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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向晚时_白衣楚楚【完结+番外】(25)

  墨向晚一阵沉默,他倒要听一听这杜金峰想说何事。许久之后,杜金峰也不曾言语。

  屋外起风了,chuī着半开的窗嘎吱作响。

  墨向晚看着窗外,悠悠道来:“那时只是举手之劳,杜老爷仍挂念在心,着实过意不去。”

  杜金峰脸上的笑凝住,对着曹飞与崔管事道:“烦请二位行一步,我与墨四爷有些私事说一说。”

  其余二人对看一眼,拱手离去。

  杜金峰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作声:“墨四爷可否见玉佩归还,不管什么条件,老夫都能答应。”

  毕竟是送过去的东西,没有拿回的道理,杜金峰自知理亏,不想让人知晓

  墨向晚扯出一个笑容,坐了下:“这玉佩,乃杜书绝亲手jiāo给我,如今要回去怕是不妥吧?”

  “墨四爷怕是不知,此玉乃杜家主母才能佩戴之,你……你又不是女儿身,如何能当杜家主母?”

  墨向晚看着腰间玉佩,挂着流苏,摸上去很舒服,梨涡深陷道:“且不说是不是杜家主母,只是我对此玉佩喜欢的紧,若是当了也无妨。”

  未曾想过,墨向晚会这样回答,杜金峰脸一红,理论道:“杜家不曾有男人当主母,要是有,怕是天下人笑掉大牙。”

  “前人有汉哀帝与董贤,分桃断袖,吾又有何不可?”

  衣袖狠狠往侧面甩了去,即便是墨向晚自己,也不曾想过自己会说出这般话语,为世人不容,为逆了yīn阳之法。这十余年来,他不曾动过怒,如今面目涨红,愤怒之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此间墨向晚也顾不上其他,只是心中一团怒火!

  难道这是他心里所想吗?不过是何时有的念头,怎么自己也不知道。墨向晚的手用力的抓着椅子扶手,露出泛白的手指骨节,内心仓皇不已!

  “你……你”

  杜金峰一时语塞,他也被这般话语吓住,平静了下来,朗声道:“董贤?那只是一个上不了名分的东西,就算是汉哀帝万般宠爱她,那后位也永远不会是他。杜家主母之位也一样,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一个男子来当!看你也是个明白人,竟是如此不通透?”

  若是拿不回来,那么杜书绝的婚事怕是真的被搁下来,前些日子,在他的夫人张氏那边才知,原来这些年带杜书绝去见的所谓贵族之女,竟是些歪瓜裂枣。

  再想起那日,当杜金峰要责怪张氏说,怎么杜书绝都喊她一声母亲,她却这样做。

  谁知张氏也是一番委屈,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似乎意识到自己激动,杜金峰整理着衣袍,又慢悠悠要拿起茶杯喝茶水,不过茶水已凉了下来,已入口,没有吐出来之理,gān脆豪慡地一口吞了下来。

  想到一个男子与杜书绝又牵扯,还有这样的想法,若是被老太爷知晓,怕是事qíng不是那么容易平复下来,亦或是更加不可想象的地步。

  那么,杜书绝的婚事将是遥遥而无期而不是耽搁下来,他害怕杜书绝和墨向晚想的一般,杜金峰不敢去证实,只想把这件事平息下来。

  当他听到杜书绝在不久之前与墨向晚已见过面之时,内心惶恐无法抑制,杜家的家产怕是要拱手让人,怎么想杜金峰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父亲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相对而言,自己的二弟杜金峰,得到所有的东西,他却一无所知,贪念可成嗜血,嗜血可会成仇恨。

  古来权势蒙了心的,可是不少的。

  越想越慌,再加上杜书绝又不怎么与他亲近,半点也拿不了他的注意。

  如此一想,再看墨向晚,杜金峰更加笃定道:“即便你当了杜家的主母又能如何,能为书绝生个一儿半女,能为他留一血脉。如此位置,杜家祠堂中,将来谁来继承香火,服侍祖先!”

  杜金峰越来越激动,墨向晚半句不语,天空不知何时飞过几只鸟儿,又不知何时几只麻雀正在桂花树上站着,左望右盼一会儿,之后又拍翅膀离去。

  且看杜金峰双手负后,十分神气:“这些你都做不到,哪有什么可说的。”

  许久的许久,墨向晚才动了下,手中的折扇何时放在桌子上,手放在扶手上,稍稍一动,淡蓝色衣衫之上染上些许湿意,原来是他打翻了茶杯,浸染衣衫。

  墨向晚眸中露出一缕幽光,嘴一撇,梨涡显,脸上透着一缕忧愁,用极其轻的声音说道:“玉佩是杜书绝亲自给我,如若想要回去,让他亲自来拿!”

  说话间,摸了下玉佩,这东西早已染上他的体温以及他的体味,这么些年来,他一直以为是他物件,不曾当过是别人的东西,语气也由轻而后重,真是最任xing的一次。

  “你……你,杜家势力何其大,一个玉佩而已,想拿回来还不容易,别到时候后悔!”

  杜金峰甩下狠话,扬长而去,守在门外的崔管事跟着他离开。

  门口的院内的桃花树叶子缓缓落入渠中,顺水而流,风来了,流的更快。有几片叶子被杜金峰踩过发出呲呲之声,须臾,天地都静了下来,恍惚间,能听到一片叶子入渠之声。

  眼看两只彩蝶成双成对,本是一片美景,不料惹来主人一阵伤怀。跃然勾勒出杜书绝那张脸,烦闷不已啊烦闷不已。

  多久过去,墨向晚才一叹:“呵,如果我那父亲能为我这般考虑便好喽。”

  小武不知何时打发了来看病的村民,曹飞也不知何时就这样守在他身侧。

  木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之人便是杜金峰,身后崔管事手中拿着一些单据。

  崔管事道:“这是先前说好的,曹老爷过目。”

  上次在醉仙楼为了见曹飞东家的条件,这一次生意做的十分大,杜金峰鄙夷一番:“生意做得再大,只要杜家出手,你也是难以翻身。”

  话中的含义,只有墨向晚才知晓,一个玉佩,原来它是这样一个玉佩。

  杜金峰离去又是许久,墨向晚坐在门前椅子上,小武给他与曹飞换了两壶茶,二人不曾言语。

  正好细雨之后,烈日来,忽而又下起大雨,稀里哗啦的拍打茅屋,落在院内青石板上,如同编钟之声,道人生长短。随之一阵泥土之气入鼻。

  “曹老爹,这次要连累你了。”

  曹飞笑着很淡然。

  墨向晚有些过意不去,如若他不jiāo于玉佩,曹飞在生意上自是受挫倍加。

  曹飞看着那雨水顺着茅屋留下,悠闲道:“你说老曹我做生意挣那么多钱给谁,没有儿子,女儿又去了苗疆,今后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江湖儿女啊多飘零。”

  是啊,为什么呢。墨向晚也不知,因为他未曾关心过,他可曾关心过谁?小武、墨文渊、墨文语、曹飞,全然没有,他连自己的都不曾关心过,何况别人。

  “若不是为了恩人,我曹飞挣那么多钱,也无甚用处啊。还不如找一处地儿,平庸过一生。”

  “曹老爹……”

  “你先听我说完,如今生意做得这般大,我不在我意料之中,很多时候都是你在出主意,大方向如何走也都是恩人你在指点,我啊也只是帮你跑腿。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不过啊等将来你有孩子,或许他们有兴趣,再退一万步,你若没后人,那你想给谁便是你。”

  曹飞一口气将这些说完,自个也轻松许多。

  只是孩子,又是孩子。

  墨向晚从未不知道原来曹飞是这样想的,“我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这就由不得你咯,反正钱财都在我这儿,你且宽心,就算杜家最后采取手段,也不会怎样,怎么说我如今也占了三分一。”

  墨向晚对这些不曾在意过,淡然应付过去,等曹飞离开,一人又在庭院中,听着雨停后,残留的水,由叶子滴入渠中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知不觉夕阳在天际,他不由的感慨一番:“当真是向晚不适意,果真是要应了这个名字了。”

  小武依然是在坐着自己的事qíng,在厨房中忙碌着,炊烟袅袅,雨后空气鲜,深深吸口气也扫不去心中的郁结。

  他绕着几棵桃花树走着,他何时想当过杜家主母,何时的念头,他能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够。在墨向晚看来,他定然是看着杜书绝的那些信件,才会有如此念头,将自己当做的是女子,想入给自己编织的梦中。茶馆话本中,竟是才子佳人,哪有才子与王侯,再说来,他并不是才子,只是一慵懒之人啊。

  梦中有十里红妆,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他,chūn风为媒,天地作证,指梦为真。

  他竟是痴痴地笑了起来,原来走动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小武使劲地叫唤也不应,嘟囔着:“先生魔怔了吗?”

  暮色初来,天空繁星点点,墨向晚舒了一口,拿着玉佩:“我的东西,要拿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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