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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梅寄北_琴挑【完结】(25)

  至于要前来的金国王爷完颜瑾瑜,要坚决不予登岛。

  这样一番安排下来,诸事已有理顺。

  特别问了疫势,jú重阳详细说明了染病人数、死亡人数、遗体处理、寻找病源和研制医药的进展,与小仙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排查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仍找不到根源,自然医药也无从可得,只能煎煮些退热排汗祛湿的糙药治标,但每天仍有新人患病。

  乔景天yīn沉着脸,一言不发。

  jú重阳眼珠一转,说到了关键:“禀岛主,岛主大可不必忧忡如此,重阳已经寻得名医,即日即可诊病探源。”

  一堂人都诧异地望着他。

  自新年过后,登岛的大夫来来往往,陆陆续续也有几十人,但都无功而返,报了最大希望的玉素江家也以极度抗拒告终,此番又有如何把握,能请得高手?

  众门主心中疑惑,连jú奉南也暗自责怪儿子不该磕这块石头。

  “是何名医?人在何处?”乔景天同样疑惑。

  jú重阳屈身行礼,从身后两人侍卫里拉了一人上前,摘掉其面罩:

  “就是他,玉素江家,江小仙,也是梅二弟多次未请来之人。”

  乔景天凝神打量小仙,穿着如寻常侍卫无甚稀奇,一张脸却生得极为出众,此时正波澜不惊地回望自己。

  他早知江家世代出名医,更有□□圣手之名,其人可冒名,可那身亦正亦邪的气场不出其二,便知大致无错。

  “你便是江家后人江小仙?”

  “是。”小仙淡淡作答。

  “我曾与你祖父和叔父有过一面之jiāo,你与他们有十足相似。”

  “唔,故人犹在,斯人已逝。”

  “你爷爷故去了?”乔景天顿觉悲伤。

  “天命由此,老岛主不必介怀。”

  乔景天点点头:“此言甚是。只是有一事我十分不解——为何千岭几次三番请你出岛,你都不来,如何现在又肯来了?”

  小仙想了想说:“那时晚辈身在临安,有病患同要医治,实在脱不开身。”

  jú重阳多此一举的补充道:

  “或者想必梅二弟年幼,不懂江湖规矩。重阳也寻了江大夫多时,费了好大功夫也终于把他说动来岛。”

  乔景天瞅了瞅他,没言语。

  “如此便好,正好江大夫在诊病之余观看花会,也算代江老门主还我一个未竟心愿——十年前他并未及登岛,我一直对此抱憾呐。”

  “如此,我代祖父多谢老岛主盛qíng。”小仙深鞠一躬。

  乔景天将他扶起,对jú重阳说:

  “你此番请得大夫要记上一大功,若疫病得已根除,功劳自要追加一等。江大夫就暂住你府上,你代我好生照顾,衣食住行不得马虎。”

  jú重阳欣然领命。

  “千岭——”乔景天一抬首,从堂下众人中寻住梅千岭,“你与移花宫的圣姑见过面了没有?”

  梅千岭垂首出列。

  “我问你呐?”乔景天又重复一遍。

  梅千岭这才翕动嘴唇将声音压得很低:“见了。”

  乔景天问:“她人可周全?”

  “周全。”依然是恹恹的作答。

  乔景天有些不悦:“你可属意于她?”

  一堂人均屏住呼吸。

  寂静中,只听他道:“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属意。”

  不属意,就意味着继承岛主之名有待时日。

  除了乔景天,所有人均放下心来。

  “千岭,你要与这位圣姑好好相处,移花宫在东海及中原都有很广的势力,将来对君子岛也是极为有利的。”

  梅千岭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一旁垂手而立的小仙,语带讥诮地说:

  “是啊,对‘她’自己也极为有利。”

  小仙没有接他视线,但心知,这是指桑骂槐。

  “我累了,诸位先撤下吧。霜寒、丰南、兰山、寒声,你们跟我进来。”

  堂下人除了乔景天提到的这四人留下,均应下,离开了大堂。

  出来后,梅千岭喊住了jú重阳:“重阳兄,可否借这个人与我说话?”

  目光落在小仙身上。

  jú重阳不愿他们私下攀谈,便回拒:“江大夫要着手诊病了,你有什么事,还是等他空了再说。”

  “不,我的话必须现在说,”梅千岭盯着小仙不放松,“我想问一问江大夫,得了重阳兄什么奇珍异糙,竟然冒死赴岛?”

  jú重阳脸色yīn郁道:“有什么好处?千岭你不要胡闹了!”

  梅千岭挑衅似的看着小仙:“这话我想听江大夫亲口告诉我。”

  “你!”

  jú重阳刚要发作,被小仙拦下了:“少主不如先行一步,我和梅少主说完便来。”

  听他这么说,jú重阳只好先走一步,追上前面的竹清茅,忐忑而行。

  梅千岭二话不说就江小仙拽到一处院后的墙垣下。

  不过两日,心中的人失而复得,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颤抖着握住双肩:

  “真以为你死了!”他有些窘困,眼中胶着化不开的迷茫,“昨夜jú重阳走了后,我去渡尸滩头找了你很久,遍寻不到你,我只好跳到海里去找你的尸体…可是茫茫大海,那些裹尸布个个都是一样,又怎么轻易找得到?”

  去海里…?小仙有些吃惊,感到握住肩膀的姿势变成掐。

  “我想,你之前的装扮一定被人识破了,说不定就是jú重阳,他一直视我眼中钉,抓到你,就将你石沉大海,以报恨意,所以我怕极了!”

  他红着眼,皮肤隐隐透着一股青色,似是病容。

  小仙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寻常:

  “你先不要说了…”

  “让我说完—”梅千岭突然将他拉到怀里,哽咽道:“从我去临安找到你,这恐惧就开始了…我怕你下一次会真的毒死我,我怕你身上每一处都是剧毒,所以即使离你很近,我也不敢碰你。每次被你扔到臭水沟,我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在下一次打败你,让你心甘qíng愿跟我回岛,可结果总是我落荒而逃…”

  他深深吸了下鼻子,将怀内人揽得更紧一些,生怕没等话说完,就再不见。

  “你现在抱着我,就不怕中毒了?”小仙说。

  “不怕,无所谓了,失去你一次,我便告诉自己,哪怕你的头发、眼睛、嘴唇、耳朵、手脚、五脏六腑,甚至你说出的言语,呼出的气息,脑中瞬过的一念,都有千毒万毒,哪怕此刻因为抱你而死了,我也不怕。”

  “...”

  “当我在茫茫海上醒来看到那个船夫,我很高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发现,你并没有如你所言,第三次不再放过我,你心软了,不仅没要我的命,还将我安然送回岛,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心里有你?”小仙冷笑。

  “不,这说明你不是江湖传闻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徒,你只是看起来狠毒,说话不留余地,爱恨分明,欺负你的人当然要狠,可爱着的人也会拼尽所有,不是么?”

  “你错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小仙无动于衷。

  “别这么说!我知你,心里那个人不是我。清明那天,我跟踪你们,请原谅,我实在好奇,因此,我都看到了。你和他,你们…你来君子岛也是为了他吧?”

  小仙一凛,试着挣脱出来,反而被箍得更紧,梅千岭也不知哪来的力量,“让我说完!”他低吼道。

  “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去,也不想知道。经过昨晚,从海里一次次不劳而获上岸后,我躺在礁石上,海风chuī在身上,很冷,很冷,冷得骨头也结冰了,冷得意识终于清醒,我想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小仙有点恍惑,他定了定神。

  不知为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jiāo谈,总会失去了本有的节奏,他总能成功地燃起自己的好奇,敦促自己不断思考。又或者说,那一点,一滴,一簇和一团,这些思想流本不是什么好奇的内核,而是隐藏在自己心底某处未曾熄灭的火焰。

  “我终于明白了,我在这座岛上出生、长大、一直活着到现在的意义——那就是为了等一个人,等一个能引领我走出座岛的人,而现在我确信,这个人就是你,小仙,是你。”

  他滑下手臂,轻轻将他放开,但目色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要和你在一起,受不了你在其他人的身边,尤其是jú重阳这样的人,他的野心很大,迟早会害了你,他是不是用什么卑鄙手段qiángbī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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