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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_天际驱驰【完结】(305)

  这陈丹丘也是个将帅之才,除了按风染说的,在南枣郡和七星岗周围细细搜索之外,还估摸着贺月可能的逃生路线,派了jīnggān的兵卒换了匪嘉的服色,深入匪嘉搜寻。其中便有一支深入依山,搜寻到了贺月,带来的消息,说因贺月驾崩,风染已经篡位登基,帝号武威,还改了国号叫凤国。这下,所有人都不顾贺月的坚持和反对,半劝半qiáng地带着贺月,在北军的护卫下,翻过依山,一路西行,回到了万青山。一路上跟雾黑和匪嘉几次不期遭遇,虽然冲了出来,抵达万青山时,叶方生和几个暗卫受伤不轻,郑修年也受了点轻伤。

  “风染。”贺月侧过身子,曲臂撑着头,越过中间挡着的被褥,看向风染:“本来我想顺道去平阳宫问问看,可有……”

  风染在chuáng里侧,也侧头看向贺月,不等贺月说完,便轻轻应道:“嗯,我都知道的。”怕贺月难过,又引开话题,问道:“你十月十一就回到万青山了,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成化城?对了,陈丹丘明明已经找到你了,还跟我上个奏折,劝我不要再搜寻你了……他是不是挟制你了?”

  “他倒不敢明目张胆挟制我,只是背地里,小手段多得很。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探了我口风,便一口气揭发了你在军中的好些不轨之事,说你蓄意图谋篡位,劝我夺回帝位后,一定要砍了你。”

  “陈丹丘那人,心机深沉,为官圆滑,行事老谋深算,我哪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他了?”风染说着,伸手把贺月推下去平躺着:“你这么拿手撑着,也不觉得累?”

  “累,不过想看着你,就不累了。”

  “嘿,少说那些不害臊的话。我的伤过几天就好了,要看随你看个够。”

  “风染,你说咱俩说的话,谁更没羞没臊?”

  风染本来没别的意思,被贺月这么一问,倒像风染在暗示那方面意思似的,风染说不过贺月,只得来个星移斗转,换个话题:“好好的说陈丹丘,gān啥扯到我身上来?你老不回来,万青山上出事了?”

  贺月是想尽快回成化城,也想先给风染或是成化城报个信。可是在万青山上,陈丹丘只手遮天,下令把找到贺月的消息瞒得死死的,谁也不许走漏风声。又先后把郑修年,叶方生,和几个暗卫一一从贺月身边调开,说是送去疗伤了。

  贺月想尽快上路,陈丹丘就磨磨蹭蹭的,东准备西准备,老是准备不周全,使得行程一拖再拖。陈丹丘和手底下的几个参将,都统领轮流着,天天在贺月跟前数说风染的各种不是,各种劝谏暗示。贺月下的旨,陈丹丘无不遵从,但遵从之后,就是不办,嘴里面应答得无比响亮,脚底下一步不动,典型的阳奉yīn违。

  贺月想去看看郑修年等人的伤势,陈丹丘就推三阻四,实在推不过去了,才让贺月远远看一眼,便急忙把伤者带走了,说是不能让伤者的凶煞之气冲犯了圣驾。

  明着把贺月敬上了天,实则在不知不觉间不动声色,不落痕迹地架空了贺月。贺月虽有所查觉,却抓不着陈丹丘的丝毫把柄,搞得贺月窝了一肚子火,可又发作不出来。

  一直拖到十月廿二日,陈丹丘才率领着北军,保护着贺月南下回城。把郑修年叶方生等人都留在万青山继续“疗伤”,这一路上,也把贺月回归的消息瞒得死死的。

  “拖延了十一天。为什么要拖延十一天?”风染忽然灵光一闪:“我登了基,是他去跟幻沙公主报的信?”风染想了想,又道:“不对。”新帝登基,会向邻国发出照会,幻沙公主的消息应该也很灵通。再说,陈丹丘怎么会知道了幻沙公主跟自己之间的那档事?如果自己真要夺位,十一天足够把旧势力清洗一遍了,陈丹丘想保着贺月重登帝位,时间拖得越久,形势越不妙,陈丹丘为什么还要故意拖延时间?

  提起幻沙,贺月便想到,白天的时候,听到众臣禀告,说幻沙如何在朝堂上bī迫风染,结果却bī出了风染那样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贺月当时听了,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欢喜之qíng弥漫充盈了胸臆。这会儿忆起,贺月亦觉得柔qíng满怀,轻轻地唤道:“风染。”

  风染等了半天,没听到贺月说下去,便问:“何事?”

  “没事。”

  “没事喊我gān嘛?”

  “我就想喊你了。”

  “嘿,又说没臊的……你说,陈丹丘为什么要把你拖延在山上十多天?”

  贺月正在满怀柔qíng,被风染这么不解风qíng地拖去探讨政事,实在煞了风景,可是他又不想拂了风染的兴致,说道:“你都说了,这人行事老谋深算,想不通便不想。”

  “到了朝堂上,是他点了你哑xué?”

  第332章生死有别

  贺月道:“我当时也以为是他出手点的,他一直紧靠在我身边,我又不清楚他的武功实力,就不敢轻举妄动。不然怎么能让他灌你化功散?”

  “不是他点的?”

  贺月沉思道:“他说不是他点的。昨晚上,我们就到了,在京郊扎营,今儿算着卯时后进城。有我在,一路通行无阻。他怕人跑去给你报讯,一路都催我快走,到隆安门外,都是正常的,我还能说话。隆安门前是御前护卫,是忠于陛下的,看见我这个前陛下,虽然不敢阻止,却想赶着往金銮殿上报个信。陈丹丘就指挥北军把殿外的御前护卫制住了。”

  风染心道:大约就是这个时候,自己听到了脚步声和兵刃jiāo击声。

  贺月继续道:“就是在这个时候,有好几个北军将领和陈丹丘都护卫在我身边,距离都近得很,都有机会出手。我被他们推拥着往前走,忽然就被点了哑xué,等我反应过来,都已经站在金銮殿门口了。陈丹丘故意紧跟在我身边,让我以为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会出手挟制我,让我不敢轻举妄动。白天的时候,陈丹丘在朝堂上喊冤,说不是他点的,他没有那么高的功夫。我当时也急着想进朝堂,没注意身边到底是哪几个北军将领。总不能把所有护送我回来的北军将领都拿下拷问。”叹了口气,道:“这个陈丹丘,老jian巨滑,行事滴水不漏,就算你猜到他做了什么,也抓不到他丝毫把柄,你有说辞,他有对辞,什么都可以撇清得一gān二净。”

  沉默了一会,贺月又道:“他想杀你,你登基为帝了,他便想借助帮我复辟之机,用我的手杀你。从依山找到我开始,一路上他都表现得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找不出破绽来。如果不是他多次提到要除掉你,我都看不出他的私心。真要追究什么过失,还真找不出他有什么过失来。最多就是在金銮殿上,我被点了哑xué,他擅自作主替我说了两句话,叫人灌你化功散,算是僭越,君前失仪之罪,可大可小,但是,我若拿这个治他的罪,怕朝堂上众臣不服,他护主归朝,是大功一件,哪有不奖反罚的?我还说把他押进天牢,好生审一审,可是连案子都立不起来。”

  做官做到如此滴水不漏,滑不留手的地步,给风染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怕。”然而,他真不知道他怎么就得罪了陈丹丘,让陈丹丘冒这么大的风险,想把他除掉?风染没怕过谁,但对陈丹丘,竟然生出几分忌惮来。

  贺月到底是自小学的帝王之道,御臣权术,说道:“既然你说你没得罪过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挡了他的路!这个人,不能把他当一般将帅来看,他虽任军职,但他是文官出身!”

  在贺月逐步废除贵庶之法以前,凤梦大陆因十三国并立,各国之间多有征战厮杀,庶族多愿意从军立功,比较有晋升机会。但在军队中担任高层军职的多是贵族将领,这些将领多是武将世家出身,各国帝王都是通过这些武将世家掌管军队。不过统军打仗风险太高,一不小心就小命不保,因此,不少武将世家的子弟,纷纷弃文从武,导致三官阶以上的将领极度稀缺。这陈丹丘是个怪人,本是贵族中的香门第出身,升到兵部侍郎之后,请调武职,投笔从戎,领兵打仗去了。生带兵,其实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不想陈丹丘着实聪明,就看了几本普通的兵法,又跟一般的贵族将领把庶族兵卒将领视为猪狗虫豖不同,跟中层和下层将领搞好关系,又肯爱惜兵卒,很快在军中立住了脚根,声誉威望日盛,几乎没吃过什么败仗,一路飞快地升上了清南军统帅之位,然后投靠了当时还是太子的贺月,借着太子府的资助,把本是南方小股军队的清南军发展壮大起来,陈丹丘成了跟毛恩齐名的儒将,他率领的清南军也跟毛恩所统率的威远军齐名了。

  儒将陈丹丘,“儒”才是陈丹丘的本色,“将”是补充说明,陈丹丘是混迹在军营中的文人生!当年跟他一起同窗苦读的贵族子弟,后来出仕,都是文官,但陈丹丘是最位高权重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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