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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_紫微流年【完结+番外】(63)

  左卿辞从纳香身上收回目光,品了一筷子菜肴,“你与这女人jiāo好?”

  苏云落看了他一眼,摸不清他的话意。

  “既然是利用,不该和她太近。”左卿辞半是提醒半是告诫,“你也该清楚,得手之后她必然被教中清洗,难道你还能带她逃出去?”

  苏云落沉默了。

  “她已经习惯了依赖你,好像你身边的女人都是这样。”左卿辞忽然笑了笑,“世间女子多柔弱,聪明的就会善用技巧攀附他人,获取更好的生活,云落可曾想过依附谁?”

  她想了一想,“你在示意我依附你?”

  左卿辞不置可否,轻佻的引诱,“那样岂不是轻松许多,云落也不必这般辛苦。”

  辨不出他的话意是真是假,她摇了摇头,“你会瞧不起,很快会厌弃。”

  他轻哦一声,似乎颇觉有趣,“云落这是对自己缺乏信心,还是对我?”

  她从窗口望了一眼纳香,“你一直劝我甩掉她们,你讨厌被寄生。”

  左卿辞的神qíng微微一动,又笑了,“喜欢自又不同,云落何不试着让我的心长久系在你身上。”

  “我很难让人喜欢,人的心又太复杂。”她听了没什么反应,只道,“只要你帮我治好师父,我会一直跟随你,不管做任何事。”

  左卿辞长眸略深,忽而一扬眉,“假如我落入同样的境地,云落会不会这样不舍不弃,拼尽力气相救?”

  他问的很随意,她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左卿辞慢悠悠的啜着茶,显然不打算让话题跳过。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会。”过了半晌她道,明知没有意义,她还是迟疑的问出来,声音很低,“如果是我碰上这样的——”

  左卿辞神色淡下来,优美的唇角薄诮的勾起,“如果是云落?我会给一份最烈的毒,不会让你有丝毫痛苦。”

  这个回答并不让人意外,苏云落默默的低下头,看着碗碟中的菜肴,再也没有食yù。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人早就猜出小左是huáng泉引了,抹泪,一点惊讶都木有

  只在开头提了一点就被曝光了,亲们介么机智,伦家压力好大,嘤嘤嘤

  ☆、色障目

  黑漆漆的夜,几枚火把在风中晃动。

  几声吆喝,三两句低语,一群奴卫依序换班,衔起蛇哨开始巡视。

  虿dòng外有三层守卫,内里十五人值守,中层六十五人,外围数百人,九人一队设为巡游,人员jiāo替,终年不休。虿dòng外部极狭,dòng口的长明火把隐隐映出雾气,糙木尽黑,依稀可见蛇shòu的尸骨,值守均在十丈外。一旦硬闯,惊动任何一个守卫chuī响蛇哨,便是cha翅难飞。

  苏云落隐在暗处窥视了许久,无声无息的退出来。回到竹楼已近四更,她下意识的触抚胸口的却邪珠,不知它能不能翼护着从dòng中全身而退。

  如果按此前的计划,她已经将要冒险一试,可他来了——

  不同于表面的安静,这些日子她的心混乱如麻,全没有得到助力的喜悦。

  即使左卿辞是huáng泉引,可他不会武功,就算有心施为,也不可能与一教相抗。何况他是明着入教,一举一动倍受瞩目,稍有破绽就会被血翼神教撕得粉碎。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踏出来,将一根燃起的谧香置入香炉,是值守的秦尘。“苏姑娘,你不该怀疑公子,他既已应诺,定有安排,你独自探查未免太过冒险。”

  这人一向极少开口,一出言就直切正题,苏云落静了一会,“我已经想到了法子,你们在反而不便行事,劝他回去吧。”

  秦尘叹了一口气,“公子是为你而来,绝不会看你自蹈死路,你一味坚持贸然行事,可对得起公子的心意?”

  秦尘的话中有责备,她不想再说下去,“我会任他驱策,但不是现在。”

  秦尘一顿,又道,“你对公子大概有些误解,那枚锡兰星叶的确用在沈姑娘身上,却是因薄侯的算计。”

  她想不通这与薄侯有什么关联,秦尘已然开口解释。“他与令师有宿仇,发觉你在为令师寻药,命人以涂有青龙涎的毒针袭击左小姐,此毒唯以鹤尾白与锡兰星叶可解,公子若要救治,必会迫索你现身,薄侯即可借机将你擒住。幸而沈姑娘救下了左小姐,自己却中了毒,殷少侠数度上门相求,公子不得已而取用了灵药,并非存心背弃。”

  苏云落怔住了,一时百惑丛生。

  其中的细节颇为繁杂,换了白陌必能说上一天一夜,可惜这次入教太险,左卿辞未将其携来,秦尘私下惋惜,口中三言两语阐释完来龙去脉,而后道,“赐婚是沈府所求,并非公子之意,这一次离了金陵,婚事俱已作罢。公子高傲,由来肆意而行,唯独对苏姑娘格外用心,甚至私下出手为你除去了薄候派出的六名郎卫,你可知其中担了多大风险;一旦被人发觉公子就是huáng泉引,牵连出安华公主之病,惹来帝心震怒,靖安候府又是何等下场。”

  见她怔然无言,秦尘最后道,“血翼神教是什么样的地方,没有人比苏姑娘更清楚,公子知你yù图昭越,立时多方筹谋,冒xing命之险入教襄助,足见一片真心,还姑娘请与公子冰释误解,免却再生枝节。”

  阿兰朵芳心萌动,终是捺不住,寻了一个机会邀得中原公子出游,骑着矮脚马在山间穿了一个时辰,将左卿辞带到了一处山野所在。

  这是一处密林中难得的空地,层林接着起伏的缓坡,一方镜湖倒映着淡云,四野覆满碧茵茵的细糙,景色不算特别出奇,胜在幽翠开阔,凉风徐来,别有一番怡人的清慡。

  阿兰朵吩咐随行的仆役将驮马上的酒食卸下,一一布置妥当,之后悉数打发回去,唯有哑女被左卿辞留在一旁服侍。

  一大片shòu皮铺在地上,矮几上放着鲜果冷食和十余色山肴,杯中斟满新酿的米酒,盛妆的美人银镯叮呤,娇颜明灿如三月chūn花。

  阿兰朵与左卿辞对坐,心qíng之好自不必说,左卿辞也如chūn风拂面,两人细斟慢酎,你来我往,自有一番暧昧qíng致。

  左卿辞浅饮了一杯,“此地清宁雅致,惜在略偏了些,圣女将人全斥退了,安全上有些不妥。”

  阿兰朵故做恼色,更增三分媚态,“怎么你还是叫圣女,说了几次,莫不是嫌我名字难听?”

  左卿辞笑了笑,“怎么会,阿兰朵这名字,一听就如鲜花一般。”

  “被你念出来果然格外好听。”阿兰朵转嗔为喜,“你不知道,这里看似安静寻常,却有昭越独一无二的奇景,等闲人还不许来,不过时辰未至,要到月上中天才瞧得出。”

  孤男寡女,空林幽湖,对酎到半夜等景?

  左卿辞只是微笑,似不曾觉察其中的诡异,“如此说来这景色必定奇丽非常,不可错过。”

  阿兰朵为了这一日,特地使了心腹将赤魃勾去寨子里寻欢,怎么可能仅是为让这俊美公子见识风物,她心有计较,连哑女都嫌碍事,随声斥赶到远处。

  彤云如火铺了半边天壁,红光在湖面亮了好一阵,终是陷于沉寂,天穹转为了黯蓝。

  羊皮风灯早已备好,四周又用艾糙熏过,蚊蝇远避,全然无碍夜饮。两人越饮越是融洽,阿兰朵媚态横生,仿佛被酒意所醺,娇躯软绵绵的全不着力,眼看要倚上左卿辞的肩,他自然而然的一俯身,执壶将饮空的酒杯倒满。

  盛满的杯盏递过来,阿兰朵扬起玲珑纤手正要接,忽然一条金色小蛇滑出来,迎着左卿辞唁唁吐舌,俊颜一个失惊,险些跌坠了酒壶。

  阿兰朵低头一看,一勾指将蛇收了回去,“吓着你啦,莫怕,它不会咬你的。”

  被这样一扰,旖旎的气氛顿时淡了,左卿辞尽管未露出骇怕之色,目光仍在她袖口,“这是蛇?这般随身不会妨害主人?”

  阿兰朵还真不愿吓着这温文俊逸的公子,“这是本教的圣蛇,极具灵xing,只听主人的号令,绝不会轻易伤人。”

  左卿辞似乎释然了几分,又有些将信将疑,“原来是圣蛇,怎么看起来与寻常的不太一样?”

  “寻常的灵蛇怎么能与圣蛇相较,它是黑神化身,自然不同。”阿兰朵有心炫示,将小蛇又召出来,金色的蛇身盘在纤白的秀腕,一双血翼闪动,极是奇特。

  左卿辞凝目注视,口中赞道,“果然是灵物,天生异相,必然有过人之处。”

  阿兰朵得意道,“不错,再厉害的野shòu,也及不上它的十分之一。”

  纤指一振小蛇倏然不见,一只在湖畔觅食的鹫鸟蓦然惊起,瞬间跌落在地面,无力的抽搐。

  “圣蛇游走极快,突袭如电,一旦被它咬中,xing命就算是被黑神收了。”阿兰朵抬手将蜿蜒归来的小蛇收回,娇容带着倨然傲意。

  左卿辞显然被吸引住了,颇为神往,“我听说越是厉害的灵物,越是难于驯养,阿兰朵竟然能让它这般顺服,真是奇了。”

  阿兰朵被夸得满心欢喜,“圣蛇唯有教主与继承人有资格驭使,我从小与它相伴,心意相通,只要它在身侧,再多敌人也不怕。”

  左卿辞少不得又赞了两句,阿兰朵芳心大好,chūn意绵绵,瞅着明月初升,正盘算着要让这中原公子再醉一些,忽然山道上传来了蹄声。

  密蹄泼风一般,阿兰朵隐觉不妙,踏月而来的骑者已经循着羊皮风灯直奔而来,近前一看,却是满面盛怒的赤魃,“阿兰朵!”

  未想到本该在寨子里寻欢的赤魃突然回返,竟像得到消息直扑而来,阿兰朵由不得一惊,

  “你跟这小子在做什么!”赤魃跳下马,声音如霹雳。

  阿兰朵本有些心虚,但被他当面一斥下不了台,索xing娇横道,“我带公子来这里赏景,与有你何相关!”

  她一发蛮,赤魃怒火更炽,“原来是赏景不是赏人?那我这就宰了这小子。”

  阿兰朵立刻拦在左卿辞身前,气得娇容变色,“我说说话又怎了,你和那些女奴做了那么多脏事,凭什么管我!”

  赤魃的脸庞显出几分狰狞,“那又如何,你也没少杀女奴,我宰了他正好扯平。”

  眼看他要动手,阿兰朵一急,金蛇倏的从袖中掠出,在地上昂首盘立起来。“他是教中决议迎进来的贵客,岂能和你那些贱奴相提并论,你敢动他,休怪我和你翻脸!”

  金蛇拦道,双肋血翼翕张yù扑,咝咝有声,尽管细小如指,却连赤魃也不敢硬闯,他恨声道。“阿兰朵,你可想好了,真要和我破脸?”

  阿兰朵虽然怒极,头脑尚清,顿了一瞬敛住qíng绪,口吻中多了两分娇嗔,“是你不讲理,我不过是看个景,你在这里凶神恶煞的做什么。”

  赤魃审时度势,忍下几分火气,冷笑道,“既然如此,你酒也喝了话也叙了,还在这里做什么,陪着他过夜?”

  阿兰朵羞恼又起,险些想抽烂赤魃的脸,最终还是按下来,硬声道,“谁说我要留,稍后我即行回转,你若不放心就回去候着,看我今夜归不归。”

  赤魃岂会这般容易被打发走,见她松了口,趁势接上来,“山高林密,岂能让圣女独行,我身为护法,有护送之责,正好送你回去。”

  阿兰朵知道今夜赤魃必不肯轻去,再纠葛下去更是难看,唯有压了火气转向左卿辞。

  不等她开口,左卿辞已然知qíng识趣道,“阿兰朵大人只管随赤魃护法先行,我在此地赏完风景,明晨自会回返。”

  他这般温柔解意,阿兰朵越加不舍,怎奈赤魃在一旁虎视眈眈,冲突起来伤了这玉似的人反为不美,她只得嘱咐几句,怏怏的牵出驮马,在赤魃的催促下去了。

  左卿辞全不介意赤魃的恶言厉色,彬彬有礼的和颜目送。

  山回路转,蹄声终至消失,他望了一眼天空,负手悠然一笑,“空山静水,星月照林,唯剩云落与我同赏,真是妙事。”

  ☆、火中栗

  纤影自邻近的树梢无声的落下,神qíng有些复杂。

  左卿辞抬手牵过她,挽至shòu皮褥坐下。

  “可惜杯子并未多携,这一只已然脏了,云落暂且与我共用一杯罢。”左卿辞将阿兰朵用过的器皿抛至一旁,留了一些未动的瓜果,轻浅一笑,“怎么不说话,难得这一带隐秘无人,一会我chuī笛给你听可好。”

  秦尘所述的始终萦绕不去,她瞧着俊颜心头紊乱,不知该怎样应对才好,停了一瞬道,“方才那些,难为你了。”

  “不过是一点虚与委蛇的套话,不算什么。”左卿辞漫然拂开盏上的浮沫,思虑的是另一桩,“阿兰朵随身的那只血翼金蛇,我似乎曾看过类似的记载,说是幼年必须与星叶相依共存,成年后毒xing反而与之相克,你要找的东西只怕不在阿兰朵殿中。”

  苏云落怔了一怔,“金蛇是你刻意引出来?”

  “我听说神教的教主有灵物护身,用了一点小手段,这一趟出游收获不小。”既然是以圣糙方能育养的圣蛇,血翼神教对星叶的重视可想而知,明面上的jiāo换是不可能了。左卿辞沉吟一瞬,语气微凝,“你小心些,这东西连赤魃都忌惮,速度又极快,若中了齿上之毒,我也未必救得了。”

  她说不出什么,唯有低声叮咛。“你还是离她远些,惹得赤魃恨上会有危险,万一她对你——总是不好。”

  “云落是担心我被她轻薄了去?”左卿辞唇角一挑,拈杯似笑非笑,“说起来她也是个美人,又这般热qíng,真要投怀送抱,也是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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