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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_天际驱驰【完结】(203)

  风染只是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见解,没觉得有什么需要讳言的地方,并不觉得特别。

  但在贺月来说,清谈却谈得格外开心,格外尽兴。一则风染是他喜欢倾慕的人,呆在风染身边,他就觉得安心和开心,二则,他是皇帝,大臣们歌功颂德,妃嫔们虚qíng假意,内侍们献谄讨好,全都只捡好话说给贺月听,贺月找不到一个可以自由自在说说内心真话的人。风染则完全没把自己当皇帝来看,什么话都敢说,甚至敢毫无顾忌地跟自己争论顶嘴,嗤笑嘲讽,贺月觉得,这才是平常百姓之间的说话形式,轻松得紧,有趣得紧。

  跟上次清谈略有不同的是,上次郑修年全程旁听,一言不。这一次,郑修年还会偶尔cha言,就正在讨论的问题提出自己的主张。在风月生争执时,他会站在比较中立的立场,表自己的意见,并不偏帮谁。

  jiāo谈得畅快,时间也流逝得快,不知不觉,天快亮了,小七很准时地在书房外提醒:“启禀陛下,该回宫准备上朝了。”

  第228章初泛qíngcháo

  不知道是那药丸的原因,还是疗伤时太紧张了,还是因为qiáng自按捺下忽然勃的**,风染头脑尚且清醒,只是觉得身体格外虚弱酸软,像大病之后一样无力。一夜清谈,便在榻上躺了一夜。贺月倒极是体贴地在躺榻周围不断地换着位置坐,让风染能够翻翻身,免得老用一个姿态躺着不舒服。

  听了小七的禀告,风染便支起身子想下榻,准备送驾。

  风染一动,贺月和郑修年两个一左一右同时伸手去扶,郑修年的反应得比贺月快,一边伸手去扶,一边毫不客气地叫道:“陛下,请自重!”

  是啊,皇帝去搀扶臣子,像什么话?贺月手伸到一半,讪讪地变为回肘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说道:“你刚回城,今儿歇一天,明天再上朝吧,你北上撤军和枇杷谷作战的奏折,回头我给你写了批了,一会你叫府吏去朝堂领回来,差人赶紧办。”

  郑修年暗自磨牙:你这狗贼,明知道我家少主累,还在这里磨叽一晚上,什么用心,别当我不清楚!

  贺月一边说,一边往门边走,在门口又站住,回顾身后由郑修年搀扶着的风染道:“你的伤,我明晚来给你换药。”

  风染正想拒绝:臣自己可以换药。便听得贺月轻轻“嗯?”了一声,似有询问之意。以前贺月想gān什么,极少征询风染的意思,如今事事征询风染的主张,倒叫风染不好断然回决,只得应道:“好。”那好字,只赢得郑修年一个瞪眼和贺月的隐晦一笑。

  此次北上,又是撤军,又是抢收,又是移民,还要修筑工事,领兵作战,风染每天忙得不可开jiāo,心力体力都疲累之极,得了这个空隙,等贺月前脚一走,风染连早膳都不吃,回到由太子寝宫改造的正殿卧房,倒头就睡着了。

  风染不敢睡久了,怕误了事,中午起来吃了午膳,便与郑修年着手处理积存的文牒案牍,然后通知都统帅府辖下的府吏差役,和在都城里散闲着的武将武官们,于明天下午到府议事。晚间邀约了庄唯一一起晚膳,笑谈着感谢了庄先生替自己请了个“好大夫”,当真是妙手回chūn,疗伤一绝。庄唯一有些尴尬地笑着,带过话题。风染也不为已甚,顺便向庄唯一请教探讨了武官官制和驻军调整一类的问题,听取庄唯一的意见。

  晚间仍是亥时左右,贺月仍是换了便服,带着小七叶方生等人从侧门偷偷溜进来,风染在前堂接了驾,便把贺月引至书房换药。

  本以为昨晚的一时**冲动只是个意外,风染颇有些疑心那药丸里有什么类似于媚药的药xing,不然为什么以前贺月总是直接绑他,从来不给他吃这种减少痛感的药?不然那药为什么对身体不好?为什么最多只能吃两丸?

  当贺月替风染解开背上包扎的布带,手指轻轻抚触着伤口周围的肌肤时,风染就知道不对了!他所暗自担心的,那种苏麻入骨的感觉,那种从身体里痕痒出来的感觉,那种焦渴难耐的感觉,几乎跟着贺月的手指如约而至!昨晚刚回帅府,一身疲倦困顿,感觉有些迟顿,此时经过了一天的休憩,本就存了几分戒心,感觉更是敏锐,风染想都未想,猛然翻身,一把抓住了贺月的手。

  清楚自己跟风染现在的距离,贺月给风染疗伤,确有借此亲近风染的意思,并没存下什么意图不轨的歪心思。以前他耍手段qiáng留风染,就被身为男宠的风染鄙视进尘埃里,自始至终,没拿正眼瞧他。如今,风染是他的臣子,更是要与他共同实现宏图霸业的盟友,鼎山上说得分明,贺月不敢再对风染耍什么心机手段。他只是简单地喜欢倾慕,想亲近风染,也希望尽自己的能力,打理好朝堂之事,安定后方局势,稳定物资供给,要粮有粮,要兵有兵,要物有物,让风染可以没有顾忌地跃马扬鞭,纵横沙场,去实现他畅快淋漓征战天下的梦想,让他有限的生命活得恣意挥洒,到死去的那天,不留缺憾。怀着这些心思,贺月处理政务,格外勤勉用心,也觉得以前感觉枯燥的政事政务,乏味的批阅奏折竟然都变得有趣起来,只因心头装着一个人,一切便都变得充实鲜活了。

  忽然被风染抓住手,贺月只是怔了怔,淡淡地问:“怎了?”是自己下手太重,碰疼了风染的伤?继而,贺月便觉出,风染抓得极用力,并且在持续加力,简直有种要捏碎自己手骨的意思,略吃了一惊,抬眼看向风染,又问:“怎么了?”这一抬眼,便看见风染的眼色有些嫌恶,脸色有些冰冷,神色有些凶狠,贺月更惊了一下,急问:“你怎么了?”

  连接三问,令风染略略回过神来,慢慢松开手,咬着牙道:“臣失仪了。”顿了顿又道:“臣可以自己换药,不敢劳烦陛下。”说着,就要翻身起来。贺月哪舍得轻易放过这个亲近风染的机会,赶快去按风染,道:“反正已经来了,这次给你换了罢。”因伤在背后,上衣都褪了,贺月慌忙中这么胡乱按下去,便避过伤处,结结实实按在风染肩背上。

  柔软的手掌,温热的掌心,轻轻抚按熨烫着背上微凉的肌肤,阵阵苏麻,迅传遍全身,更勾起风染身体深处的阵阵痕痒,有股冲动在身体里上下盘旋。风染几乎瞬间失力,便被贺月按回了躺榻上。贺月很快就收回了手掌,再次开始清洗伤口。

  手指上的薄茧刮擦过肌肤,觉得格外舒服,也更有“感觉”。风染为了转移注意力,微微喘息着问:“陛下又未苦练过武功,手指上怎么会有茧子?”其实这个问题,风染很久以前就想问了。那时他也觉得,那有薄茧的手指抚过他身体时,更有“感觉”。

  “那是我小时候太傅罚我抄书抄出来的。”抄书或者说写字,能写出茧子来?风染觉得不可想像,贺月好像知道风染的想法,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解说道:“朕的太傅对朕很严厉,功课略有不好,便要罚抄书,不是抄佛经,是抄各种经史子集,整本整本的抄。太傅年岁已经很大了,朕抄书,他就一直陪着朕,看着朕抄什么,他就在一边讲解。朕小时经常抄书写字写得感觉整只手臂都要断了,常常早上起chuáng时,右臂右手都是肿的。茧子,便是那时候磨出来的。”说到这里,贺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时,朕恨死太傅了,总想着,等朕登基了,要杀他全家。”

  “后来呢?”

  “太傅是做学问的人,在朝里没有官职,在朕被立为太子不久,太傅说已经倾囊相授,再无可教,便告辞回乡了。”贺月又是一叹:“听说,他回乡不久便辞世了。那时朕刚执掌太子府,正当繁忙之时,未能为他执弟子之礼,憾甚。你想问,我还恨不恨他?不恨了,早不恨了。若没有当初他的严厉教导,朕不会有今天。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跟你们习武一样,除了天赋,不经过苦练,是成不了高手的。朝堂上那些文职官吏,哪一个不是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朕是皇帝,自然要付出比他们更刻苦的努力。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太傅,朕一辈子都铭记他的恩qíng。”这些感触,贺月从来不说,憋在心里十几年,终于对风染讲出来,只觉得心头无比畅快。

  原来贺月也是在经历了一番常人所不能体会的磨难和痛苦后,才被一步步雕琢成个君王的!风染深有感触,从牙齿fèng里挤出几个字:“嗯,写字太累了!”

  风染的字还停留在蒙童阶段,贺月哈哈一笑:“要不要我也像太傅那样,今后你若做错了事,我就罚你抄书?”

  知道贺月是开玩笑的,风染也不答话。贺月心头畅快,一边清洗一边道:“嗯,比昨晚要好一些了。”拿指头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的红肿,问道:“痛么?”

  风染再也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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