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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沙漏_裴礼【完结+番外】(3)

  “齐大哥,”云驭水闪身拦住了他,“我们尚不知对方是何来路,不宜冒险……”

  “我第一次见到宽儿的时候,她就是一身白衣红巾的装束!!”匆匆抛下一句,齐骏一把推开云驭水,万分急切而又兴奋地直奔楼下而去。

  蝶红楼大厅。

  莺歌燕舞、柔美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胆小的客人已早早夺门而逃,剩下几个胆大的则闪在一边等着瞧好戏。大厅左右整齐地分列着两排身着白衣、腰束红巾的男女,不多不少共二十人,一个个白衣飘飘、男俊女秀、脱俗出尘。尤其是领队的一位身材高挑、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容貌端丽隽秀,肌肤白皙细腻,鼻梁高挺,乌黑的眼珠充满着灵气,便连蝶红楼的纤冰、落雪尚要逊其三分颜色。少年身后四名英俊的白衣汉子抬着一顶红色软轿正静静地伫立在大厅中央,轿帘低垂,难窥分毫。

  “请问哪一位是齐骏齐公子?”一个优雅柔和、极为动听的男子的语声自轿内缓缓传出——这句话问的正是并排站立在软轿前面的三个人。

  “我是。”齐骏qiáng抑住内心的激dàng,长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

  “原来是你!哼,枉你号称‘大侠’,却是个人面shòu心、始乱终弃、禽shòu不如的东西!!”原本侍立在轿前面无表qíng的绝色少年闻听此言登时面色丕变,破口大骂,还摆出一副亟yù上前拼命的架势。

  “阿恕。”轿中人轻轻喝止,声音不大,却饱含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是。”少年即刻垂眉敛目,努力压下心头悲愤,沉默不语。

  “请问齐大侠是否还记得‘丁宽’?”轿中人依然十分客气地询问,只是说到最后二字,平稳的语气中稍稍地透出一丝哀伤。

  “当然记得!”齐骏一迭声地道,“她在哪儿?一切可好?!”

  “她已经死了!!”少年大声道,瞪向齐骏的眸光中充溢着仇愤与悲伤。“她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他咬牙切齿,“还我姊姊的命来!!”

  呛。

  长剑一闪,凌厉的剑光飞she而至。

  当。

  容飞扬疾步拔剑侧身,替自听见心上人噩耗后便如遭雷殛,而后又呆若木jī的齐骏挡开了这迅如闪电的一剑。

  “这位小兄弟,有话好说,何必冲动?”——容大少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对美人说话当然不会疾言厉色,自是好言相劝,温柔以待。

  “哼。”奈何对方却一愣膊涣烨椋倌晟硭娼W撸煌朔唇唤P毙鄙咸簦比∪莘裳锩婷拧?BR>好剑法。

  容飞扬心内暗赞,手腕一翻,轻轻巧巧地再次挡住了对方的攻势。少年猱身而上,其剑法非常古怪,出手既准又快,令人眼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随着一连串“丁丁当当”的兵刃jiāo接之声,转瞬间两人已走了二十余招。

  ——这究竟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一旁观战的云驭水愈看愈是心惊。自己这个青梅竹马的兄弟虽然生xing好色,但武功却着实不赖,在武林十大排行榜上即使挤不进前三,倒也能够稳居第七。如今不知打哪儿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无名少年,居然能跟江湖上排名前七位的高手打得如火如荼、平分秋色,确实大大出人意料。更何况,这个少年的主人、隐藏在软轿内的神秘人物尚未真正现身——今天的局势,似乎相当不妙啊……

  “阿恕,”轿中人出声呼唤,“退下。”

  “是。”

  少年高声应答,只是一时半刻却抽身不得——高手过招,岂是想退便能退的?

  一道耀目的剑光陡然匹练而起,速度快得让人连眼睛也来不及眨。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看清楚这一剑是从何而出,又是如何穿过对战双方如骤雨般频频jiāo接的剑网,加入战圈的。大家只听到“当、当”两声脆响,两把长剑同时坠地,只见第三个人正气定神闲地收剑入鞘,对着尚处在怔忡之中的容飞扬抱拳而立。

  “容少侠,承让了。”

  众人这才看清了这个人的的相貌,一瞧之下,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此人身材颀长,偏瘦,肤色棕huáng,眉眼之间相距甚宽,鼻梁扁平,轻抿的嘴唇薄成了一条线——此等长相,已不能以奇特怪异来形容,只能归之为丑陋。而对天xing爱美的容飞扬来说,象这种丑八怪是绝对敬谢不敏的,更何况,这个丑八怪还莫名其妙地挑落了自己的长剑——他这辈子从未见过比这还丑的人,也从未见过比这更为绝妙的剑法。

  “你怎么知道我姓容?”容飞扬没好气地反问(败在美人的剑下也就罢了,今天却偏偏败在这么个奇丑无比的丑八怪手上,真真让容大少爷的心qíng不慡到了极点)。“你又是谁?!”

  “在下西门毓秀。”白衣人一派自若,“今日得见风剑门的jīng妙剑术,在下不胜荣幸。”

  “玄霄宫的……西门毓秀?”容飞扬张大了嘴,当今天下的第一高手居然长成这副德行——这可是容大少爷万万始料不及的事。

  “西门宫主,”云驭水拱手道,“不才云驭水有一事相询。”

  “原来是驭云山庄的少庄主,”西门毓秀客气地回了一礼,“不知云少庄主所问何事?”

  “在下想知道,”云驭水直视着西门毓秀,神qíng凝重,“西门宫主此次不远千里、长途跋涉,可是为了替丁宽姑娘报仇而来?”

  “不是。”西门毓秀丑陋的脸上现出一丝黯然之色,“阿宽临终前再三恳求,我已亲口答应不再提‘寻仇’二字。”

  “师父……”他身后的绝丽少年拿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依旧呆立不动的齐骏,张口yù言。

  “阿恕,”西门毓秀摆了摆手,狭长的双眸中隐隐流露出几分对齐骏的鄙夷与不屑。“把东西还给齐公子。”

  “……”少年默不作声地抬手自怀中掏出一个绣工jīng致的红色锦囊,毫不客气地以发暗器的手法直冲着齐骏的脑门丢去。

  “齐大哥。”云驭水于半途截下锦囊,小心地递至神色木然、眼神空dòng的男人跟前。齐骏茫然接过,怔怔地瞅了半晌,才默默打开锦囊,一只晶莹剔透、巧夺天工的玉镯赫然现于掌上。

  “齐大哥,”凑过头来的容飞扬唬了一跳,“这不是你家祖传的龙凤绿玉镯吗?”

  “宽儿……”齐骏握紧了手中的玉镯,痴痴凝望,思绪完全沉浸在与丁宽共同度过的那段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里……她温柔的言语、灿烂的笑靥……触手可及……若不是自己的犹豫不决与怯懦退缩打碎了这美好的一切……

  啪。

  玉镯断成两截,锋利的缺口霎时戳破了掌中的肌肤。血,沿着掌心滴滴滚落;泪,顺着眼角狂涌而出……ròu体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上心头无尽的悔恨……

  “她……”齐骏止不住地浑身颤抖,“是怎么……死……”说至此,再也接不下口。

  “阿宽回到大漠后便一病不起,”西门毓秀瞧着齐骏痛入骨髓的模样,叹息着道,“半个月后就……”他语声略带哽咽,“我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你,否则也不会苦苦为你求qíng……”

  “宽……”齐骏心中大恸。一旁的丁恕早已泣不成声。

  “她临终前让阿恕把这只镯子还给你,”西门毓秀安抚地拍了拍丁恕的肩,“我们此次踏足中原,便是特来替她完成这最后的一个心愿。”

  “她……”齐骏的眸中盛满了伤痛与乞求,“能不能让我……再见她的……遗容……一面……”

  “人死不能复生,再见何益?”西门毓秀淡淡道,“她的遗体已经火化,骨灰依玄霄宫的规矩也已洒入大漠。"

  “……那她……有没有……什么话……”

  “有。”悲愤满面的少年倏然一把抹gān了脸上的泪痕,斩钉截铁地道,“但愿生生世世,永不相逢!”他冷冷冷冷地瞪着面色于一瞬间惨白如纸的齐骏,“我姊姊要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从此之后,丁宽与齐骏恩断qíng绝!下辈子,不、下下辈子,她也不想再见到你!!”

  !!!!

  宽……原来你……恨我至此。

  噗。

  一口鲜血猛然自齐骏口中喷she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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