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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_绝星落【完结+番外】(86)

  薛妍僵硬了身体,低下头,细不可闻地点了点。

  薛驸马破天荒地地笑了笑,难得赞许道:“绣的很不错。”

  大长公主略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是来弥补之前的亏欠的,觉得此人难得有一点良心,知道关心女儿。

  可下一刻,她的脸色就霍然大变。

  “绣工是不错,可惜,太脏了。”薛驸马轻轻一松手,那块绣帕就掉在了地上,被他轻描淡写地,踩了上去。

  他环视着院落,看着少女惨白的脸,感慨道:“你们穆家人用过的东西,真是和你们下贱的血脉一样肮脏。”

  “令孤,闻之作呕。”

  第66章

  大长公主面色大变,霍然起身, 连茶杯打翻了都顾不得!

  “薛煜!你是什么意思!!”

  一怒之下, 她公然喝出了薛驸马的名字, 气得浑身发抖。这已经不是夫妻之间口角可以解释的事, 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侮rǔ皇家!

  薛驸马却微微一笑,他的笑意太过讽刺,太过怨毒, 像是一条蛰伏了很久的蛇, 终于找准了机会。大长公主看着他面上神qíng, 愤怒的头脑却渐渐冷静下来,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莫名的悚然不安。

  她斥道:“你发什么疯!?”

  薛驸马看着她。笑了笑,感慨地摇了摇头。

  “穆潇潇, 你个蠢女人,到现在都没有发觉吗?”

  他的声音骤然一变, 变得如毒蛇吐信般粘腻湿滑的令人毛骨悚然:“穆潇潇, 你竟然连孤都不认得了!?”

  穆潇潇,是大长公主的名字。

  她已经许多年, 未听过有人以这种作呕的语调, 轻蔑厌恶地念出。

  这唤醒了她遗忘已久的一段记忆。

  什么人, 胆敢自称孤?

  什么人,对穆家如此怨恨鄙夷?

  她的双手,忽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薛妍不知发生了什么,惶然地望着她:“娘……”

  “你……你……”

  这不可能。

  “你……你是……”

  这不可能!!!

  薛驸马扬起嘴角。高傲自得,轻蔑狂妄。yīn毒到了极点,尊贵到了极点!

  恍然之间,大长公主看见了当年那个,红蟒袍,鹿纹靴。目光yīn鸷,肤色苍白,坐在宫廷王座上玩弄白骨杯的人。

  “汪梓昊!你竟然还活着!”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这般歇斯底里。

  汪梓昊。

  这个名字,在场的不少人觉得陌生,但跟随大长公主的嬷嬷见多识广。细细一想便倒吸一口气,险些跪在地上。

  汪氏,是前朝皇室。

  前朝末帝妖妃误国,好好的皇后被打入冷宫,独宠那妖妃生下的三皇子,三皇子脾xing乖僻,以折磨人为乐,喜欢收集人骨。好以人头做酒杯,凡是被他看上的骨头,都会被从主人身上活活挖出来。

  正是因为这点,他被朝臣所忌讳,迟迟未被真正立为太子。

  但他享受的待遇,与太子无异。虽无太子之名,却有太子之实。当代丞相虞长笙,便是他当时的太傅。

  而在末帝兵败,穆家攻入京城之后,这位太子也在变乱之中被捕,被穆家人杀死。

  当时,他赤红着双目,对着在场的穆潇潇冷笑道:“乱臣贼子,竟敢作孽至此。我汪家哪怕只留下一个人,也能重夺江山!”

  败兵之将的怨恨之语,有谁会在意?人死都死了,哪里还能重活一次?

  谁能重活一次?

  嬷嬷越想越心惊胆战,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如遭雷劈,赶紧望向大长公主。

  薛驸马,是汪梓昊。

  那真正的薛驸马,薛煜,在哪里?

  “你……”大长公主声音嘶哑:“是什么时候开始……”

  “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薛驸马悠然朝她走了几步,并不在意院中戒备的侍女,准确的说,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暗中忽然就she出数只乱箭,那些女子没待呼救就没了声息!

  “啊!”薛妍尖叫了一声,死死捂住嘴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身体瑟瑟发抖,一个侍女就在她面前倒下,血流了一地。

  现在,院中就只剩下大长公主,薛妍,薛驸马三个人了。

  到了这个地步,大长公主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对方已经控制了她的府邸,要是想杀她们母女二人,轻而易举,但刚刚放了她们一马,显然别有用意。

  她冷冷地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道:“你做了什么?”

  “我说了,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得要上好的听众做捧哏。”薛驸马优雅道:“从什么地方讲起?哦,就从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了。”

  “当年,你们以为孤死了,其实没有,前朝底蕴深厚,哪里是你们这些见识浅薄的杂种可以理解的。孤当时服了秘药,假死之后逃出宫去,是老师助了孤一臂之力。”

  他口中的老师,自然是虞长笙。

  “虽然老师是个两头都倒的墙边糙,但关键时刻提的建议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他说孤如果想要报仇,自然是要暂时蛰伏,那么难道要孤找个小黑屋子,静静蹲个十多年?怎么可能。”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伪装成一个你们都熟悉,都不防备的人了。”

  薛驸马看着大长公主雪白的脸色,充满恶意地笑了笑。

  “薛煜是个好人选,他是你的丈夫,和你们沾亲带故却又不是真亲,他的父亲掌着十万兵权,可他自己却不懂武艺,不涉疆场朝野,如此一来,我想了个法子,趁乱绑了他来,和他易容换面,我便成了他。”

  “至于怎么换的……”薛驸马低低一笑,轻声细语,饶有趣味地道:“公主可听过‘人皮面具’?”

  “哐!”

  薛妍终于听懂了他们在谈论什么,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她曾经称呼为父亲的男人。

  “世家有一种秘术,从活人脸上剥下人皮,再在三个时辰之内以秘药敷在另一个人脸上,那那人皮就会与面容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来。”薛驸马感慨道:“只是这法子有一点不好,得需那人配合,来来回回弄个三次。”

  “也就是说,你那驸马,被我活活剥了三次的人皮。”

  他似乎相当回味一样,赞叹般地道:“说起来,你那个驸马,倒是个不错的收藏品,孤甚少见到有人的骨头可以那般硬,孤一开始为了bī他配合,将他身上肋骨一根根碾碎,他明明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竟然能死死咬着牙,一声求饶也不说,生生疼昏过去,真可爱啊。孤最喜欢这种硬骨头了,可惜当时时间紧迫,不能好好玩玩。你知道么?他本来是抵死都不从的,后来孤拿你的xing命去威胁他,他就愿意了,哈哈……”

  “孤把他关在屋里,等着他的脸皮长出来,再剥下来,他也真是厉害,没人医治,那样都活了下去。不过到了后来,面具制作成功,他也不能再活下去了。于是孤亲自动手,将他身上两百零六根骨头一根根地取了出来,做成了一具上好的赏玩品。”

  薛驸马十分恶意地看着大长公主,轻轻道:“哦,我倒是忘了,他死的时候,都还念着你和你们那对儿女的名字,潇潇……潇潇,对不起……阿璃,阿妍,爹对不起你们……哈哈哈,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谈什么对不起?儿女这种东西,女人这种东西,只要活着,什么没有?”

  “潇潇……潇潇……孤天天听他喊你的名字,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最后只能把他舌头也拔了,丢了喂狗。也是糟蹋了孤养的爱犬,不得不吃这种腌臜东西。”

  一滴水落在了地上。

  大长公主从他开始说话起,就一直颤抖不断的身体,忽然静止了。

  她茫茫然,茫茫然睁大了眼睛,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驸马,薛煜,是个没什么用的男人。

  她当初之所以愿意嫁给他,不过是为了帮助弟弟稳住军心,把持那十万军权。

  记忆中,薛煜生的白净又面嫩,xing格有些木讷。和她说上三两句往往就没了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无措地看着她。她当时就觉得好笑,觉得一个大男人,怎么和个兔子一样胆小呢。

  她是个非常qiáng势的女人,自己便当家作主。不会像那些温顺女子一样贤惠。薛煜娶了她,军中都传,薛家这是要易主了。这男人被女人拿住,旁人少不得要说些不三不四的闲话,对他看低两三分。但他们从未因为这个生了嫌隙,要是有人当面问起来,他也只会吱唔几句,然后道,我听我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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