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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向晚时_白衣楚楚【完结+番外】(11)

  晃晃几日又过去,自从墨向晚为自己的父亲解毒之后,二人便没有在见过面。很快,去林家提亲的墨秋寒便传来消息,可以开始准备聘礼。老太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墨文渊脸上却掩不住喜悦。

  墨向晚不去见他,他也不曾来见墨向晚,其他人也难以开口劝说,这是墨秋寒的一个心结,也是墨向晚的委屈,谁也参与不得。

  这一日响午,墨家隐秘之门又要开启,大门之外又蜀中唐门之人带着解药正在候着,这一时半刻也进不来。

  墨家大门有三重,每一重相隔一里路,其中机关自是少不了,一定要遵循方位而行,不能乱走。宾客前来皆是要被墨家人人带着进内,以防出现意外。

  秋风凉慡,墨向晚带着两个侄儿一条密道出去,此密道可以说是只有他一人知晓,毕竟是由他开通而出,此刻为止,墨家只有三人知晓。

  那一日雨中出来见杜书绝便是走这条密道。

  墨向晚看着唐门之人等候,瞧见其中一个的腰牌:“此时不能让他们进入,你们觉得如何?”

  显然,唐门中人混有朝堂中人不论何种目的,都不能bào露墨家所在之处。这密道离大门所开之处,不是很远,仔细看去,可看到不属于唐门中人的腰牌,且不可冒险。

  墨文语眉目一紧:“不能让他们进入。”

  当唐门中人听到消息之时,已是huáng昏时分,只能折回去。

  又是一良辰吉日,墨文渊大婚,也正是墨向晚离开之时,他只和墨文语说道:“有空别忘我山崖上的树。”

  他本来就是不是爱热闹之人,似乎那份东西未曾属于过他,也只有羡慕的份,细细想来,此一道要去的便是蜀中唐门,反正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墨家除了那几个人,何人知晓他呢,族谱无名,在家算无姓氏,说来便是无家可归之人,换下登云靴,蓝腰带,他又回到五年前的自己,管他什么嘱咐,管他什么墨家家主的信件。

  包裹中几两碎银,几件旧衣裳,全身最贵重的属他腰间的玉佩,那是不久之前杜书绝送与他的,摸上去还有缕缕暖意,此后山高水长,四处皆为家,天地为被,糙木为绒,风雪霜雨也无妨。

  暮色艾艾,山间雾气萦绕,墨向晚朝着蜀中唐门方向望去,也不知哪里会是个什么地方。

  包裹里的信件也变的沉重几分,墨家禁地中,机关上的毒,为何是唐门的,而墨家自己却没有解药,此次一去,自当是了结当年之事,也算是为老太爷做一件事,而做或不做,在于墨向晚。

  墨家堡高高挂红彩,宾客坐满,墨家人chūn风满面,面带喜笑。

  墨文渊带着大红花提着轿门,新娘子跨过火盘,众人嚷嚷欢呼声中,拜天地见高堂入dòng房。独独没有见到墨向晚的身影,墨文渊看了墨文语一眼。

  墨文语摇摇头,示意:未曾见到小叔叔。

  月色慢染青山,墨向晚在远处望去,面带微笑。他参与不了墨家所有的宴会,就连族中小小的宴会都参加不得,或者应该说倘若要去,那么只有客人的身份参与,却终究不是墨家人;纵使墨家人再尊敬也是因墨孤城给他的腰牌显示他的辈分,无奈不已;纵使墨家子弟畏惧他,那也只是墨文渊等人对他的态度,萧然非常。

  他神qíng落寞,悄悄进入自己父亲的房外一处隐秘之地,那里修竹挺立,风来摇晃,月下成荫。只见墨秋寒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杯,望着窗外出神,手抚已发白的双鬓,外边丝管声声,该是想起当年之事了吧。

  墨向晚目光灼热,不到一会儿便收敛,心中百感jiāo集,该何从而发。

  不知过了多久,月已稍斜,墨向晚轻功自是最好,踏竹踩瓦,悠然离去,消失在月色中。

  背着自己的包裹而行,除了身上的血脉,不曾带走墨家任何东西,将许氏给他的衣袍物件摆放整齐,置于chuáng上,一封信件也不曾留下,他环视了四周,竟是苍茫一片,脸上带着些许微笑说道:“该走了。”

  语气轻轻,眼眸中多了一份留恋,夹了一丝决然。当年那道士不仅仅教他五行八卦之术,还给他算了一挂,告诫:不要祸及他人。那么只有远离了吧,深思不得其法而解,只得这样做。

  墨向晚身穿旧衣裳,在墨家中,众人正忙着饮酒说祝词,他遥遥望去,像是有人对他要举杯空送,只不过没多少人认得他,想来是自己太过思虑。擦肩而过的人自是不太留意他。很快便来到密道旁,不用墨家为他开启大门,墨向晚自是可以离开,如果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那么他的离开一定是正确。

  月色渐浓,出了墨家,他仍是墨向晚,却不是墨家人,遥望去,天地苍茫,融入高山之中,以他常年下山的经验来说,很熟悉这些道路,树木将他埋没,高空中看去,定是看不到他的人。

  唯有清风明月相送罢了,哪有高举酒杯而送。

  一月过后,墨向晚来到江南一处茶馆,还是那身不变的旧衣裳,这身衣裳也曾穿在杜书绝身上,这一月来他偶尔出诊看病,挣几个小钱,足以生存,却也不富裕,自然也平淡无奇,他在山间下一处村落,搭起一间茅屋,那村名字叫,桃李村,还教了一个小徒弟,唤小武。

  据说此村出了诸多名人学士,大多数都在朝堂为官。

  墨向晚住在此处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这里民风淳朴,男耕女织,就算你搭个茅屋也会来帮助你。

  此间他慢慢走到桃李村南边的一处小镇,这一位置也很繁华,丝绸、玉器、衣裳等等样样俱全,再走远些,还有三条街道,远远便听到吆喝声。墨向晚继续往前走,忽而有一人从店铺里被推了出来。

  他带着哭腔:“大掌柜,在给借我些吧,我一定能把钱还上,您相信我……”

  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带着颤抖,仔细看竟是两行清泪,且听他说道:“我女儿绝对不能嫁给那个王员外,大掌柜求求你了。”

  不停地在地上磕头,额前印出血痕,几粒沙子镶入他的额头,磕出血来,衣裳上沾满了尘埃,血流在他的脸上,仍是不断的磕头。

  被唤作大掌柜的人看了他一眼:“不是我不帮你,你欠了几千两,如今又来借一万两,让我如何能做到,且说我也只是一个大掌柜,哪来的银两,你赶紧走吧。”

  墨向晚仰头看那银庄,有那么几个字。

  杜记银庄。

  银庄又走出一人,大掌管尊敬唤一声:“崔管事。”

  应该是比大掌柜的地位高些,看上去也是一番做派,jīng明老道。

  墨向晚往内侧走了一步,跪在地上的人,忽而晕了过去,压住他的脚,他不是好管闲事之人,那人的血染上的发旧的鞋子,这鞋子本是有破,浸染入内,粘稠难忍。他将人扶起,人中一掐,醒来。奈何那人不肯起来,还是跪着,又倒在他脚边。

  墨向晚暗中叹气,这样的事都能遇见,对着大掌柜说道:“真的不能再借点银两给他吗?”

  大掌柜摇摇头,又稍稍看着一眼崔管事,崔管事可是杜家主宅的人,地位可不一般。

  崔掌柜似乎意识到有人看他,他看了一脸墨向晚,又瞧见他身上的玉佩,这玉佩不是时常挂在他家公子腰间的吗?

  别人不知晓这玉佩为何物,他可知晓。

  他恭敬地走过说道:“您觉得能给他那么多银两吗?”

  墨向晚有些错愕,怎么忽然有人对他如此恭敬,看着这人也不像是墨家人,就算是墨家人也不曾认得他,毕竟那腰牌早已留在了墨家堡。

  不过他还是正声说道:“我有的话,自是会给他。”

  可是他不会有那么多钱财,有的话,也不一定给吧,他心中是这般想的。

  谁知崔管事,将一大叠银票递过去给他:“这些给您,小的回去禀报家主就好。”

  墨向晚寻着他的视线,盯着自己的玉佩,又看着这银庄的名字,便问道:“你认识杜书绝?”

  崔管事连忙点头应道:“小的怎会不识得少爷。”

  摸着腰间的玉佩,杜书绝拿了自己那么多好东西,他拿这些银票也不为过,又将银票放在跪在地上的曹飞,此人看着应该不会多拿他的吧,心一横:“你看看,那多少够,就拿吧。”

  曹飞顿了一下,要望着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有些不敢置信的抖着手:“真的可以吗?”

  墨向晚露出微笑,嘴边的梨涡如同正在不远处灼灼开放的桃花:“当然可以,这已经是我的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杜书绝,这个人欠他的很多,足以让他安心的用这些银票。飞来横财啊!

  曹飞拿了足够的银票,便不停地说来生做牛做马定报答之类的话语,急匆匆地离去,也不知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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