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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黛玉为妻_双面人【完結+2番外】(102)


她那时倒没打听这些,但在黛玉房里多年,偶尔想起亦觉好奇身为贾母之婢袭人如何讨得王夫人的欢心,黛玉便将此事告诉了她。她问时黛玉已看过卫若兰送来的书稿,知道的远比打探来的更清楚,几乎是原话说给惜chūn听了,连那句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都没变化。黛玉那时虽然没住进园子里,但尚未定亲,宝玉又爱找她顽,自为袭人所忌惮。
惜chūn说完喝了一口茶,瞧着目瞪口呆的宝玉道:“人家说你该挨这顿打呢。你听听她那话可笑不可笑,她说那些人肯亲近你,怨不得你这样,总是她们劝的倒不好了。你和丫头们厮混,竟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了别人头上,你也成无辜的了,果然是个忠心可靠的丫头。再听她后头那些话,宝姐姐是太太嫡亲的外甥女,她单把林姐姐放在前头是什么意思?亏得林姐姐那时候总远着你,也没住进大观园,事后又早早定了亲,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事qíng。”
宝玉已经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一颗心似乎浸在数九寒天的冰水里,半晌都难回暖,颤声道:“她竟在太太跟前说这些?她劝太太叫我搬出园子并防患于未然的话倒也没错,我已因无知害了云妹妹一回,只是她何苦拉扯上无辜之人?经她这么一说,她成了好的,别人都是亲近我勾引我淘气的坏人,只怕太太心里早怪罪我身边那些常陪我顽笑的大小丫头们了。”
惜chūn笑嘻嘻地道:“你竟想到了这里?果然不糊涂了。二太太那样疼你,在二太太的心里,你就没有不好的,凡是你做出不好的事qíng都是别人带坏了你。等着瞧,早晚有一日你身边那些丫头子除了袭人和麝月秋纹一伙人,其他人都得倒霉。”
宝玉骤然想起金钏儿之事,满心都是悔恨,若说湘云之事是自己之过,金钏儿一事也是自己之过,也是从那时起,他知道了自己母亲的雷霆之怒如此骇人,再不敢和人轻薄。
想到这里,他滴泪道:“原来我竟是罪魁祸首。”
惜chūn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道:“你知道就好,其实许多事非你之过,奈何都和你有关,就成了你的罪。若不是为了你,袭人怎会去二太太跟前表白忠心?她远着你越发显得她自尊自重,也越发显得亲近你的人轻浮异常了,越亲近你,越是罪名儿多。”
想起这些年的苟且之qíng,宝玉不觉脸红异常,心道说晴雯自尊自重倒是贴切,袭人却配不上这句话。年少时他因好奇遂qiáng袭人同领警幻所授之事,如今年纪渐渐大了,每回思时便觉察出不妥来,自己又不会十分qiáng人所难,倘若她拒绝自己必然不会qiáng迫她为之。而且若不是换衣之后她开口询问细致,自己那时正害臊,压根就不会说与她听。其时无人撞见,后来又偷试许多次,都是极尽柔qíng蜜意,叫晴雯看出了些端倪,抢白了许多次。
宝玉忽然担心起晴雯来,晴雯模样标致,言谈慡利,虽然心直口快没有歪心邪意,到底爆炭xing子,和袭人针锋相对不知多少回,说破了丑事,今日亦然,也得罪了下头不少小丫头和婆子们。倘若有一日被人告到了王夫人跟前,晴雯岂不危险?
将此忧心告诉惜chūn,宝玉坐卧不宁,叹道:“袭人那年奔丧回来后,都是晴雯在我屋里陪侍起夜,她自己反倒远着我,虽然我们清清白白,在那些人眼里心里定然不是。”
惜chūn笑道:“袭人不识字,尚且知道防患于未然,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宝玉垂头沉思。
惜chūn也不打扰他,自己倒茶来吃,天气炎热,茶壶里的水半日都不冷。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工夫,宝玉抬起头,自己倒了一碗茶来吃,吃完后,低声道:“我记在心里了,以后留心。怪道林妹妹留那么一所宅子给我,难道她知道我将来用得上?”
惜chūn一呆,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宝玉叹气道:“袭人是太太的人,我没法子打发她,我要打发她出去,太太没了耳报神儿定然不依,说不定又要牵扯出许多事qíng来,袭人虽可厌,但也罪不至死,她家穷到爹娘都快饿死了,她帮衬家里终究是她一番孝心。太太眼里容不得沙子,知道袭人做的这些事,必然就像对待金钏儿一样。我已对不起金钏儿了,何苦再弄得袭人丢了xing命?且等着,等到我能做主了,就打发她出去嫁人,也算全了往日的qíng分。至于晴雯那些人,不出事倒好,出了事,有了林妹妹托我照应的宅子,好歹我能给她们一个容身之处,她们大多数都没了父母亲人,所谓gān娘兄嫂都是不堪之人,没的卖了她们得好处,我不放心。她们针线活儿做得好,效仿英莲母女那样卖针线度日,也能过得去,赶明儿再说一门亲事,就有自己的家了。”
说出自己的打算,宝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同墨画星落的眉眼间隐约透出一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刚毅果断之色,含泪道:“我身边能挑出不是的人,只晴雯、芳官和四儿,晴雯不必说了,芳官年纪小,模样儿生得好,未免伶俐些,和藕官倚qiáng压人,四儿还是那年我和袭人生气时提拔上来做细活的,别的就没了。至于麝月秋纹,前者公然是另一个袭人,和后者都是袭人陶冶教育,自然没人能挑出不是,倒不必担忧。”
惜chūn奇道:“听二哥哥的意思,你是不打算留着她们了?”
宝玉正色道:“我这么一个须眉浊物,哪里配得上她们的清净洁白?总不能让我带累了她们落得和金钏儿一样,那样的话,我竟真成了千古罪人。况且,本来除了袭人,我也没想过留她们下来,早说等她们大了都放出去。”
惜chūn听了,点头不语。
宝玉又道:“好妹妹,别的事qíng你也与我说说,等你说完了,我再去向玉钏儿赔罪,从前不觉得还罢了,如今想明白了,总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纵使吃莲叶羹时玉钏儿已不怪罪他了,他心里却过意不去。
惜chūnjīng神一震,她素日就爱将自己打听到的事qíng倾诉给黛玉知道,倾诉过后,总觉得心里十分痛快,自从黛玉走后,自己忍了快两个月,除了偶尔和凤姐抱怨一些事qíng外,平时竟未曾尽兴过,今日宝玉询问,她立刻挑选一些关乎宝玉以及他身边人等的事qíng告诉她,途中说到口gān舌燥犹不肯停止,累得宝玉倒了好几回茶给她润口。
但是,经由惜chūn口中,宝玉知道了许多从前不解之事秘密之闻,如丧魂魄一般,听到厉害之处,总是忍不住跳起身来,痛骂作恶之人,到了骂无可骂的时候,他颓然坐倒在椅内,道:“原来今日傅试弟兄两个来咱们家,竟是想求娶三妹妹,好生无礼,这样人家哪里配得上三妹妹?幸而被老爷拒绝了,只不是将来哪家千金命苦,入了傅家这样的火坑。”
惜chūn淡淡一笑,心想贾政拒绝傅家联姻之求可不是因为傅家不堪,而是没有借探chūn博得大好处。细想十分可笑,谦卑厚道如政老爷,其清客门生一概都是不堪之人,唯一相似之处就是这些人嘴巧心甜,擅长恭维之道。
贾政和王夫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秉xing相同,怪道相守三十余年不曾红过一回脸,贾政婉拒傅试,正如王夫人婉拒别人,夫妻二人的行为举止竟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儿。
没过几日,就听说王夫人做媒,傅试之弟傅桂和锦乡侯府庶出的小姐定了亲。
傅全的任命也下来了,乃是礼部右侍郎,为二品大员,好不风光。
卫若兰和黛玉打发人回京已有数日,这两个人将近日消息都打听明白,办完卫若兰jiāo代之事,又亲去见了姜华、韩奇等人,见他们并无嫌隙,唯韩奇憔悴好些,又带上惜chūn命林涛递来的书信等物,方离开京城,快马加鞭地赶上卫若兰等人。
彼时已进入平安州地界,只剩一两日的路程就到平安州的州府了。
卫若兰等人一路上不曾遇到贼匪,但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人多行李多,金银财物书籍等都拉了过来,连同粮食都运了不少过来,以备不时之需,乃是黛玉生怕平安州军营中一时缺少衣食,自己带来的金银粮食定然能派上用场。因此,装了金银财物的车辆走过,留下的辙印甚深,凡有经验的匪徒必然清楚车内装了何物。
眼见天色已暗,几家驿馆又十分破烂不堪,卫若兰便吩咐人在驿馆院内扎营,各处守卫森严,好容易收拾妥当,叫来刚刚跟上来的下人问话。
因黛玉亦在营帐内,下人奉上书信等物后,便隔着帘子回答完退下。
黛玉随后打开惜chūn的书信,信中除了傅家求娶探chūn、而后被贾政拒绝又命王夫人给傅家做媒等事外,便是宝玉忽然活得明白了,已知身边人的本xing,正yù借自己留给他的院子用来收留将来遭遇不测的晴雯一gān人,惜chūn所用词句满是挪揄。
黛玉看完,不禁吃了一惊,细说给卫若兰知道,说道:“没想到宝玉竟能想到此处,看来倒不必担心二舅母整治他身边那些大小标致丫头了。”
卫若兰笑道:“宝兄本来天生颖慧,不然宁荣二公之灵何以寄托毕生之愿?”
黛玉想起警幻仙姑所言之事,莞尔一笑。
夫妻用过晚饭后,各处吩咐一番,三更时分,各自熟睡,卫若兰突然睁开眼睛,唇畔掠过一丝冷笑,这里的盗匪果然胆大妄为,竟然趁着夜里动手。

第103章

越近平安州时,卫若兰越是警醒,夜晚总不敢沉睡,每晚必吩咐亲兵家仆护院人等,故而有一点风chuī糙动他就能察觉,何况逐渐靠近驿馆的脚步声?身轻体健,不似路过。武功jīng深的好处就是他能听到方圆数里的动静,更加能分辨出各种不同人物的脚步声。
卫若兰又觉不对,若要深夜抢劫,岂会出动区区六个人?况驿馆虽然破烂,终究有驿丞士卒镇守,或是为传递消息之人预备马匹,或是为过往官宦人家预备住处,人数不在少数。
是了,此是qiáng人踩点。
卫若兰悄然起身,摸黑穿衣,黛玉立时便发觉了,犹枕着鸳鸯枕,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道:“怎么了?”想到平安州鼠盗蜂起,跟着话语翻身坐起,清醒了几分。
卫若兰按住她肩,道:“几个宵小之辈深夜出没而已,你在屋里歇着,我去去就来。”
黛玉听了,脸色一白,不觉心慌意乱,拉着他的手道:“你这是要出去?外面来了多少人?咱们的人挡不挡得住?仔细那些qiáng人下手狠辣。”薛蟠就是在平安州地界遭劫,不但货物都被劫走,还被痛打了一顿,险些丧命。
卫若兰安慰道:“莫担心,只来了几个人,想是来探听咱们的底细和动向,或者咱们携带的东西,好在别处动手。咱家几个护院就能撂倒他们。”
他手底下的亲兵和护从都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武功好手,个个身手不凡,他尚且将所得武学毫不徇私地传授给别人,何况保护自己家人安危的护从,故在他和黛玉言谈两句话的工夫,早得吩咐轮流守夜的周魁带着几个护院已擒住了六贼,来院外禀告。
刘嬷嬷和紫鹃等人都住在靠近院门的营帐内,听到叩门声,王嬷嬷阻止其他人起来,自己掌灯,披衣出来,问明根由,忙去大帐告诉卫若兰和黛玉。
卫若兰已点了灯,出来走到门口,对周魁道:“人在哪里?”
周魁双眸闪闪生光,和手里提着的羊角灯相映成辉,躬身道:“全部用牛筋捆着扔在我们看守的那个院落里,怕我们捉了他们,打糙惊蛇引来盗匪齐出,特地来请问大爷的示下。”
卫若兰摆摆手,道:“早晚都要面对那伙qiáng人之劫,怕什么打糙惊蛇?宁可捉了来踩点的这几个宵小之辈叫他们少几个人手,也不能放了他们回去向匪首说明咱们的底细。”一面说,一面抬脚走向放置大部分行李物件的那个院落,和其他两个院落的东西一样,皆是青绸马车卸了骡马和车轴,仅余车厢,用油布密密地裹着,以免夏日多雨,或者露水浸透车厢。
彼时院中灯火通明,二十来个亲兵护院小厮看守地上捆着的六个贼,塞住了口,身形无不壮硕,均是一色青衣短打扮,绑着腿,穿着厚底布鞋,灯光难掩其彪悍凶残之气。
卫若兰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手上都出过人命,煞气浓烈。
一名身形瘦削的亲兵见到卫若兰过来,道:“大爷,这些人嘴硬,没撬出什么消息,不过也是因为怕惊动旁人,没有用刑。我料想他们应该和驿馆里的人有所勾结,不然岂会直接冲着咱们放置金银财物的院落过来,像是早知道咱们的东西在这两三个院子里。”
这名亲兵姓牛,名方,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为人最是伶俐敏捷,jīng于察看旁人所不觉之细事,练得一手分筋错骨的功夫,颇得卫若兰看重。
卫若兰微微颔首,冷眼看着六贼一脸愤怒,问牛方道:“叫人看住了驿馆人等没有?”
牛方忙道:“因不知是何人和贼匪勾结,不好一网打尽,便叫了几个兄弟分布在各个出口看着,暗中瞧瞧有谁离开驿馆,趁势捉住。幸而今日只咱们家和陈家一齐入住,驿馆中并没有其他官员眷属,也不怕得罪了谁。”
卫若兰赞许道:“如此甚好,理应如此处置,先审讯一番,明日送官,问明来历和匪首是何人、手底下有多少人、抢劫过多少等等。”
亲兵仆从如此能gān,倒让他没有用武之地了,亏他还想大展身手。
牛方的分筋错骨手极方便审问,听了卫若兰的意思,一手拎着一个贼,轻轻巧巧地走向马厩,好借助马嘶骡叫之声遮掩贼子之痛呼。剩下四个人被周魁和另一名亲兵拎了过去,围观一gān人等皆未露诧异之色,显然习以为常,练武之后,都有这般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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