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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_天如玉【完结+架空】(19)


白檀一边系披风一边道:“怎么,不服啊?不服憋着!”
祁峰还真憋着了,谁叫她会仗着他们殿下欺负人呢!
司马瑨统领的军队主力并不全在都城,这是其中一支,驻扎在都城外三十里。
当年他初入军营时一直在边疆弋阳郡驻扎,后来屡建奇功掌了帅印,嗜杀的本xing却渐渐显露了出来。都城的兵马被一群世家握在手里,对他挑三拣四,颇为苛责,想要剥了他的兵权。
他也不废话,回都后去见了那几人,将十数个敌国大将的脑袋在他们面前摆了一排,自此后谁也不敢再多言半句。
之后他便拨了一支兵马在都城附近驻扎下来。
司马玹也乐见其成,大约是怕再出当初叛军攻入都城的事,有这煞神在,也多一份威慑不是。
司马瑨治军严苛是出了名的,白檀乘车到时他正在罚两个士兵,天寒地冻的,直接将人吊在营帐外的木架上蘸着盐水抽打,周围的士兵大气也不敢出,还得眼睁睁看着。
祁峰进了中军大帐禀报,司马瑨出来时看到白檀隔着营地的木篱大门站着,一直盯着那被吊打的人。
他问了一声:“多少下了?”
原本在计数的顾呈一下回味过来,望着天回忆:“三十?”
被吊打的那个受不了了,自己嚎了起来:“四十三了!殿下您下次能不能别让顾副将计数了,属下吃不消啊!”
司马瑨道:“抽满五十鞭放下来。”
白檀再怎么也不好管他治军的事,只能看看。
司马瑨到了跟前,也不请她入营,这里都是灰尘士兵,不是一个女子该待的地方。他走出大门,带着她往外走了几步,这才问:“恩师忽然找来此地做什么?”
“来与殿下说件往事。”白檀看看左右,确定营地里的人看不见,这才垫脚凑到他耳边低语。
司马瑨耳边苏苏麻麻的一阵痒,那感觉仿佛钻入了心底,偏偏还得打起jīng神听她说的话。
当年在吴郡避祸时,白家发现自家院墙上似乎被刻了字,怀疑被发现了皇子的藏身之所,决定临时更换居所。
白檀和司马瑨一起上路,条件艰苦,连个马车也没有。不想路上忽然遇袭,她扯着司马瑨跑到一处巷弄里的柴堆里躲了起来。
没多久就有一群人找了过来,白檀对为首之人记得特别清楚,因为他的穿戴出奇华丽,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鞋面上装饰的玳瑁,煞是夺目,只有东海之地盛产,其他人都称他为世子。
白檀回去后就将此人画了下来,拿去给几位长辈辨认,都说是东海王之子,还夸她画的极为传神。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说那日东海王世子是来帮他们的,白檀也就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其实他们并不是叛军。
再后来叛乱平复,这位世子因为死于战乱还被追封赏赐了一通。
直到如今东海王忽然提起他的儿子,白檀才回味过来可能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东海王如司马瑨所言参与了叛乱,其子必然是敌非友。
她从袖中取出那卷卷轴,展开给司马瑨看:“殿下看看,为师没记错吧,是当初那个追我们的人吧?”
司马瑨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以往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她却像是都忘光了,没想到此刻却又忽然记起来了,简直无异于柳暗花明。
“恩师居然还留着这画?”
白檀叹息:“殿下有所不知,为师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玳瑁,画出来的都舍不得丢。”
司马瑨笑了一声:“此次扳倒了东海王,本王将他府里的玳瑁全搬来送给恩师便是。”
“殿下是想让为师去指证东海王了,倒也不是不可以。”白檀垂头搓着冰冷的手指:“只不过为师有个要求。”
司马瑨已走去车边:“恩师请说。”
“听闻朝中每到年底都会举贤,最有孝心者会得到朝廷嘉奖,为师以殿下孝敬为师为由举荐殿下可以吧?”
司马瑨的脸色沉了下来,原本是私下拜师,此举却是要在全天下面前标榜他们是一慈一孝的师生,她是想在满朝文武面前将这关系板上钉钉了。
“恩师就这么想与本王划清关系?”
白檀迎着他的视线:“你我本就是师生,也只能是师生。”

  ☆、第24章 守岁

白檀到底还是入宫作证去了。
司马玹坐在案后看着她,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出面,先前还惊讶了半天。
“朕一直觉得藩王根基太厚,难以撼动,没想到你比朕还要勇敢一些。”他讪讪一笑,颇为无奈。
白檀道:“陛下隐忍自然有陛下的考虑,白檀不过是实话实说,如何做还是看陛下了。”
司马玹眼神柔和起来:“也就只有你如此相信朕了。”
白檀心里叹气,看在我这么相信您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没教好您的堂弟啊……
话说完了,司马玹便聊了句家常:“不是叫你常进宫来探望你阿姊么?为何总不见你入宫来呢?”
白檀勉qiáng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赶紧见礼告退。
她不来自然是因为不喜欢深宫,这里根本跟她格格不入。
走到宫门口,看见司马瑨的马车停在那里,他一手揭开帘子看了过来,月华如水,他色若chūn山皎月。
这也是个跟她格格不入的,根本不是一路人,他手握重兵,yīn晴不定,她只不过是个教书先生罢了。
白檀上了车,一言不发,司马瑨也不做声,这一路走得悄无声息。
回到别院,无垢正蹲在地上捏着支萝卜喂一只灰毛兔子,旁边站着白栋。
自被白檀轰走后,这些天他还是头一回登门,看司马瑨的眼神虽然依旧不友善,但已经收敛很多,至少知道见礼了。
“阿姊去哪里了?我猎了只兔子,来给你贴点冬膘。”白栋提着那兔子就来献宝。
无垢似乎有点儿舍不得,眼睛一直盯着那兔子。
白檀心思一动,提着那兔子扔到祁峰怀里。
祁峰大喜过望,还以为今晚可以开荤了,谁知道白檀紧接着却道:“这只兔子jiāo给殿下养了,千万不可以养死了,养瘦了也不行。”
司马瑨原本已朝后院走,闻言停步转身:“本王没那个闲心。”
白檀道:“殿下若是能对一只兔子都下不了手,那对人命自然也就有所克制了。”
司马瑨霍然拔剑掷了出去,祁峰下意识避开,手里的兔子已经被钉死在地上。
他走过来拔了剑,在兔毛上擦了擦,头也不回地去了后院。
无垢当即扔了萝卜就扭头泪奔走了。
白檀叹气,旁边挤过来白栋的脑袋:“阿姊,这煞神为何火气这么大?”
祁峰在旁跳脚:“你居然敢叫我们殿下煞神!”
白栋不理他,又追问:“他这些时日可有什么出格之举?”
白檀忽然道:“我觉得还是蛇羹好吃。”
若是说别的,白栋肯定自告奋勇的去给她弄来了,可这时节蛇都冬眠去了,何况他最怕蛇了,当场就白了脸。
“阿姊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他怏怏地出门走了。
可算走了。
白檀回到房间,斜对面便是司马瑨亲自挑选的房间,里面灯火通明,大约他还在生气。
其实经过东海王这一事,白檀还真记起不少当初在吴郡的往事来。
这一想起来还真是不得了,自己当初仗着女扮男装跟司马瑨接触时未免不太注意,可能有时候的确有些亲昵之举也未可知。
都是少男少女的时候,肯定容易chūn心萌动,他不会是那会儿就对自己惦记上了吧?
唉,作孽!
也就几天的事,东海王就被带入廷尉审问了。
人果然不能栽跟头,一旦栽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他身上又一下多出了数桩罪名。
王焕之特地悄悄去见了他,提点他刺杀白檀一案的大罪已经触怒了凌都王。
东海王对司马瑨的手段自然有所耳闻,连连否认此事是他所为,而后开始疯狂地拖人下水,凡是与他近段时间接触过的人都被他咬了个遍。
王焕之顺藤摸瓜,又扯出个新安王来。
新安王是司马瑨的堂兄弟,当初与他争夺过兵权,奈何战场上屡战屡败,争也争不过。
偏偏皇帝又宠信司马瑨,所有藩王里只有他最离经叛道,却还得了都城附近的封地,封号凌都,意图简直是昭告天下,新安王自然怀恨在心。
白檀出面指证也不能说起了关键作用,可也的确叫司马玹下定了搬动藩王的决心。
世家大族倒是无所谓,你们皇族爱怎么斗怎么斗,咱们袖手旁观准备过年喽。
白檀就跟那些世家一样,这些还都是听说来的,自己一点也不关心。
两大藩王的事尚未尘埃落定,已经到了年关。
除夕当日一早就开始飘起鹅毛大雪,白檀早早起身,带着无垢亲自打扫庭院,又指挥厨房准备年夜饭,忙的不亦乐乎。
司马瑨从军营回来,就见她束着腰肢绑着发髻在整理西厢房里的桌案,这模样如何看得出来是个世家女。
见到他回来,白檀停了手里的活,走到门口问:“殿下今晚不回府么?”
司马瑨将手里的马鞭抛给身后的祁峰:“怎么,恩师嫌本王碍眼?”
啧,火气还没消呐。
白檀无奈:“为师的意思是,多个人就多做点饭呗。”
司马瑨的脸色这才好了点,朝身后瞥了一眼,顾呈已经抬着只竹筐进来了,里面满满的一框食材。
白檀口中生津,脸上还得装得很正经:“殿下果然孝顺。”
司马瑨听到这个词就不快,冷着脸回了房。
午饭随便应付了点,晚饭自然丰盛的很。
白檀以前都是跟无垢一起过年的,冷清得很,今年难得多了几个人,gān脆叫祁峰和顾呈也一起入席。
顾呈还好,祁峰可是吓着了,白菩萨忽然善心大发,会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啊?
司马瑨入席很晚,穿了件雪白的狐裘,甫一坐定白檀就在心中感慨,终于知道“珠玉在侧,觉我形秽”是什么感觉了。
他这样的人,倘若不是有那可怖的名声在外,只怕会叫女子们会趋之若鹜吧。
白檀手中的筷子一顿,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不怕他,他才会长歪了那点心思?
司马瑨早就注意到白檀在瞄自己,只不过一直没有看过去。
朝中举贤时她还真像模像样写了封折子递给了司马玹。当然他这名声是不可能得到朝中嘉奖的了,但前两日司马玹还特地叫他过去夸奖了几句。
这便是她要的师生关系,明确又泾渭分明。
他早该明了她对自己无意,否则又岂会对当年的往事毫不挂念。
祁峰和顾呈举着酒盏过来向他敬酒,他扫了一眼过去,二人的身子便齐齐缩了回去。
“啊,还得守夜呢,殿下慢用,我们走了。”祁峰搁下酒盏,一把拖起顾呈就走。
无垢也早就待不下去了,到现在看到司马瑨还能想到那可怜的兔子呢,小声说了句要去端汤来就跑了。
白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那汤今晚是喝不上了。
窗外雪又大了一分,簌簌扬扬几乎能听见声响。
白檀起身在炭盆里添了块炭,转头又在香炉里燃上一块熏香。
刚刚摆放好,司马瑨忽然探身过来抓住香炉扔去了窗外。
“嗷!”窗外一声嚎叫,白檀连忙起身跑去窗边,白栋捂着脑门哀怨地站了起来。
“我躲这么严实都能被发现?”他不甘心地瞪着司马瑨。
“本王没有发现,只不过不喜熏香的气味罢了。”司马瑨仰脖饮尽盏中酒,看也不看他一眼。
白檀恨不得抽白栋一顿才好,这么大的雪他居然蹲在外面。
“快回去!”
白栋撅了撅嘴:“我这不是想来给阿姊拜个年么。”
“好了,你拜完了,赶紧回去,这雪待会儿封了山,你想走都走不了。”
白栋还真不想走,可白檀坚持,他也没有办法,一边揉脑门一边走了。
白檀想想不放心,追出去给他送了件披风,回来时却见司马瑨坐在窗边chuī着冷风,雪花卷了进来,沾在他发间也浑然不觉。
白檀也不打扰他,收拾碗筷,架起小炉煮茶,正忙着,手臂忽然被一扯,人往侧面一倾,脑袋磕在结实的胸膛间。
司马瑨低下头看她:“恩师觉得本王是好相与的人么?”
“……”看这模样也不是啊!
白檀立即要挣脱他后退,他反而更用力地拽了一把,人紧贴了过来:“还是你觉得用一句师生便能打发了本王了?”
“殿下!”白檀已有几分惊怒。
司马瑨怎会将她这点qíng绪放在眼里,实际上他是偏爱看她手足无措又qiáng作镇定的模样的,倒比折磨人还来的有趣。
离得太近,看到她冻得微红的鼻尖,他也不知是动了哪根心思,居然张嘴轻轻咬了咬,这才满意地松开她出门离去。
白檀捂着鼻子一阵后怕,这辈子是没可能猜透他这诡谲心思了。
第二日一早王焕之敲开了白家别院的大门,将穿着囚衣的东海王扔在门口。
司马瑨边系披风边看着那瑟瑟发抖成一团的人,可算有点能叫他高兴的事了。
“拖去军营。”他取了马鞭便要下山。
王焕之好言提醒:“殿下,这毕竟是藩王。”
司马瑨脚步一顿:“说的也是,那本王亲自动手。”说着一把扯起东海王的头发便将他往山下拖,山林间顿时满是惨叫。

  ☆、第25章 改观

白檀当天便被召进了宫。
司马玹在御书房里走动不息,见到她来才停住,张口便问:“你可知道凌都王有没有私扣东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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