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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_天际驱驰【完结】(99)

  庄总管如何听不出风染话里的讥讽之意,可他无话可说,正尴尬着,小远忽然推门走了进来,把手上托盘端着的药碗递给风染:少爷,太医院大人送来的药,再不喝就凉了。

  风染接过来喝了。他身上,除了左上臂骨折,背上撞伤,经脉损伤外,主要还是胸腹部被内力震伤,内腑多处破裂,所以才会当场喷血。因此太医才会嘱咐让风染卧chuáng静养,不适移动。把风染从石雨镇运回成化城,一路颠簸,又加重了伤qíng。当初伤势之重,几个太医全都以为风染已经没救了,只是奉了皇命,不得不死马当做活马医,再加上贺月天天坚持着给风染练功疗伤,想不到风染竟然挺了过来。

  风染喝药,小远向庄总管悄声道:大人,别冤枉少爷,少爷是好人!我看见少爷拿小石头儿扔大人,是少爷给大人解的xué,少爷是好人,心肠软着呢!风染若不给庄总管解xué,庄总管就会随着坑下支架的瘫塌而掉入坑中,只有等着被烧死,薰死。

  小远!风染把还余一半的药汁和着药碗,朝小远狠狠砸了过去:小孩儿,多什么嘴?!

  药汁泼了小远一身,药碗砸在小远身上,痛倒不怎么痛,却把小远吓得双腿一弯,麻利地跪倒在地上,直叫:少爷,小远错了!小远错了!

  只是一个泼药摔碗的动作,就牵动了伤口,风染只觉得胸腹间一阵痛楚,喉头一甜,嘴一张,咯出口血来。小远一看,赶紧爬起来拿过痰盂给风染接着,又取了水,给风染漱口,不住轻拍着风染的胸口,助风染顺气。

  风染缓过气来,又半躺半倚地靠在chuáng头,说道道:小远,以后要离我远点,牢头大人说得不错,没准哪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吓得小远一个哆嗦,又要跪下,庄总管一把拉住小远,苦笑道:公子心qíng不好,何必拿自己人撒气。

  风染孑然一身,无家无国,无亲无友,哪来自己人?

  郑公子于公子又算什么人?

  风染默然不语,良久才问道:他的伤,如何了?太医可有法诊治?既然一起被送回了风园,在给自己诊治之余,当也会叫太医替郑修年诊治诊治,不知道太医之中,可有法治好郑修年的内伤,恢复郑修年的功力?

  小远想说什么,庄总管一推小远:公子的药都撒了,你去叫太医院再煎一剂来。等小远走了,庄总管才向风染说道:郑公子的伤不着急,等明天陛下来了,公子可以亲自问。

  第121章无耻,更上一层楼

  次日,贺月下朝之后换了常服就赶了过来,一进来就递给风染几张极为陈旧的帐页,说道:你想卖,便卖了。只是卖了园子,你住哪里?

  风染接过扫了一眼,便知道是风园的地契,房契和田契,风染淡淡地随手搁在一边:索云国的东宫,哪能说卖就卖?风染不过随口胡扯,庄总管就当真了。

  他没当真,是我当真了。贺月说道:染儿,你的话,我都会当真。

  风染问:昨天我说我想杀你,陛下为什么不当真?

  虽然在几天之内肃清了叛乱,贺月却殊无欣喜之意,他率领的八千jīng兵,竟然被风染率领的九千乌合之众杀得全军尽覆,风染想杀他的决心昭然若揭,贺月一边心痛难过。一边却更是舍不得风染。经过此战,他更想得到风染,得到风染的身体,更要得到风染的倾力相助!

  贺月没有说话,只是脱了外裳和鞋子,坐上chuáng来,抱着风染,轻柔地替风染推宫过血。他清楚风染是真的想杀他,可他宁愿不当真。

  风染半转过身,挡开贺月的手,说道:我乃谋逆首犯,不敢劳动陛下为我疗伤。

  贺月知道风染一直抗拒自己,以前还抗拒得隐忍,这次重回风园,就抗拒得明目张胆了。可是,他能说什么呢?是他把风染赏赐给贺锋的,从他把风染赏赐给贺锋的那一刻起,他与他的jiāo易关系就结束了,他与他达成的那些什么烧山陪葬的协议也作废了,他手上,已经没有可以挟制风染的筹码了。贺月没有说话,想掰开风染挡住自己的手,继续给风染推拿,风染加了力道,坚持着不放开。贺月又增加了力道去掰,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角力。

  一用力,风染便觉得胸腹间一痛,暗伤又裂开了,一口血涌了上来。风染不肯在贺月面前示弱,qiáng忍着想咽回去,不想却从嘴角漏了一些出来。

  染儿。贺月赶紧撒手撤力,回身把放在chuáng柜上的痰盂拿过来接到风染嘴边:吐出来,别把瘀血吞下去。

  贺月笨手笨脚地服侍风染吐了血,漱了口,说道:你身上有伤,便是生气,也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风染低着头喘气:我表兄为瑞亲王劫持,虽在叛军之中,但并未参予谋逆之事,还请陛下放他一条生路。

  这个我知道,不会追究他附逆之罪。他在园子里养着伤呢。

  我便是郑染,叛军主帅,谋逆首犯,甘认罪行,愿伏法受死。

  风染这是宁愿一死,也要摆脱自己,贺月不是不明白风染的意思。正因为明白,贺月才格外的心痛:不知风染心里有多绝望,才会说出这番求死的话来。可是,他明明是对风染很好,尽自己能力的对他好,可是风染却与自己越走越远。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贺月把风染抱过来,依靠在自己胸前,说道:我不会让你死。那天,两军阵前大家都看见了,你是被叛军挟持的,郑染当另有其人。贺月不是不知道风染就是郑染,可是,唯有这个说法,才能给风染脱罪。

  风染被贺月抱着,无力挣脱说道:既然郑染另有其人,我是无罪之身。与陛下相识一场,风染就这告辞,即刻起身,离开索云国,唯愿后会无期!

  贺月猛地死死抱住风染,断喝道:你敢!过了一会,贺月放松了手臂,又放缓了语气,说道:你身上有伤,走不得。

  伤总会好。

  我不会放你走。

  陛下凭什么留我?想了一夜,风染总算想明白,他跟贺月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他gān什么要求贺月放他?他要走便走,贺月没有理由qiáng留。

  凭朕是皇帝!

  皇帝又如何?风染冷冷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你是朕的人,你亲口承认过做朕的人!是朕的人,就要留在朕身边。

  风染轻轻一声冷笑说道:陛下已经把风染赏赐给瑞亲王了,难道陛下这么快就忘了?

  朕说过,要把你收回来的!

  是啊,瑞王府的奴才都没为官奴了。陛下就是这么收回风染的?

  贺月从chuáng上下来,叫道:来人,把那个叫小远的长随抓起来,送天牢去,告诉大理寺卿许大人,他就是郑染!

  门外有侍从应道:是。

  风染大叫道:且慢!

  贺月道:两军阵前,是他穿着帅袍,挟持于你,rǔ骂于朕,就算他抹黑了面目,大家也辩认得出,你有何话替他辩白?

  你明知道郑染是我,我才是郑染!他穿着帅袍挟持我,不过是演一出戏,诱你们上当。我说了,我qíng愿认罪伏法,不必拿别人替我顶罪。

  贺月淡淡道:你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可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你答应留下,我就不追究你那长随的罪。

  贺月又故技重施,想要挟于他!只是,风染与小远的qíng份甚淡,远不能达到让风染舍身相救的地步,说道:他是你索云国的人,是你太子府的人,你要杀他,请便。

  贺月也知道小远远不够份量,说道: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表兄。

  风染一惊:你答应过,不追究他的附逆之罪。

  我没说要治他的罪。贺月淡淡道:只是朕会下令太医,不治他的伤!

  他伤怎么了?风染昨晚就问过庄总管,庄总管却什么都不肯说,叫风染自己去问贺月。

  贺月说道:他是因为全身xué道被封闭太久造成的经脉内伤,这种伤,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治这种伤,须得医者具深厚内力,武道与医道兼通兼会,医武结合方可令伤者恢复如初。能治这种伤的医者不算少,但距离近的,肯医治的却不多。

  风染知道贺月所言属实,这种伤要越快医治,越有复原的希望,他是准备把郑修年带回玄武山求玄武真人医治。不过玄武真人生xing怪僻,不是疑难杂症,他不收治,风染只想求玄武真人看在自己给他做了八年药人的份上,能收治郑修年,但终究并没有多少把握。听贺月的口气,难道成化城里还有人能治这种伤?不过想成化城乃是索云国都城,一向繁华,其中各种高人在此藏龙卧虎也不一定。太医也能治?在风染的印象中,太医都是群墨守陈规,庸庸碌碌之辈,医个小病小痛还能对付,真正遇上大病,就只能往死里医,哪有什么国手?

  贺月道:你不信,我带你去看。他是想让风染留下,用郑修年来要挟风染,是他最不愿意走的一步棋,然而,风染如何无论都不肯留下来,bī得他不得不以郑修年来要挟风染。本来他想治好了郑修年,给风染一个惊喜,博风染一个开心,现在惊喜已经化为了泡影,开心变成了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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