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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娇女_春温一笑【完结+番外】(74)


惊恐像大海里的làng涛一样,一波一波袭向萧氏。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萧氏挺直腰背,做出一幅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她是萧家的女儿,出身尊贵,不能任由晋江侯这样粗bào无礼的对待她。
“你自己看。”晋江侯话语yīn森,好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
罗简是个急xing子,见萧氏和晋江侯好像僵上了,他上前几步拿起信,“你不肯看,那我替你看看吧。”随手拆开了信。
萧氏陡然紧张,纤细手指绞着被子,绞得被子变了形。
罗简打开信看过,不由的大怒,像晋江侯一样把信狠狠摔向萧氏的脸!
“我虽然纨绔没出息,可是一向也拿你当亲娘的,为什么这般算计我,直到现在也不肯放过我?”罗简愤怒叫道。
萧氏身子抖了抖,目光闪烁,道:“阿简,我怎么说也是你母亲,你怎能如此无礼?”不问晋江侯、罗简父子二人这封上究竟写了什么他们才会气成这样,却纠缠起罗简的礼貌问题。
晋江侯是什么人,哪容得她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呢。“你连这封信也不敢看,可见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自己心知肚明。萧澜,我要休了你。”晋江侯沉声道。
“什么?”萧氏如五雷轰顶,厉声尖叫。
罗简不由的呆住了。
房里那两名跪在地上的侍女瘫坐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侯爷要休了夫人,要休了夫人……
“凭什么?你凭什么要休我?”萧氏一向自视甚高,现在听到晋江侯当面锣对面鼓的说要休了她,恼羞成怒,高声质问。
“看看穰氏的信,你还有何话可说。”晋江侯声音冷冷的。
萧氏根本不肯看信,冷笑道:“穰氏一个已经被休回娘家的失德妇人,她的话也能听么?侯爷,你因为听了前儿媳妇的话便要休弃相濡以沫数十年的妻子,这说出来岂不是一个笑话么?”
“你说这是笑话。”晋江侯怒极反笑,“你当这是个笑话,也好,本侯这便通知萧家来接人。”
“你……你……太也无qíng……”萧氏气得直啰嗦,嘴唇都是白的了。
晋江侯这一通知到萧家,就算是最后没休成,她也是太没脸了,在娘家丢了个大人。几十岁的人了,有儿有女的,连孙子孙女都有了,却被丈夫无qíng的说要休弃,这让她萧家嫡长女qíng何以堪呢。
晋江侯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阿简,咱们走!”
“是,父亲。”罗简应声答道。
晋江侯高视阔步,转身离去,身上披着的玄色斗蓬被微风chuī拂起来,犹如在天空中翱翔的鹰隼一般凌厉苍劲,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罗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守过婆婆的孝,我守过婆婆的孝……”萧氏从chuáng上爬下来,跌跌撞撞到了门口,扶着门框,凄厉的高声大叫。
晋江侯根本没有回头。
“我守过婆婆的孝,你需休不得我……”萧氏扶着门框,无力的滑倒在地,口中喃喃,“你为人粗鄙,不爱读书,一定不知道什么是三不去。‘与更三年丧’,这便属于三不去,你懂么?我守过太夫人的孝,你休不了我的……”
萧氏坐在地上,哀哀痛哭起来。
昨天她还以为没有阻挡住罗简迎娶言嫣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失败,是她人生中最为难堪的低谷,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的。她的人生当中将会有更大的、令她无法直视的挫折和打击,而她会继续跌落下去,不知道何时方能着陆……
萧氏生出“前途应几许,未知止泊处”之感,备感仓惶、凄怆。
晋江侯没有跟她讲客气,真的命人通知了萧家,让萧家把萧澜接回去。
萧家接到消息,大为惊恐。
萧澜的父亲已经去世,她大哥萧涵一直在礼部任职,听到妹夫要把妹妹休回娘家,当时便面如土色。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虽然萧家太夫人久已不理家务事了,萧涵还是硬着头皮去跟她说了这件事,“……娘,妹夫不像是说着玩的,这可如何是好?阿澜在罗家三十多年了,生儿育女,cao持家务,温柔贤惠,谁人不夸……”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萧太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备车,我要亲自去一趟晋江侯府。”
“哪能劳动您呢。”萧涵过意不去。
萧太夫人已是七十多岁的年纪了,满头白发,眼神中却依旧透着jīng明qiánggān,她不屑道:“不劳动我,难道你能把这件事办妥当了,让你妹妹不被休回来?”说的萧涵羞惭得低下了头。
他哪有这个本事。
他是文官,晋江侯是武将,两人一向不大说得来。再者说,晋江侯这个人大概是仗打得太多,人杀得太多,身上煞气很重,威风凛凛,萧涵见了他多多少少是有点害怕的。让他和晋江侯据理力争,怕是不成。
萧涵亲去备车马,萧太夫人坐在梳妆台前,让侍女替她把一头白发挽成圆髻,梳得溜光水滑,上身穿了深蓝地绣寿字纹jiāo领斜襟大袖衫,下身着了玄地洒富贵花双镧马面裙,一丝不苟,齐齐整整,肃容上了马车。
毕竟她是长辈,萧太夫人到了晋江侯府,罗简亲自出来迎接,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我父亲心意已决,怕是劝不住了……”
萧太夫人年事已高,眼睛都显得混浊了,看人的时候依旧显得锋利敏锐,她目光如刀看了罗简一眼,皮笑ròu不笑,“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么你父亲和母亲老了老了,都老两口了,反倒闹起脾气来了。又不是年轻小孩子家不懂事,这休妻离缘的话岂是胡乱能说的呢,你母亲在晋江侯府辛辛苦苦主持中馈几十年,又为你祖母守过孝,哪里是说休便休的?这可不是胡闹么。”
罗简不卑不亢,“罗家和萧家若能商谈好,自然是好;若是实在商量不下来,少不了要惊动官府,甚至闹到朝堂。晋江侯府横竖是占着道理,不管闹到哪里,都是不怕的。”
萧太夫人诧异扬眉。
她一直知道罗简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子弟,所以方才才会做出那幅模样,想要把罗简的气陷先给压下去,之后便好办了。谁知不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罗简如今已非吴下阿蒙。
“傻孩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萧太夫人语气马上和缓了,面色马上慈祥了,嗔怪道:“说什么惊动官府闹到朝堂的,都是一家人,至于这样么?”
罗简微微笑了笑,不置一词。
萧太夫人从没见过罗简这般笃定、胸有成竹,心中暗暗纳罕。
她当然知道萧澜是怎样故意把罗简养成废人的,今天的罗简居然不是从前那个窝囊废了,这真是令人惊疑。什么样的灵丹妙药,能把一个已经人到中年的废物男子给挽救回来呢?不可思议。
“好孩子,外祖母先见见你母亲,好好劝劝她,你看如何?这休妻离缘,对你母亲固然不是好事,对你父亲也不好啊,是不是?他才把儿媳妇给休了,这要是再接着把媳妇给休了,外人会怎么看晋江侯府?不知道以为晋江侯府是多么奇怪的地方呢。唉,还是让我这老婆子说句话,给他们劝合劝合吧,这儿女都大了,做父母的还这么折腾,让孩子们如何做人啊。”萧太夫人叹气说道。
她说来说去,就是不承认萧澜做错了事,好像这是晋江侯和萧澜两口子在胡闹,谁都有责任。
罗简怒火蹭蹭蹭的往上蹿。
他笑了笑,“不妨事的,您只管进去,和夫人慢慢商谈。晋江侯府前前后后派去穰家的人共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如今都被家父锁了,看管得很是严实,您就放心吧。”
萧太夫人眉头跳了跳。
罗简现在竟然这样不好对付了。
罗简躬躬身子,客气的道:“太夫人,您请。”
萧太夫人亲热的笑了笑,“外祖母去和你母亲说说话,好好劝劝她。”带了侍女,颤巍巍的去了荣安堂,晋江侯府自有仆妇在前带路。
到了荣安堂,萧太夫人便沉下脸喝道:“全部滚出去!”
侍女、婆子等屁滚尿流,忙忙的退出去了。
“娘!”萧氏像看到救星似的扑过来,眼泪夺眶而出。
“你啊,你啊。”萧太夫人一手揽着她,一手恨恨点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如今怎恁地糊涂了?罗起还在京城呢,在他眼皮子底下你就想害起他儿子了,你是不是傻?”
“我……我是想借刀杀人……”萧氏羞愧的低下了头。
她确实做事太急了。
萧太夫人叹息,“我如今老了,这些事也通没有人告诉我,直到罗起说要休你,你大哥才慌了,把罗起回京后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唉,澜儿,你打小便是很聪明的啊,娘也不知你怎地会变得如此粗笨、沉不住气。大概是你这些年来过的太顺利了吧,故此,你轻敌了。”
“一则是过去太顺当了,未免轻敌,二则是对手实在太过可恶。”萧氏滴泪道:“娘,您不知道,罗纾本来就是嫁了个孤儿,在外地做个不大不小的官,我也没有把她放到眼里过。谁知她竟生了个有本事的闺女,人在定安,就勾搭上了怀远王!她一到京城便被聘为皇长子妃了,从此之后,我就回回落败,没赢过。娘,我仔细想想,都怪林昙这个心肠狠毒的丫头!”
萧太夫人不由的苦笑,“罗简没出息,罗纾xing子急燥,跟pào仗似的一点就着,这兄妹两个都不足为虑,你一年一年的也就懒惰了,不当回事了,谁知罗纾生了个好闺女,一下子就把局面扳过来了。呵呵,这可真是……别说你了,连娘也想不到呢。”
“这些事,一件一件全是林昙安排的!”萧氏急切拉着萧太夫人的手,“娘,您教教我啊,怎么对付这个林昙!如果没有她,罗起不会这么绝qíng的。”
“对付林昙,那是明婳的事了。”萧太夫人缓缓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救你。澜儿,罗起这回是真生气了,怕是不好挽回。娘自会舍出这张老脸替你周旋,你自己也要警醒些,知道么?如今不是置气的时候,你莫和罗起犟着,使出温柔功夫,多哭诉哭诉儿女,他总会心软的。再说了,罗简就要成亲,这时候他真的出妻,算个什么事。好说不好听。”
“您的意思是,他休不了我?”萧氏眼中有了亮光。
萧太夫人微晒,“他虽是休不了你,你也不可恃qiáng霸道,和他硬碰硬。这男人就像山,女人就像水,柔能克刚,水能滴石,一味qiáng横是不成的。澜儿,我本以为你是知道这些道理。”
“这……大概是知易行难吧。”萧氏吱唔道。
萧太夫人叹气,“什么知易行难,你啊,就是这些年太顺了,什么都在你掌握之中,便骄傲自大起来了,人也没那么聪慧敏捷了。澜儿,亡羊补牢,永不为迟,你这便收拾好心绪,重整山河吧。”
“是,娘。”萧氏俯首听命。
萧太夫人劝过自己女儿,又纡尊降贵,亲去求见晋江侯,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堆了一脸的笑,“贤婿啊,澜儿做事孟làng了,你心里恼火,我如何不知。虽是恼火,可是看在去世的太夫人脸面上,看在箴儿和绬儿、文礼、文蔚、明婳、明婤这些个孩子的脸面上,你也不能把事做绝了,对不对?这要是真休了澜儿,孩子们往后可是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啊,难道你不心疼?”
“被人看不起,总好过我儿子没了命。”晋江侯冷冷道。
“哪会呢?”萧太夫人忙辩解,“澜儿她并非对阿简存了什么坏心,只是心太实了些,想着言家姑娘已经生过孩子了,不gān净了,哪里有资格做晋江侯府的世子夫人呢?她想的虽傻了些,也是为罗家声誉着想,贤婿,你不要错怪她。”
“好个为罗家声誉着想。”晋江侯晒道:“为罗家声誉着想,便是背着丈夫私自勾结外人败坏罗家新妇的闺誉么?”
“唉,她也是一时糊涂。”萧太夫人无奈,替萧氏认了错,“她确是做错了。贤婿,你看在孩子们的面上,恕了她这一回了。她往后是再也不敢了。”
晋江侯不置可否。
萧太夫人拉下身段说了不少好话,晋江侯到底也没松了口。
萧太夫人见晋江侯摆起架子来了,知道这件事一天两天的完不了,只好暂时回去了。
之后萧澜的大哥大嫂,萧涵和萧大太太也亲自登门赔不是,又替萧氏再三保证,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萧氏自己也像斗败了的公jī似的,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在晋江侯面前苦苦哀求,“我想岔了,我以为言嫣已不是姑娘了,不配做咱们阿简的妻子,便想要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嫁不进来,我好为阿简另择淑女。侯爷,这件事是我不对,没有和你好好商量便擅自行事。以后我再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萧涵和萧大太太登门了好几次,好话说尽,晋江侯口气才略松了松,“你们又如何能担保她日后不再犯糊涂呢。”萧涵和萧大太太听了他这话,又是心喜,又是心惊,喜的是他终于不再执意休妻,惊的是他必定有极为苛刻的条件,恐怕萧澜这回占不到什么便宜。
谁知晋江侯根本不肯提条件,反倒让萧家给他出一个确保萧氏不会再犯糊涂的法子。
“欺人太甚!”萧涵又一回和晋江侯商谈无果,气哼哼的回了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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