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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的皇帝陛下_绣锦【完结】(11)

辛一来特别诚恳地朝他拱手作揖,“老大人请放心,有什么好事儿第一个找您。”

钟尚书立刻顺杆而上,“那你现在就给我说说呗。”

“啊?”辛一来装傻。

徐庚面露不忍之色。

钟尚书都恨不得上去揪他耳朵了,“啧啧,求人的时候说得真好听啊,用完就扔了。可怜我这老人家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你要再这样,我可就去找辛太傅了!听说辛太傅自幼习武,手劲儿大,身体壮,不知道辛侍郎挨不挨不得住啊。”

辛一来拿这不要脸的老流氓一点办法也没有,哭丧着脸道:“大人进屋说吧。”被这老流氓盯上,估计得大出血!

进了屋,辛一来硬着头皮把另一本计划书拿了出来,钟尚书一点面子也不给,迫不及待地抢在徐庚前头夺了过来,飞快地扫了一遍,脸上的皱纹一点点舒展开,原本深藏不露的眼睛也开始泛jīng光,虽然里头很多地方看得迷迷糊糊的,可不怎么的,就是觉得好像很厉害,尤其是里头这个叫做“水泥”的东西,简直就是个神物。

“这……这个水泥是什么玩意儿,当真如此好用?”

徐庚心中微动,立刻就明白了。这可是上辈子辛先生的几大发明之一啊,原来这么早就已经出来了。

辛一来使劲儿摇头,“一点也不好用,都是我chuī的。”

钟尚书拿起手里的册子在辛一来脑袋上敲了一记,恨恨地道:“辛太傅那样实诚的人,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狡猾jīng怪的儿子。你这册子分明是早就做好了的,故意不拿出来,就是为了问我要钱。小兔崽子,这水泥我们户部要掺一股。”

辛一来不说话。徐庚重重地咳了两声,若有深意。

钟尚书又一次假装没听到,一脸慈爱地道:“户部也不会白白地占你这一股。你想想看,这可不是寻常东西,关系到国计民生,不知道多少人看红了眼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老夫虽不才,在朝中多少有几分薄面,到时候自然会全力维护你。”

辛一来看着他,面无表qíng地道:“下官原本就打算与朝廷合作的。”

“那不是更好——”钟尚书话刚说完就明白了,半张着嘴看着一旁的徐庚。

徐庚也真诚地看着他,面带微笑。

钟尚书:“……呵呵。”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松口。

“就是一股,一股而已。”钟尚书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巴巴地哭穷,“我这都是没办法呀。你去瞅瞅,户部衙门多少年没修葺过了,一到下雨天就到处漏水,冬天更是不得了,四处进风,冻得人瑟瑟发抖,偏又没钱烧不起炭盆,多少官员被冻成了老寒腿,我看得心里难受啊。一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被冻坏了,我对得起人家吗……”

虽然晓得这位老大人在装腔作势,可人家眼泪都快出来了,辛一来怎么好意思再不答应,长叹一口气,道:“尚书大人您可别说了,一股就一股,算是下官对户部同僚们的一点心意。”说罢,他又看看徐庚,徐庚也连忙道:“尚书大人一心为公,本王敬佩不已。”

钟尚书抹了把脸,拉着辛一来的手道:“那我们可说好了。对了,你给算算,我这一股一年能进多少钱?”

辛一来:“……”

钟尚书要到了钱,心满意足地准备告辞,却被徐庚给唤住了,“钟老请稍候,我还有一事相求。”

钟尚书眸光微闪,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复杂,“殿下请讲。”

“市舶司划归工部管辖一事,还请您暂时保密。”

钟尚书微觉意外,“为何?”

徐庚面露迷之微笑,“我听说吏部衙门最近忙得很,就因为大家都一窝蜂地想去天津等地外放,所图为何自不必明说。既然他们想去,何不遂了他们的愿。六部衙门都多年未修,眼下不是缺钱嘛,这不正好。据说,现在天津一个从六品的提举都已经涨到了八千两银子,只可惜吏部刘尚书不肯松口。”

钟尚书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徐庚一般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才终于回过神来,表qíng十分微妙。

他看看辛一来,辛一来却半点反应也没有,见怪不怪的样子,钟尚书又抹了把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敏感了,太子殿下什么时候长成这样的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算计人都如此明目张胆的太子还真是让人很满意啊!

于是钟尚书清了清嗓子,十分淡然地道:“殿下这个主意不错,一会儿下了衙,下官亲自去刘尚书府里走一趟。那老头胆子小,怕担责任,这些天一直躲在府里头装病呢。不过下官跟他有点jiāoqíng,说清楚就好了。哎呀,熬了多么多年,咱们六部衙门终于要修一修了。对了,这事儿李阁老和林阁老那里不会传出去吧。”

“林阁老府上刚谋了个天津知州的缺,这会儿估计正悔着呢,怎么会到处乱说。不过,方才已经使人与两位阁老打过招呼了,至于辛太傅——”徐庚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辛一来。

钟尚书特别认真地劝道:“要不小辛今儿晚上就别回府了,我怕你挨打。”

辛一来却表现得很淡定,“多谢尚书大人提醒,不过,家父虽然脾气坏了点,却并非不讲道理。我回去跟他解释解释就没事了。”

钟尚书“呵呵”地笑,“那就最好了。”

14|第十四章

辛一来在钟尚书面前说得那个叫大义凛然,毫不畏惧,一出衙门就去搬儿子当救兵了。

瑞禾在詹事府做事,说是太子侍卫,其实是帮着顾文处理政务。他年纪虽轻,行事却甚有条理,很是能gān,不过几日便让詹事府上下对他另眼相看,连顾文这样老实木讷的人都忍不住三天两头地称赞他,当然,给他安排的差事也愈发地多,以至于他每日都赶在宫门落锁前最后一刻才能回家。

辛一来在宫门口徘徊,头发都抓掉了几根才终于瞧见瑞禾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辛一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一把将他逮住,“一会儿回去,到家就去找你祖父问功课,问得越多越好。”

瑞禾累得像条死狗,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爹您又做什么了?”这句话的关键在于一个“又”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能做什么,我一向都很老实的。”

“那祖父为什么要打您?”

辛一来气急败坏,“你瞎说什么,你祖父什么时候要打我了。”

“那您gān嘛找我当挡箭牌。”瑞禾一副早有所料的表qíng,“您这又不是头一回了,以前惹恼了娘亲也总来找我。不过我现在已经不顶用了,他老人家真要发起火来,我别说拦,恐怕还得被株连呢。您得抱着迅哥儿和寿哥儿过去。祖父若是要动手,您就让他们俩哭,祖父保准没辙。”

辛一来顿时醍醐灌顶,“说得有道理,真不愧是我儿子,真是太聪明了,全京城第二聪明。”第一聪明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瑞禾:“……”

二人刚进府门,宏叔就迎了过来,面色复杂地看着辛一来,“大爷,老爷叫您去书房。”

辛一来身上抖了一抖,qiáng作镇定地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说罢脚底生风地往碧萝院跑,进了屋却不见双胞胎,唯有huáng氏和玳珍在屋里说话。

huáng氏见他满脸láng狈吓了一跳,顺手将手里的茶盏递了过去,“你这急急躁躁的gān什么呢,弄得好像被恶狗追似的。”

辛一来接过杯子咕噜咕噜一口喝光,“比那还可怕!儿子呢?”

“安哥儿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我问的是迅哥儿和寿哥儿。”辛一来哭丧着脸道:“老爷子叫我过去了,一会儿估计得挨打,抱俩孩子去救场,不然我今儿就惨了。”

huáng氏忍俊不禁,又不好当着辛一来的面笑出声来,只得qiáng忍着,脸都憋红了,“那可如何是好,早上我娘家使了人过来把他们俩接走了,说是要住好几天呢。”

玳珍站起身轻轻咳了一声,“我陪阿爹去吧。祖父好面子,不会当着女儿的面发火的。”

辛一来想想觉得有点道理,老爷子虽然严厉,可一向只冲着他,玳珍毕竟是姑娘家,辛家的传统对女孩子素来娇宠,老爷子便是再大的火气也不会当着玳珍的面发。

“一会儿见机行事。”辛一来低声叮嘱闺女,“阿爹全都靠你了。”

玳珍朝他眨眨眼,“您就放心吧。”

父女俩一进屋,辛老爷子立刻就看明白了,chuī胡子瞪眼地想发飙,绷着脸道:“珍丫头先回去,祖父跟你爹有正事要说。”

玳珍可一点也不怵他,笑嘻嘻地行礼,又上前挽住老爷子的胳膊道:“爷爷你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跟阿爹说么,孙女也有要事想要请教您呢。您还记不记得上次跟你提过开铺子的事儿,我现在找了好几处地方,也不知道到底哪处合适。爷爷您见多识广,给孙女参详参详?一处在城东兴坪街……”

辛老爷子虽然不大qíng愿,可到底没说什么扫兴的话,辛一来趁机脚底抹油,悄悄地溜走了。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辛老爷子终于还是逮着辛一来训了一通,不过好歹没动手,至于挨骂,辛教授表示这点毛毛雨实在算不了什么。

不过玳珍的问题依旧没解决,她为了铺面的事儿头疼得不行。辛老爷子虽然学问好,可半点经商的头脑也没有,真要让他出主意,分分钟能赔得jīng光。好在老爷子也就在辛一来面前横一横,对家里头的姑娘还是很开明的,听得玳珍要开铺子也不恼,还兴致勃勃地使劲儿乱出主意。

huáng氏倒是个能出主意的,却偏偏故意忍着不说,非要看玳珍自己解决。玳珍思来想去,决定去找“顾兄”咨询。虽然顾兄说这生意上的事儿都由她说了算,可到底是合伙人,事qíng做得怎么样了总该跟人家报备一声。

于是第二天大早,玳珍就去武英侯府找人了,结果却扑了个空,侯府的下人只说大郎不在府里,问去哪儿了却又说不上来。

“小郎君不如下午过来?”顾府门口的侍卫十分客气地建议道:“兴许下午大郎就回来了。”

玳珍无奈,“他若是回来了,你让他去城西的辛太傅府上找我,唔,就说找三郎。”

侍卫gān巴巴地笑,“一定一定。”等玳珍一走,他立刻就把消息传宫里头去了。

“顾家小三郎啊。”徐庚立刻想起那个慡朗大方又故作成熟的小郎君,心qíng不自觉地好起来,“也不知他的杂货铺子开得怎么样了?”他翻了翻手里的书,随手将它扔到一边,“反正没事,去看看他也好,到底投了两万两银子呢。”

金子不作声,心中暗道,哪里就没事了,别的不说,辛太傅布置下来的功课都还没动笔呢。不过,太子殿下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吧。

于是,刚睡过午觉,玳珍就收到了“顾家大郎”的请柬。

“他怎么不来府里?”玳珍小声嘟囔道:“难道也怕被祖父骂?”虽然有些疑惑,可她还是飞快地换好衣服,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府直奔得意楼。

得意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出了名的贵,据说一副普通席面就能卖到十几两银子,偏偏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这鬼地方的生意还好得不得了,大厅里还好说,若是想要个雅间,有钱都不一定能订得到。

今日的得意楼更是热闹非凡,两层楼的大厅座无虚席,里里外外全是人,摩肩接踵的,玳珍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挤进去。

“今儿是不要钱吗,怎么这么多人?”玳珍好不容易上了三楼重重地松了口气,她以前出门也曾从得意楼前经过,虽然生意不错,可也不像今儿这般挤破门,到底出了什么事?

店里引路的伙计笑呵呵地回道:“郎君有所不知,最近京城各大花楼正竞选花魁呢,每旬初都有花车从我们得意楼前经过,所以今儿才这般热闹。您订的座儿在雅间,视线最好,一会儿准能看得清清楚楚。”

玳珍顿时来了兴趣,“花……花魁?漂亮吗,你见过没?她们什么时候经过?”

随侍的护卫脸上都快绷不住了,这要真是个郎君也还说得过去,一个小姑娘怎么对花魁如此感兴趣,不晓得的还以为这是个小色鬼呢。

伙计却见怪不怪,“就快了吧。”

玳珍也不跟他啰嗦了,大步流星地往雅间冲,进了屋朝徐庚挥挥手,“我们一会儿再说。”说罢,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窗口张望个不停,一会儿就激动地指着下头道:“来了来了!我们还真是赶得巧,正好她们从这儿过呢。”

徐庚满头雾水地跟着走到窗边,顺着玳珍手指的方向看去,皱眉道:“底下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人?”

“花魁呀!”玳珍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就在后头的花车上,都分开坐的,好几个呢,你看你看,啊哟小脸真白啊。”

徐庚有些窘,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qíng来。他仔细看看玳珍,个子倒还高,细瘦细瘦的,小脸蛋却圆鼓鼓的,有种雌雄莫辩的漂亮,可一看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见了女人就兴奋成这样。辛先生和瑞禾可都不是好色之徒,这小家伙到底随了谁?

花车的队伍越走越近,得意楼上也愈发地喧嚣,看热闹的人们大声地说着话,议论着花车上哪位美人最妩媚,更有làngdàng子喊着美人的花名往车上扔东西,甚至还有人扔汗巾子。好在玳珍虽然激动,多少还有些分寸,只跟着喊了几声,并不曾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不然,徐庚觉得他很有必要帮辛先生好好管教管教这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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