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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_天际驱驰【完结】(8)

  风染心头一喜,抬手伸向贺月,问:殿下是来召我侍寝的吗?

  看着风染热切的眼光,贺月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窖里!心头的怒火,比发现风染被吊在树上时更添了几分。

  他知道眼前这人有多高傲,他那么热切地想要侍寝,不过只是想求他饶过陆绯卿!从他那热切却不带一丝qíngyù的冰冷眼眸中,贺月知道,风染从来就没把他看在眼里。凭他堂堂太子之尊,他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也许在风染眼里,他仅仅只是一只癞蛤蟆!三年前是,三年后仍然是,签下卖身契后,依然是!

  贺月猜想,他把他在寒风中从树上救下来,救了他一命,在风染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风染心心念念只想着赶紧侍寝,赶紧达成他所希望的jiāo易,赶紧救出陆绯卿!风染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能够承受,也不在乎为了救人把自己失陷在太子府。

  贺月忽然有些妒恨被关押在天牢里的稚嫩少年,他凭什么得到风染如许的关注和不计后果不计代价的倾力营救?

  贺月忍着怒气,轻轻拂开风染的手,站了起来,冷淡淡地说道:你好生歇着。

  风染挣扎着想爬起身来,说道:殿下,风染的身体已经清理gān净了,什么时候能侍寝的?

  一听这话,贺月更是烦闷:我叫你好生歇着!一把把风染推回到chuáng上,生硬地命令着,抬腿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正要出门,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呕吐声,赶紧退回去,便看见风染的上半身悬在chuáng帐外,扶着chuáng头呕得掏心掏肺的,那个难受劲儿,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一般。不过风染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吐了点清痰口涎在chuáng踏上。

  贺月见风染惨白着脸,眸子里蒙着薄薄的水雾,修长的手指攀着chuáng柱,使劲到指节发白才勉力支撑着身体不至摔下chuáng去。贺月从未见过风染柔弱的模样,一乍见,贺月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地方瞬间柔软了下去!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和体会。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小远:怎么回事?

  小远入府六七年了,别说跟太子殿下说话,连见都没见过太子,这时见太子殿下的眼神象要吃人一样凶恶地盯着自己看,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不知知知道。看小厮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贺月不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叱道:还傻站着gān什么?不赶紧拿痰盂给你主子接着!回头吩咐门外:去,把太医追回来。

  太医正准备回医局配药,听到风染又添了呕吐的症状,大是不解,他先前就仔细诊断过,并实施了胸腹部按压叩诊,并没有发现风染胃肠道有什么不妥,风染虽被吊上树,然而并没有发生过猛烈撞击,怎么想都觉得这呕吐,呕吐得蹊跷。但是太子殿下召唤,只得屁颠屁颠又返回去,再次坐到风染chuáng前。

  先看呕吐物,全是清痰唾涎和huáng水,没一点食物,再看风染已经止住了呕吐,一脸惨白地倚在chuáng头喘气,呼吸有些浅促。问道:少爷未曾进过膳?

  还没。一边小远代答。

  贺月忍不住说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不进膳?小远垂着头,不敢告诉贺月,风染就是拒绝吃那碗汤膳才被拖出去吊树上的。

  请少爷伸出手来,容小医再斟酌斟酌。

  风染微微皱眉道:不用,歇歇就好。

  贺月等得大不耐烦,说道:手!看风染不动,加重了语气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太医的手要按上风染的腕子时,见风染脸上闪过一丝抑制不住的厌恶之色,当即凝住悬空的手,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拿张手巾来,要gān净,全新,没有用过的,用托盘送来。

  贺月只当太医要张手巾来,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诊治方法,哪知道太医只是用两根指尖拈着手巾铺到风染的腕子上,然后他才把手指按到风染的腕脉上,隔着手巾诊脉,看得贺月纳闷不已。太医在给女眷诊脉时,为了避嫌,倒也常常隔着巾子诊脉,可风染明明是男的,用得着避嫌么?再说太医刚才还给风染推血过宫,在风染身上又是按又是搓的,虽是隔了层衣服,也算把风染全身差不多都摸遍了,现在来避哪门子嫌?

  太医一边切脉,一边看风染的脸色,然后换了一只手,仍是隔着巾子切脉。这一次没用多少时间,太医就收回了手,然后把簇新的巾子直接扔火盆里,一边扔一边盯着风染。风染眼见巾子一瞬间就焚化了,似乎舒了口气。太医说道:少爷没什么大碍,想是凉着了肠胃,温养一下就没事了。行了礼就退出去了,向小远说道:你跟着我去拿药。

  听了这话,风染只管闭着眼睛养神,也不点破。明明知道贺月站在屋子里探究地看着他,风染冷着脸不想说一句话。他跟他,只是jiāo易的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无话可说。什么他救他,都是鬼扯。他是他的玩物,他救他,为他召请太医不过是为了爱惜自己的玩物,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不会感恩戴德;日后,他要把他玩得死去活来,甚至直接玩死他,同样也是理所当然,他也不能有半分埋怨。

  贺月站了一会,见风染丝毫没有理睬他的意思,只得很无趣地说了一句:你好生歇着。便走了出去。

  贺月和风染都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对于太医局的诊治给药的程序一清二楚,太医局煎好了药,自会派医女送来,特殊的便派医女带上药材现场煎熬并指导服用,若有需要,还会派医女随侍在病人左右,以便随时观察病qíng,配合太医进行诊疗。医女在太医局是从九品的医官,这职位不是虚设的,哪里需要派小厮跟着太医回去拿药?

  贺月和风染都清楚,太医这么说,是把小远指使出去,想必有什么话要背着风染查问小远。

  第10章洁癖症

  风染到男侍大院总共不过才大半天时间,其实没什么可说的,除了风染那句剁手剜眼的话之外,小远很快就说完了。

  一时贺月出来了,不等贺月开口,太医便禀告道:殿下,那位少爷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碍,之所以呕吐,据下官观察,恐有洁癖之症。估计贺月不会明白,跟着就解释:这个症候就是,明明很gān净的东西,他老觉得脏,什么都要用新的,最恶心别人碰触到他,他的东西也不许别人碰,用过了,宁可毁了扔了,也不拿给别人用。

  小远恍然大悟:对对对,少爷从一进来就开始吐,一直吐,还一直叫我离得远远的。

  这么说,谁也不能碰他,一碰他就吐?贺月不由得想到,若是以后他跟风染亲热,风染还不得吐个昏天黑地?那还有什么意思?

  也不是,他心里总会认可几个亲近的人,跟这几个人接触就不会吐。

  贺月回想起他曾叫风染脱了衣服,在风染身上好好抚摸过几把,那时候风染并没有吐,难道他也算是那几个亲近的人之一?随即他便知道自己想多了。他清楚,自己在风染心里只怕恨不得他死掉,怎么可能是风染的亲近之人?风染没吐,合理的解释只能是:风染在自己面前硬生生忍住了呕意。贺月觉得有些心痛:难道将来自己召风染侍寝时,他就准备这么一直把呕意忍着?那将是一番怎样痛苦不堪的折磨?继而贺月又怒火中烧:风染为了能救出陆绯卿,什么样的苦楚都愿意去承受!风染能为陆绯卿付出到这般地步,而他跟风染,仅仅只是陌路!不,是仇人!只是因为他有求于他才不发作。

  风染跟陆绯卿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

  贺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按捺下心头的怒意,问:这病是怎么得来的?

  多半是幼年时受过什么大的刺激,具体原因各种各样。

  作为皇子,幼年都是生在皇宫,长在皇宫,风染能受什么了不得的刺激?贺月又问:有什么方法可治?

  这个没什么办法可治,唯有尽力对他好,成为他认可的亲近之人,便可随意碰触。这太医也很是乖觉之人,早已经打听好风染是贺月新收的男侍,指导得很有针对xing:这位少爷的洁癖之症还不算太严重,平时不相gān的人离远点就是。据下官看来,这位少爷应该知道自己有这个病,因此别在他面前说他有这个病,越说他这病便越严重。这是一种心理暗示作用。

  你刚说了他身体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便是这个洁癖之症?

  不是,这两者没有关系。

  风染身上到底有多少病?气过去后,贺月只觉得烦闷:这病要是严重了,会怎么样?

  会死,不过不是死在这个病症上。太医说道:明明纤尘不染,他还是会觉得很脏,不停的清洗自己,洗完又觉得脏,别人脏,自己脏,周围脏,都让他觉得脏得恶心,连吃的饭都觉得脏得恶心,吃什么吐什么,最后因衰弱而死。大约太医看到贺月不由得流露出来的不愉之色,又解释道:殿下不用担心,下官学医至今,看过不少医案,这样的病例,下官也仅见过一例记载。一般洁癖不会太严重,只要不施压不刺激,不会恶化太医还要说下去,便听得一连急促的的脚步声,一路飞快地传过来。来人很快就跑进了男侍大院,带头的竟然是庄总管。庄总管三步并做两步赶到贺月跟前:殿下,宫里来人了,传召殿下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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