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依兰伸手轻轻拨了下挂在墙上的琴弦,苍老低沉的声音从琴肚里悠悠传出,在屋内回荡。
白芜莳拎着柴米油盐走进后院,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全堆在了摇摇欲坠的灶台上。
“琴行。喂,别乱动。”
依兰正拿着一根凤头钗把玩,听了白芜莳的话便乖乖放了回去:“我以前听薏子姐说过,唐少爷喜欢剔骨为琴,其筋为弦。说是这样做出来的琴音色更好听。”
“少听那大姐扯犊子,好的不听尽学瞎的。”白芜莳背对着他他蹲在水池边冲刷着盖了一层灰的铁锅,原本清澈的水流顿时变得浑浊。
“你猜他当时是怎么杀人的?会不会是蹲在那人身后,悄悄靠近,一点一点抽出锋利的匕首。月光下,那泛着冷光的匕首慢慢贴近猎物,然后......”他忽然朝前猛扑,从背后锁住了白芜莳的脖子,另一只手顺势在他颈边一划。“趁其不备一招毙命!”
“......又不是野猫。他要出手根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白芜莳捧起一把水糊了依兰一脸,他笑道:“对了,你刚刚碰的那把琴,就是人骨做的哦。”
“呃,啊?”依兰一怔,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所以这是真的?!”
“哈哈,你猜。”白芜莳捡起碗筷摞在灶台上,回身似笑非笑看了依兰一眼。后者心里直发怵。
“嘶......南方冬天好像比北方还冷啊......”
趁着白芜莳包元宵,依兰百无聊赖地在院中到处晃悠,他见里屋的房门一直紧闭着,便好奇地推开了条缝。
屋内光线昏暗,隐约有一股淡淡的兰香飘出。
“吱呀”依兰将门又推开了点,蹑手蹑脚钻了进去,刚一进屋便愣住了。
地上散落着不少沾血的绷带,有长有短。一件破损的白衣挂在木椅边,桌上放着一盆水,盆边搭了条毛巾,毛巾上的血一点点往下淌,正在水中不断晕染开。
在旁边还放着零零散散的药瓶,不是空了就是只剩几滴。
依兰顺着绷带一路往里走,最终停在了床前。床角边点了只暖炉,熏香缭绕在低垂的帷帐外。床下摆着双血迹斑斑的布鞋,一只苍白的手正软软垂在床边,帐后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那只手,顿时袭来一股凉意。里面的人指尖微微抽动,既而又恢复了平静。
依兰咽了咽扣税,好奇心驱使他缓缓撩开了床帘。
帐中充斥着醉人的兰香,绵软的被褥中间露出了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几缕黑发随意散落在枕头上,被子里传出细微的呼吸声,明显藏了个正在熟睡的人。
他轻手轻脚地将被子又掀开了一些,床上的少年渐渐露出了那对好看的垂眼。
他不禁一怔。
睡梦中的人看上去和他脑海中的样子不太像,从让人退避三舍的嗜血魔头变成了温润如玉的小公子。
冷空气钻进被子中,少年微微皱眉,蜷起身子缩了进去。
依兰趴在床边静静端详着唐皊安的睡颜,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精致的五官毫无瑕疵,美得雌雄难辨。少年脸色不是很好,眼眶略微发青,嘴唇也毫无血色。
唐皊安睡得正沉,那么多天的疲惫宛如泄洪般压垮了最后的神经,加之浑身的新伤旧痛,让这原本睡不踏实的人总算是松开了所有紧绷的弦。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依兰嘟囔着,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唐皊安的睫毛,少年眼皮忽而一颤,顿时吓得他又缩回了手。
“你在干什么?”这时,身后冷不丁传来白芜莳的低语。依兰回头冲他眨了眨眼,轻声说:“看,像不像小鹿?”
“嗯?”白芜莳凑了过去。
“唐少爷啊,像不像?”
白芜莳盯着唐皊安的脸,嘴角不禁荡漾起了微笑。
“嗯,像。”
“我真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人,之前因为害怕不敢看他,没想到唐少爷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嘿嘿,我要是姑娘家啊,肯定抱着他不撒手。这么一看,唐少爷的爹娘一定也是郎才女貌吧,不过唐鸿渐那个老头就不一样了,总是凶神恶煞的,看着我就......”
“嘘,看够了吗?”
“没有!”
“看再久也不是你的,”白芜莳冲依兰挑眉,随后薅住他的后襟将人提了出去。
后者挣扎道:“喂!你干嘛这么小气!又不是你家的,藏着掖着干嘛!”
白芜莳将他丢到门外抬脚朝他屁股蛋子上一踹:“去,把那堆柴劈了,不然你连汤都别想喝。还有,刚才你说错了,”
他俯下身轻轻一眨左眼:“巧不巧,他还真是我家的。”
“你!”依兰满脸愤慨看着笑得贱嗖嗖的白芜莳在他眼前合上了门。
“见色忘友!!!!”
“切,这叫金屋藏娇。”白芜莳拍了拍手转过身就看见了四壁蒙灰的小破屋。
“......无妨,不就是屋子破了点嘛,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地上乱七八糟的绷带确实有些扎眼,看得人心惊肉跳。白芜莳蹲在地上收拾起了满屋狼藉。他轻轻将空药瓶摆正,刚想伸手去拿另一瓶,怀中突然掉出一个东西,滚在地上发出一连串轻响。
“嘶!”白芜莳一个激灵转头望向里屋,好在唐皊安睡得相当死,这点动静并没有吵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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