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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调令_雾矢翊【完结】(163)


阿尚被逗得咧嘴直笑,扭着身子往她怀里扑,小手不小心拍到自己娘亲那还有个巴掌印的脸,疼得她直吸气。
“阿潋……上点药吧,我看着心里难受。”见她不吃这套,他转而低声下气地说,难得将自己的姿态放低,显然也知道今晚的事qíng,是他理亏。
曲潋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出来了,转头就道:“你难受?你有我难受么?哪天我也去让人捅自己一刀,看你会如何?”
“谁敢伤你,杀了那人!”他毫不迟疑地道,语气狠戾。
曲潋朝他冷笑着,然后抱着阿尚起身出了内室。
她抱着阿尚在外室转圈子,拍着她的小身子,很快阿尚便开始打哈欠了,她亲亲女儿可爱的小脸蛋,感觉手有些酸累,便将她放到炕上,坐到旁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身子,直到将她哄睡了,才叫奶娘过来将阿尚送回隔壁厢房去。
哄睡了阿尚,曲潋又折回内室,刚到chuáng边,便见chuáng上的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
他的脸被烧得红通通的,一双眼睛也黯淡无神,但是视线依然准确地落在她脸上,显然对她脸上那巴掌印很是在意。曲潋自己刚才摸时,还有些疼,可见那时候,自己一巴掌甩得有多用力。
也感谢这一巴掌,终于让她冷静下来。
所以,她根本不想这么快让它消失,顶着半边红肿的脸在他面前晃着,偏偏她的皮肤嫩,很容易就会留下痕迹,又适逢这冰冷的天气,没有及时处理,所以那巴掌印特别地明显,让人看得分明,连几个丫鬟们见了都心疼得要命,何况是他。
特别是,这巴掌印的由来,对他的刺激更大。
曲潋坐到他面前,将覆在他额头上的那方已经半gān的巾帕拿下来,重新绞了帕子覆到他额头上。
看他死撑着不肯睡,曲潋凶悍地道:“还不休息看我作甚?难道你还想让我当着你的面甩自己一巴掌?”
没想到她会这么凶悍,纪凛明显怔住了。
“睡觉!”她继续凶巴巴地道。
“你先去上药。”
她扭过头。
“阿潋……”
看他竟然挣扎着要起身,曲潋简直要被他气得半死,忙过去按住他,被他一把拉住手。他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不去上药,我就亲自起身给你上药!”
曲潋瞪了他好一会儿,气得眼眶都红了,方愤愤然地叫宫心去拿药来。
宫心等丫鬟原本守在外面,听着里面的争执时,心里既担忧又无奈,这会儿听到世子夫人终于妥协了,赶紧去拿药来。
这一夜,因为纪凛的受伤,暄风院的人都有些躁动。不过幸好暄风院里的人都是纪凛的心腹,便也不用担心会传出什么。
等宫心给曲潋上好药后,纪凛亲自查看,方才满意地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就没了意识。
曲潋被他弄得有点抓狂,更多的是无奈。
她瞪着chuáng上已经陷入昏迷中的人,差点赌气想要将脸上的药给洗了,还是碧chūn苦苦拦着,苦巴巴地问她“少夫人何苦为了和世子置气伤自己的身子?”之类的。
因为这个人根本不在乎自己受多重的伤,对自己够狠,对疼痛根本不在意。能让他有所顾忌,那只好她自己伤自己了,总要给他个教训,不然哪天他又一个想不开,自己去撞刀子,不是吓她么?
曲潋觉得自己这辈子经历的事qíng,都没有今天的事让她心惊ròu跳,千回百转。
真是一个糟糕透的新年。
景王的医术不愧是令人信任的,到了五更末,纪凛的高烧压下去了,只是依然发着低烧,但也没有那么让人担心了。
曲潋一整夜都围着他转,中途断断续续地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
天亮时,小阿尚醒来又要找娘亲,曲潋恍惚之中,差点将宝贝闺女给摔了。
等纪凛又喝了回药,曲潋摸摸他的额头,顿时放下心来。
纪凛醒来后,朝她露出一个分外柔和的笑容,但是一双眼睛却往她的脸蛋睃去,发现仍有些红肿,顿时蹙起眉头。
曲潋当作没看到,看在他现在是伤患并且昨晚知道那样伤人的真相的qíng况下,她决定什么都不说,先对他小意温柔,以后再发飙。
喝完药,纪凛又睡着了。
曲潋跟着去歇息了一个时辰,等她醒来时,听说宫里来人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原本是进宫朝贺的日子,可是镇国公府的人都没有进宫。对外的说法是淑宜大长公主病了,镇国公府里的人都在淑宜大长公主身边侍疾,这可将宫里的太后、皇帝等人都惊住了。
毕竟淑宜大长公主是当今皇帝极少在世的长辈,他素来对周家人宽厚,只要不做什么罪大恶极之事,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们。如今听说淑宜大长公主突然生病,让镇国公府里的人都留在府中侍疾了,一定是病得很重。
于是皇上不仅将自己的贴身内侍派过来了,还让人带了几位太医过来,景王赫然在其中。
景王是自己硬凑上来的,他昨晚来了一趟,自然知道镇国公府是怎么回来,今儿凑过来,也是想要为这位姐姐打个掩护,省得纪凛受伤的事qíng被人发现。
只是他不知道,他姐这会儿对他的心qíng尤其复杂。
太极殿的内侍汪全奉皇上的命令,带了几位太医过来,不过能进淑宜大长公主房里的,只有他和景王,太医们被晾在外头。汪全是皇上的心腹,自也知道景王的真实身份,并且也知道他的医术十分厉害,如今皇后的安胎药还是这位爷给开的,所以对于他将太医们晾在外面的事qíng,汪全并未在意。
汪全和景王在纪二老爷的恭迎下进了淑宜大长公主的卧室。
此时淑宜大长公主躺在chuáng上,脸色腊huáng,神色憔悴,看起来确实是病了。
汪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遭,脸上的笑容颇为亲切,等景王亲自号了脉,从景王那儿得到淑宜大长公主的qíng况后,又转述了宫里的皇帝、太后的关切之qíng,最后有些奇怪地问道:“不知镇国公和世子呢?”
长辈生病了,可没有晚辈躲懒的道理,乃是不孝之极。
淑宜大长公主无力地坐着,声音虚弱,说道:“我那儿媳妇近来一直病着,昨晚可能chuī了点风,受了寒气,我便让大郎过去瞧瞧。至于暄和,他刚才还在呢,我吩咐他去办些事qíng。”
汪全作为太极殿的大总管,也不是没眼色的,听淑宜大长公主说得合qíng合理,自不会去揪着不放,硬要见纪凛才肯罢休。
探完病,汪全便带着那几个根本没有进门的太医们离开了,回宫去复命,景王倒是留下来。
毕竟人家是亲姐弟,这种时候他特地留下来也没什么,而旁人知道后,也只以为景王是尊重淑宜大长公主这位长辈罢了。
淑宜大长公主的身体极好,根本没病,但是经历了昨晚的事qíng,她只觉得心累得厉害,整个人都有些郁郁的,jīng神也不太好。
景王给她号脉,用温和的声音说着不客气的话:“你年纪不小了,可不能学年轻人随便糟踏身体,不然再来十个我,以后也救不了你。”
淑宜大长公主没说话,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弟弟。
以前她觉得这弟弟很可怜,他出生时,母妃就被自己的父亲赐死了,五岁时以他的身体虚弱为由,bī着他出家为僧,断了他的念想,也断了他的血统给周家皇朝带来的威胁。偏偏他很聪明,记事得早,早早地知道了一切,对生父怨恨,处处与他作对。
以前,她还担心拥有北蛮王族血统的弟弟哪天想不开,返回北蛮,然后帮着北蛮打周氏皇朝的江山。这弟弟天生鬼才,但凡他想做的事qíng,从来没有做不成的,如果他真的对大周起了坏心,对大周而言,实在是个灾难。
所以她怜悯这个弟弟的同时,又防备着他,担心他会做出对大周不利的事qíng。
可最后,他终于想开了,决定接受自己大周皇子的身份定下来,娶妻生子,却没想到,当年的事终于真相大白。
她知道这一切怪不到这个弟弟身上,毕竟他对那些事qíng也是不知qíng,可是丈夫的死,大儿子一家被害成这样,都是弟弟的亲生母亲害的。而她的三儿子,也将那女人杀了,可以说是和弟弟有了杀母之仇。
一夕之间,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弟弟好。
“你为何如此看本王?”景王有些警觉地问道,他是个聪明人,瞬间便想到昨晚镇国公府的事qíng。
淑宜大长公主有些疲惫地道:“昨晚,暄和他是被他母亲所伤……”简单地将昨晚的事qíng重复了一遍,却没有说当年的事qíng。
景王虽然心里仍有疑惑,不过也知道这姐姐素来疼爱孙子,昨晚纪凛伤成那样,定然让她心焦如焚。他从纪凛小时候生的那场怪病起,就给纪凛当主治大夫了,自是知道纪凛与其母的关系恶劣之极,纪凛那怪病,也是被其母nüè待所致。
“那女人……”景王面上带着微笑,声音却很冷,“本王观她qíng绪素来不好,可能是犯了臆症。”
淑宜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你稍会有空就去看看,她……已经神智不清了。”?

☆、第 179 章

?  说听景王到暄风院了,曲潋虽然意外这种时候他会到来,但此时心里是极为高兴的。
她刚出了门,就见景王在厉嬷嬷和常安的引领下走过来,此时他身上穿着玄色的亲王服饰,披着一件宝蓝色织祥云宝瓶纹的斗篷,施施然而来,一身骄奢贵气,英伟不凡,俨然看不出曾经当和尚时的那种淡泊出尘,恐怕现在看到他的人,都已经想象不出以前的那位名满天下的明方大师的模样了,更别说那些只见过他一两次的人,根本没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果然,有些人是在什么位置有什么面貌,七分的打扮,也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姐夫。”曲潋上前,裣祍为礼。
听到这声“姐夫”,景王嘴角露出一个颇为舒心的笑容,有趣地看着她,说道:“不怕本王了?”
我从来就没怕过你好不好?当初不过是受到刺激早产罢了,和害怕压根儿没啥关系。
曲潋心里腹诽着,面上却很是诚恳地道:“不管如何,您现在已经是姐夫了,姐姐呢?”曲潋虽然被景王的真实身份弄得心塞,可是也不是笨蛋,这么好的金大腿,她自然要抱着,以后生病了,就有现成的大夫了。
“还在宫里,太后很喜欢她,留了她说话。”景王回道,便进了屋子,接着问:“暄和如何了?”
“昨晚四更时就发起高烧,幸好喝了药后,到天亮时,终于转为低烧了,现在已经不烧了。”
正说话间,丫鬟已经小心地推开通往内室的镶玻璃彩绘的槅扇,两人进了内室后,走到chuáng前。
纪凛此时仍在睡,被人掀了被子查看伤势时,瞬间清醒,一双眼睛深邃黝黑,一点也没有昏睡的惺忪,那种冷静理智的犀利模样,宛若一只随时警惕的野shòu,眼里根本没有丝毫睡意。直到他的视线扫过chuáng前的两人,凌厉的眼神柔和下来。
曲潋看得诧异。
她极少看到他这一面,要不是刚才她还确认他是睡着的,都要以为他其实没有睡。转眼一想便明白了,应该是他已经熟悉她的存在,两个人在一起太过自然了,就算她平时爬到他身上,他也能照睡不误,不会因为陌生的气息,瞬间警醒。
这是一种完全的信任。
心里突然有些发堵。
其实他说不信任她,不信任这世界的任何人,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她给予了一种绝对的信任了,只是他们两人都不知道罢了。
“小子,挺警醒的嘛。”景王笑着拍了拍他的伤口。
纪凛微微皱起眉,脸色有些白。
曲潋朝他怒目而视,“姐夫!”有这么恶劣的人么?万一又崩出血怎么办?
景王见她怒瞪自己,担心她会和曲沁告状,只得悻悻然地收回了手,说道:“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他已经挨过了最危险的时期,所以今儿并不用怎么小心了,你也可以安心去睡个好觉。”
他又看了她脸上一眼,虽说年轻是资本,不过这小姨子的眼底下还是有些青色,可见昨晚应该熬了很久。

曲潋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很灿烂,是真心实意的。
纪凛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伸手扯了下她的衣袖,然后在她要缩回手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叫丫鬟准备好清水、绷带和伤药等东西,景王给纪凛换了药,方道:“药继续喝着,过两日我再过来瞧瞧,如果qíng况好转,可以换另一副药。”
曲潋认真地听着医嘱,她自己不懂医术,自然是以大夫的话为准。
曲潋出去给纪凛准备gān净的衣物时,景王便对他道:“刚才,你祖母叫本王去给镇国公夫人看病。”
纪凛沉默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黑黝黝的,不同往日的那种清润明澈。
“她神智不清,已经认不得人了,连你爹她也认不得。”
纪凛依然没有说话,神色也颇为冷淡。
景王见状,也不在说什么了。
等景王净了手准备离开时,曲潋亲自去送他。
送他到门口后,她期期艾艾地问道:“姐夫,暄和的头痛之疾,什么时候能治好?”
“不知道,本王又不能开他的头颅查看,哪里晓得他脑袋里还有什么问题?”
景王很gān脆地道,他的医术都是小时候在相国寺时跟着相国寺里的老和尚学的,那老和尚恰好有一手好医术,他当时年纪小,对父皇bī他出家的事qíng无法看开,满心怨恨,又因为学什么东西都是随随便便扫两眼就了然于心,太过容易学会的东西,反而显得无趣。那老和尚原是想将他渡去怨恨的,后来见佛法没用,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引诱他去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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