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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的皇帝陛下_绣锦【完结】(5)

辛一来却不急着用饭,进屋稍事休整,便唤上几个孩子去正屋给辛老爷子请安。

辛老爷子今儿沐休,早上天没亮就起了,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用了早饭,而后便一直窝在书房里看书,连面都没露。上午宏叔去问了几次要不要使人去码头迎接,辛老爷子始终不吭声,罢了还恼怒地骂道:“他回来就回来,哪儿那么多废话。又不是什么大老爷,难道还让老子去接他不成。”

宏叔便不作声了,偷偷瞥了一眼老爷子手里的书,早上他进来的时候老爷子看的就是这一本,现在还是这本,连页都没翻过……

好不容易熬到辛一来回府,辛老爷子愈发地别扭,听得院子外头热热闹闹的动静他也不肯出来,躲在窗户后时不时偷看了几眼,听到院门口有动静,就一溜烟地蹦回书桌前坐着,装模作样地拿着书看。

“老爷,大爷和娘子和小少爷们来给您请安了。”宏叔跟在辛老爷子身边几十年了,哪里不晓得他的脾气,到了门口并不进屋,只弯着腰恭声说话。

辛老爷子咳了一声,想摆出一副冷淡的神qíng来,可思及门外十年不见的孙子孙女,还有从未见过的俩双胞胎小孙子,脸上怎么也收不住喜色,装模作样地回道:“叫他们进来吧。”

辛一来忍住笑,绷出一张严肃脸,领着孩子们进了屋。

待父子几人行完礼,辛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就愈发地藏不住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两只眼睛不知道看谁才好。几个孩子都长得像huáng氏,模样格外俊秀,那通身的气派风度,京城里的世家子弟可没几个比得上,就连将将两岁的瑞辰和瑞鑫看着也比同龄孩子聪明伶俐——当然,这都是辛老爷子的想法。

辛老爷子还想装一装严肃,瑞辰和瑞鑫已经自来熟地往辛老爷子膝盖上爬了,嘴里“爷爷”长,“爷爷”短地唤着,亲热又不淘气,辛老爷子的心都化了,也忘了准备了许多天的训话,挥挥手把辛一来赶了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辛一来哭笑不得。

到了晚上,辛一来这才逮着空儿把路上遇着劫匪险些丢命的事说与辛老爷子听,闻得是太子使人救下了他们,辛老爷子亦面露惊讶之色,“竟是太子殿下?”

辛一来道:“正是。”他顿了顿,又问:“太子这边,不知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辛老爷子皱眉,“哪有什么章程,太子仁孝,又一向没有城府,想来是从哪里听说了消息,又怕作不得准,才请动了顾家人帮忙。回头你备份厚礼给太子和顾家送过去,以示感谢就好。”

辛一来看着一脸淡然的辛老爷子,只觉得脑门的青筋突突地跳,这脑子里一根筋的大爷到底是怎么当上太傅的?当今圣上就不怕他把太子殿下教傻么?

不管辛一来心里头怎么腹诽,脸上却还是一副受教的表qíng,郑重其事地应下后,又与老爷子胡乱地说了些有的没的,这才告辞回屋。走到门口,辛老爷子忽然想起什么又将他叫住,道:“瑞禾打算几时下场?”

“他年岁尚轻,倒是不急。儿子的意思是让他多历练历练,等下一科再说,到时候名次也好看些。”

辛老爷子满意地点头,捋了捋下须,又道:“这样也好,先去国子监读两年书,平日里我也能指导指导他。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将来说不准还能考个状元回来呢。”

辛一来僵着脸挤出笑容,“父亲日理万机,平日里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就别在瑞禾身上làng费了。那孩子功课一向不错,人也自律,有儿子看着,必然不会出错。”虽说瑞禾已经心智成熟,不会轻易被人洗了脑,可凡事都有万一,若他真被老爷子□□成忠肝义胆的“好男儿”,辛一来可就不知找谁哭去。

辛老爷子不悦地白了辛一来一眼,“就你那学问,还看着瑞禾?那文章是好是坏,你能看懂吗?可别耽误了孩子!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每逢我沐休,就让瑞禾来书房跟着我读书。”

“儿子也是正经的两榜进士,怎么就看不懂了。”辛一来小声嘀咕道。

辛老爷子哼道:“二甲倒数第三还有脸说,丢人不丢人。滚吧滚吧——”

辛一来只得悻悻地出了门。

回了碧萝院,辛一来便向huáng氏一通抱怨,又道:“这老爷子我是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一把年纪了,一点政治敏感都没有,亏得当初我坚持把瑞禾带去了苏州,不然,说不定成了个迂腐刻板的小老头。”

huáng氏嗔怪道:“在家里头还乱说话,也不怕被孩子们听了去。那到底是长辈,你好歹也恭敬些。”

“我哪里敢不恭敬。”辛一来笑道:“你是没瞧见,我跟老爷子说话的时候都是弓着腰的,生怕他一怒之下又要打我。”

他和huáng氏穿越来的时候正是十年前,那会儿辛家大爷跟老爷子闹别扭,生气地求了人谋外放,直到吏部的文书都下来了老爷子才晓得,一怒之下打了他二十板子。辛一来初来乍到的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挨了顿打,伤还没好呢,就被bī着去苏州赴任,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过这种苦头,真是比窦娥还冤。

辛一来上辈子是军校教授,研究枪支弹药的,在圈子里颇有名望。世人都说大学是个象牙塔,其实也不比外头单纯许多,若是无yù无求当个纯粹的讲师自然是简单,可想要往上爬,只一门心思地上课搞学术也是不行的。不然,上头不拨钱,什么研究也没法做,辛一来年纪轻轻地就能升上教授,手段自然不差,只是陡然被扔到古代,太多的不适应,光是学习说话行文就花了许久的时间,再加上膝下突然多了几个孩子,从未生儿育女的夫妻俩也生出许多责任感。

这又是适应新环境,又是教养孩子的,一来二去足足十年,辛一来也没什么心思去做大事业,好在这些年来苏州官场还算太平,他名声又不错,竟然接连高升,而今更是一纸调令回了京。

“便是老爷子要打你那也没办法。”huáng氏劝道:“谁让你是他儿子呢。”虽然辛一来嘴里抱怨着,可huáng氏知道,他对辛老爷子一直心怀愧疚,说到底,他们夫妻俩毕竟是占用了辛家大爷夫妻的身体,这十年来又多少借着辛家的名声,不然,他在苏州的日子不会如此好过。

辛一来叹了口气,“好在安哥儿大了。”

huáng氏也笑,“那孩子心里头明白着呢,聪明得连我都猜不透。”

6|第六章

辛家回京时足足拉了十几辆马车的行李,光是玳珍的衣服鞋子就有一整车,其余的衣料布匹数不胜数。苏杭盛产丝帛,huáng氏又善经营,在城里开了个铺子专做女人小孩儿的生意,几年时间铺子开遍了整个苏州府,赚得盆满钵满,直让辛一来佩服不已。

当然,辛一来也不是不会赚钱,身为军工博士,要整点什么肥皂、玻璃实在轻而易举,只不过江南官场十分复杂,他又不是个土著,说话写字都要从头开始学,忙得焦头烂额,故初到苏州时十分低调,一边努力地适应官场,一边还要管教孩子,哪有时间和jīng力去折腾这些事儿——毕竟他手里头又不缺钱花。对于女人养家什么的,辛教授可是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去年的时候,自家庄子里倒是把香皂、玻璃这两样小玩意儿给做了出来,但考虑到自己可能要调走,而他与那苏州知州又有些合不来,到时候人一走,这生意恐怕就不好做了。思及如此,小心眼的辛一来便决定等回了京再说,不过,自家用的还是有的,对外只称是从海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还特特地运了一些送到京里孝敬辛老爷子,结果却被辛老爷子写信臭骂了一通。

“趁着天气好,把衣服都拿出来晒晒,省得发霉。冬衣和皮子晒在这边,丝绸的料子就晾在树底下,一个时辰后记得收回去……”玳珍煞有其事地指挥着丫鬟们整理箱笼,一样样地把从苏州带来的宝贝们放到博古架上。

说话时,瑞禾和瑞昌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三四个仆从,各端着盆花糙。

玳珍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去,欢喜道:“还是大兄对我最好,晓得我喜欢兰花,这么快就找了几盆送过来。”

瑞昌撇嘴道:“你眼睛里只看得见大兄么,还有我呢。巴巴地过来献殷勤,连个好字都讨不到,真是气人。”

玳珍笑眯眯地挽住瑞昌的胳膊道:“我们俩谁跟谁,何必说得这么见外。”

瑞昌眨了眨眼睛,“你上回不是说从书铺里淘了个孤本册子,既然不见外,就把它给我可好?”

玳珍瞪大了眼,指着他道:“你这芝麻馅儿包子,真是狡猾狡猾的。”平日里装得就跟个迂腐古板的小书生似的,关键时候就露出真面目。

“那你到底给不给?”瑞昌拽住玳珍的胳膊不松手,涎着脸撒娇,“阿姐阿姐——”

玳珍顿时被他叫出了一身jī皮疙瘩,抱着胳膊哆嗦道:“求你别这么说话,我给你还不成吗?”

瑞禾噗嗤笑出声来,摇头道:“可千万别让祖父瞧见你这没脸没皮的样子,不然,非得挨顿打不可。”

“我又不傻,怎么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瑞昌欢欢喜喜地冲进玳珍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一番,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地拿着本小册子出来了,高兴道:“还是阿姐够义气!”

“那是自然。”玳珍仰着脑袋得意道:“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么有什么。”

瑞禾斜睨了她一眼,责备道:“都是从哪里学来的黑话,跟个土匪似的。”

玳珍笑道:“大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此番回了京,我可不似以前在苏州那般逍遥,祖父在家里头看着,我连出门都不敢呢。”

瑞禾可一点都不信她会如此老实,哼道:“你若是真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十天不出门,我输你十两银子。”

“我也赌十两银子!”瑞昌生怕落下了他,赶紧道。

玳珍却根本不上当,“我才懒得跟你们打赌呢。祖父十天才沐休一日,只要他不在,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昨儿晚上还跟母亲说好了,过两天就去给外祖请安呢。”

大梁朝民风并不保守,早些年钦天女帝在位的时候女子还能上朝为官,而今才过去了不到三十年,虽然女官已不多见,但抛头露面的也不少,尤其是未出阁的少女,每个月总有些机会出来走动见见世面,省得日后嫁了人露怯。

“那你还装什么可怜。”瑞昌撇嘴,想一想,眼睛又亮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外祖家?”

“阿娘只说了带我一起,谁要你同去了。”玳珍故意捉弄他道。

瑞昌把胸一挺,“外祖母可喜欢我了。”

瑞禾不由得失笑,“你离京那会儿才将将两岁,却还记得外祖母喜欢你,真是难得。难怪人家都说辛家二郎是个神童。”

瑞昌脸一红,“外祖母信里说的。”

瑞禾见他小脸通红有些不忍,便不再逗他,转而与玳珍道:“从明日起我和瑞昌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你一个人在家里不要淘气。母亲将将回来,府里头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她处理,迅哥儿和寿哥儿又小,你多看着些,等一切安顿好了再出去。京城可不比苏州,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切记要小心行事,出门定要多带些人手……”

他在几个兄妹面前颇有威望,又难得啰嗦一回,玳珍不敢不听,俱一一应下。

兄妹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直到huáng氏身边的胡嬷嬷过来请玳珍,说是府里来了客人,huáng氏唤她去见客。

“单单就唤了我一个?”玳珍颇觉意外,“是什么客人?”

胡嬷嬷回道:“是本家的谢太太和七娘,娘子幼时见过两回的。”

玳珍依旧一头雾水。倒是瑞禾想了起来,“是泰州那一宗的九婶娘吧,我记得离京前九叔正好赴京赶考来着。”辛家自瑞禾□□父起分宗,与泰州本家早已没了什么往来,关系十分冷淡,直到早些年泰州那边的九爷亲自登门,两宗的关系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胡嬷嬷点头道:“正是,九爷而今在京兆尹衙门,一家子都搬到了京城,就住在南四胡同。”

瑞禾心中一动,正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辛九爷一家住在南四胡同,可想见日子过得并不富足。胡嬷嬷只提到他在京兆尹衙门做事,却不说其官职,定是职位不高,由此见辛九爷十有八九未能高中,不然,近十年过去,也不至于住到南城去。

“既是自家亲戚,怎么不叫大兄和二郎一起?”玳珍狐疑地问。胡嬷嬷笑道:“仿佛是来了贵客,老爷叫了大爷过去。太太说恐怕一会儿还要来唤大郎和二郎,所以让二位郎君先准备着。”

瑞昌眼睛一亮,“什么贵客,神神秘秘的。”

胡嬷嬷只是笑,“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话刚说完,宏叔就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大老远瞅见瑞禾兄弟俩,赶忙招手道:“二位郎君安好,家里来了贵客,郎君们赶紧去换衣见客。”

瑞禾点头应下,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笑着朝宏叔道:“瞧您急得满头大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莫非还是太子殿下不成?”

宏叔一怔,喃喃道:“大郎怎么知道的?”

瑞禾笑而不语,伸手拉了瑞昌一把,“别傻愣着了,难不成还让太子殿下久等?”这太子殿下三天两头地往辛家跑,到底是想做什么?老爷子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傅,早就是太子船上的人了,实在不需他如此费尽心思地讨好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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