大同江对岸俞营。

  林凤致被绑起来抬出去的时候,兀自头发散乱脸晕红cháo,这形相恍惚便如他当年勾结刘秉忠举行兵谏,一夕欢 爱之后翻脸要殷螭投降,那般qíng到浓处时狠狠给对方一击的做法,到底又回施到了他自己身上,殷螭认为,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

  本来以殷螭的xing格,这样的时候决无不说挖苦话的道理,可是那时忙着打点传讯,与俞汝成正式约定举行结盟仪式,居然来不及刻薄,又忽然失去了刻薄的兴致。所以他居然从头到尾都沉默,而林凤致也没有说一句话,竟是安然接受,导致殷螭颇觉失望。

  按殷螭的想法,还是很希望看见林凤致惊慌失措,又或再象昨晚一样低声下气哀恳自己。尽管林凤致便是开口哀恳了,殷螭也不见得回心转意,但八年前自己何其悲愤yù绝?这时报复施出,对方却怎么能这般平静而认命?

  而且何止是平静认命?林凤致被他推醒又绑起的那时候,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清亮的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悲伤,却是一种“便知如此”的了悟,这了悟的神色使殷螭恨不能一把抓住他bī问个究竟——究竟明白了什么!可是事qíng繁多,时间匆忙,这目光jiāo汇也是顷刻错过,随即各赴目的地所在,一个主动,一个被迫。

  所以殷螭百忙里还愤愤然想着:这一箭之仇,报得怎能这样不慡啊不慡!

  第81章

  qíng人是拿来出卖的,盟约是拿来撕毁的,履行了前一条行事准则的殷螭,使得qíng敌俞汝成也暗自生出极度的不齿;然而等殷螭实现后一个人生信条的时候,俞汝成业已来不及鄙夷,甚至来不及愤怒——因为殷螭毁约的速度和他送人的速度竟是一个大大反比,jiāo易谈了近半年,才终于将人送了过来,毁约却连半日也不用,就直接翻脸如翻书。原来殷螭结盟的目的就是为了背盟,饶是俞汝成再老jian巨滑,也没料到他是这般的无耻又无信。

  以俞汝成老谋深算的习xing,当然也不可能对这个曾暗算过自己一记的昔日jian王全无防范,但这个时候殷螭势力才充,大业未成,急于扩张与拉拢的当口,应该是合作之心大于一切,不惜将qíng人都送来当作jiāo换条件便是明显例证,又怎么想得到他竟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完全不应该动手的时候,就动上了手来抄底黑吃黑?

  所以这次事件里,最吃亏的人绝对不是被当作货物出卖的林凤致,而是在结盟仪式上就被偷袭包抄、险遭全歼的俞汝成。他们结盟为了保持安全距离,乃是在大同江上摆开浮桥相聚,被对方狠狠放了一把火之后,还埋伏在对岸万弩齐发,成心想送人上路。俞汝成也算当世俊才,遇到这等恶劣形势居然还带兵突围而出,yù待回到中和城领了大军来报仇,却得急报:“平壤方面已渡江突袭中和,pào火猛烈,孙先生独力难支——此刻大营已失!”

  所谓孙先生,指的乃是俞汝成最信任的心腹门生孙万年,被派留守大营兼看管新获俘虏林凤致。俞汝成考虑问题的方式没有殷螭那么怪异,走的还是正常人的路线,心知此刻便是不顾一切赶回大营抢夺林凤致,也是决无可能成功,徒劳折上自己一条xing命,于事何补?他的私兵并没有全入朝鲜,还有很大一部分势力留在建州作为后备,这时失机,也只有果断弃此败势,迅速绕开中和战火,仍往虎飞岭来路逃避,同时急急召集建州余兵来援。

  因此可怜俞汝成虽然得到林凤致,却仅仅来得及打了个照面,连扇这个心爱门生两记耳光,打他一个有眼无珠错付痴心的工夫都没有,就被殷螭的黑手又活活掐断缘分,岂非吃亏之极,能不痛苦郁闷!

  可是这一日大获胜利的殷螭,却一样跳着脚觉得自己吃亏之极,痛苦郁闷,尤其是约定结盟的午时还没到,埋伏未战的时候,简直急得有如热锅上蚂蚁,一股劲儿追问袁百胜:“当真?老俞接了人就立即赴大同江了,没在营里多呆?”负责护送俘虏的人正是袁百胜的得力手下祁五,回答道:“俞相将林大人安到内营,就出来准备赴约了,大约一两个时辰后定会到的。”殷螭唉声叹气,只是自怨自艾:“想事不周!早应该将约定时间再提前一两个时辰才好,万一老俞禽shòu起来,先做一回再出门,我这顶绿头巾,岂不是戴定了的?何况还是我自己把人送去的,日后也不好跟小林算帐,好不闷气!”

  因为他的身份不宜早早公开,所以袁百胜不敢称呼为“陛下”,而改称“恩主”,他本来就与林凤致有仇隙,这时知晓林凤致非但与这位恩主皇帝有不可告人之事,还与前朝出亡的俞首辅也不清不白,心下不免愈加鄙视其为人,听了殷螭这几句自责,不禁问道:“恩主,难道还想那林太傅回来?还有用处?”殷螭恼道:“当然有用,要紧之极!我不过拿他做一回诱饵,还能当真便宜老俞?这么大的亏我是万万不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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