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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调令_雾矢翊【完结】(195)


这一日,城里时不时地会传来金鸣之声,街道上四处是叛军的尸体,血流满地,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以往热闹的皇城一片死寂。
翌日,京城终于平静下来,但大街上依然被封锁,消息传递不出去,也无人知道亲朋好友的qíng况,只是时不时地闻得远处有嚎哭声传来,据闻是死在叛军中的人的家属为其哀泣。
除此之外,还有五城官马司及顺天府奉皇命缉拿反贼,他们持着一份名单,但凡在名单中的人及其家族,皆锒铛入狱,此举再次让京城里那些得到消息的家族变得紧张起来,就生怕自己在那份名单里。
直到第三日,京城才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种平静中却透着一股萧索。
这时,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关心京中的亲朋好友qíng况,曲潋也得到了曲家、景王府、平阳侯府、骆樱等的平安讯儿,从中得知一些王公贵族的府第在那晚发生的惨事,其中便有景德侯府,据闻景德侯府上下皆被叛军闯进诛杀尽殆,只有那晚在神机营中值勤的席燕逃过一劫。
除景德侯府外,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也遭了大难,并非是被叛军杀害,而是被五城兵马司闯入府里,不管男女老少,纷纷将他们逮捕入狱。不仅是这两府,有许多公侯之家及官员皆锒铛入狱。
曲潋听到外面的消息时,心中微堵。
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那些被抄家入狱的家族,越想越心惊,这份名单太过翔实了,让她不得不联想到当年老镇国公之死。
*****
纪凛在京中叛乱后第三日方才回府。
他的脸色十分糟糕,仿佛好几天未歇息了,眼底下有浓重的青色,但是jīng神却很好,一双眼睛格外明亮,闪烁着无人能懂的qíng绪。
回到镇国公府后,他去了一趟寒山雅居。
寒山雅居里,淑宜大长公主脸色冷肃,手里紧紧地拽着佛珠,手上青筋毕露。
“公主……”乌嬷嬷担忧地道。
淑宜大长公主听而未闻,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面前的孙子,半晌方嘶哑地道:“很好,那些人当年为了那么点子利益,害了你祖父,死有余辜!你做得很好……”
纪凛脸上露出笑容,一双眼睛诡谲难辩,隐有煞意流淌,他哼笑道:“这还不够,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淑宜大长公主看到他眼中的赤色,还有那抹兴奋到扭曲的嗜血笑容,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等纪凛离开后,淑宜大长公主瘫坐在炕上,手指颤抖着,将一张有些发huáng的纸张瘫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单,当看到上面的几个名字时,她眼里浮现湿意,又带着浓烈的恨意。
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赫然是忠勇伯郭城之名。
接着,是庆煦二十年时,成为内阁首辅的高胜林。
下面还有几个朝中大臣及勋贵之名。
这些是当年与北蛮谋划害死丈夫的人,直到最近才被收集齐全证据,趁着这次宫变,一齐捅到了皇帝面前。
大仇得报,淑宜大长公主原本yù开心的,可是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公主……”乌嬷嬷老泪纵横,陪着她一起哭。
*****
曲潋听到纪凛回来,顿时喜出望外,甚至来不及披上御寒的衣服,就一把掀开了帘子往外跑。
“娘,娘~”
阿尚见她跑了,懵bī了下,然后也滑下锦杌,跟着一起跑,边跑边叫着。可惜她短手短脚的,身上又穿得像颗球,根本追不上,直接就扑倒了,吓得碧chūn将她抱起来,查看有没有摔着。
曲潋没听到闺女的叫起,冲出门后,就被一股寒风chuī得打了个哆嗦,浑身一个激灵,不过她却未在意,看到那远远走来的人,一个疾步冲过去,扑到那人冰冷的怀里,双手一张,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你回来啦!”她笑着看他。
他俯首看她,面上并无笑意,而是一片冰冷,冰冷中还有一股未尽的血腥杀意,身上隐隐传来了血腥味,浑身的细胞仿佛都在涌动着,给人的感觉十分骇人。
曲潋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但是却固执地搂着他不放。
半晌,他僵硬地伸手,将她粗鲁地按在怀里,那股血腥杀戮之气慢慢地消去。
曲潋不知道他这几天杀了多少人,可是从他的反应看来,便知道杀了不少,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影响了他作人的理智。
净房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gān净的衣服,曲潋将他推进净房,伺候他沐浴。他沉默着,一双眼睛赤红,布满了血丝,不小心看到的人,会以为看到一双没有人xing的shòu瞳。
曲潋也有些不敢直视,却没有逃开,沉默地给他清洗头发,然后给他擦试身体,发现他身上有好几处剑伤,有些正在结疤了,有些还鲜红着。
“可以了,我先给你上药再穿衣服。”曲潋尽量放柔了声音。
纪凛转头看她,直接从浴桶中站起来,水珠从他的身体滑下来,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垂落身后,在她转身时,伸手将她搂住,然后将她压在了净房那张榻上。
曲潋只是愣了下,然后便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仰起脖子迎合他的亲吻。
一直纠缠到半夜,终于停歇下来。
曲潋有些困难地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大半身体都压在他赤.luǒ的身体上,伸手摸着他的眉眼。
“你应该先上药。”她的声音沙哑,但是依然坚持着。
“这种时候,难为你还惦记着,不累?”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依然清越如泉,却又透着几分肆意的呷昵调笑。
曲潋伸手在他手臂上挠了一下,哼道:“哆嗦那么多,快点上药。”
他被她的固执取悦了,坐起身来,伸手探到chuáng边的案几上,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伤药,变得微哑的声音暧昧地道:“阿潋,我想让你给我上药,可好?”
曲潋快要被他折腾得累趴了,但是被他暧昧的语气又弄得脸红心跳,身体苏苏软软的,一直软到了心坎间。
她叹了口气,爬起来扯了一件寝衣松松套上。
下chuáng的时候,感觉双腿间的湿意,脸色有些不自在,回头时,却见那位美男斜靠着chuáng,正朝她笑得妖孽万分,顿时有种想要一爪子挠过去的冲动。不过想到他这几日的辛苦,又被心中的怜惜取代。
双腿软绵绵的,曲潋只得让人去端来清水和纱布,给那位恬不知耻地在她面前袒dàngdàng的男人处理身上的伤。经过先前的胡闹,甚至有几处都沁出了血,看得她心疼不已。
只是这种血腥味,却让他兴奋起来,一双眼睛变得妖诡起来,涌动着让人心惊的qíng绪。
杀戮与血腥能激发人类心中的那股shòuxing,让人变得狂乱,如同野shòu一般,需要发泄出来。
曲潋看他的样子,觉得腰间隐隐作痛,真是日了狗了。?

☆、第 212 章

?  为他上好药后,曲潋觉得自己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被他探手搂着躺下时,也顺势趴到他怀里,让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她揉腰。
虽然很累,但有些话却是憋不住。
“这次京城叛乱之事……你是早就得了消息,还是预测到有这事?”
“都有吧。”
“是谁主导的?别说是那几个皇子,我觉得他们没那个能耐,就算是太子百日宴,禁宫中守卫森严,就算能策反了五军营生变,可是五军营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抵达,宫里还有要安排,想要发生什么宫变根本不可能,没有万全准备,傻子才会不管不顾地跑去送死。”她面上露出讽刺之色。
可不就是送死么?当听说这次的事qíng将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折进去了,甚至连累得其他几位成年的皇子也不受皇帝待见后,曲潋极度无语。而五皇子竟然在那样混乱的qíng况下,还能跑路逃出皇城,简直是赤.luǒluǒ地煽了皇帝一个耳光子。
“可是就是有这样的傻子。”纪凛的声音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说的并不是前几日发生的那起京城叛乱之事,“皇上立太子,对于那几位皇子来说,可是一件极为戳心窝子的事qíng,就算小太子是中宫嫡子,可谁会去服一个还在喝奶的奶娃娃,甚至给给他行君臣之礼,那些皇子怎么可能没有没想?有些原本就有那心思,再让人撩拔一下,做出什么胆大妄为之事,也是qíng有可缘。”
他笑了下,又继续道:“其实大皇子的本意并非皇上,而是想要借五皇子之手除去小太子,五皇子的真正目标才是皇上,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完全是受了牵连,只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在乎他们是如何了。”
曲潋觉得有很多事qíng不明白的,听了他的话,更加糊涂了,不得不一件一件地疏理清楚。
“大皇子并不像这等急功近利之人啊……”她实在不解,曾经听说大皇子素有贤名,深得朝中诸多朝臣们称赞,皇帝对这长子也极为满意的,大皇子可不像五皇子,那位可是位yīn狠之极的主儿,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私德不修。
“有些人被bī急了,什么昏招都能使出来。”
“谁bī他?”曲潋微微抬头,帐内光线极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她凑近他的脸,彼此的呼吸jiāo缠在一起,“是你,景王,还是宫里的那位?”
黑暗中,他的呼吸极轻,半晌无话。
“我只是推了他一把罢了,可没bī他谋反,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愿的。”他无所谓地道。
问题是,你到底是如何推他一把的?曲潋心里吐槽,她早就知道这人无论主人格笑得多么温柔和煦、风光霁月,其实内里却已经黑出墨汁了,从他第二人格行事中便可瞧出端倪来,如同此刻。
“那五皇子呢?”
“他?呵呵。”
曲潋听到这声“呵呵”,觉得他已经无师自通地点亮了群嘲这个技能,将五皇子给嘲了个彻底,仿佛在看蠢货一般。
“五皇子那蠢蛋哪有这个胆,其实是忠勇侯府郭家怂恿他的,郭家在太.祖皇帝时因功封爵,可惜子孙不肖,一代不如一代,沦落到只能使些小人行径。当年若非郭家与北蛮联手,祖父也不会死于北疆,景王生母当初能逃出皇宫,也是郭家在暗中帮助……”
听他娓娓道来,曲潋终于明白了这次叛乱的大概原因。
总的来说,忠勇侯府郭家自高宗时期,因为子孙无能,郭家为了家族的延续及爵位,不得不开始谋划,最后因缘巧合之下,胆大包天地与北蛮jiāo易,互取利益。因郭家当年隐藏得太好,一直未被世人发现其所行之事。
自从去年秋天伊始,所发生的一系例事qíng,纪凛开始探查当年的事qíng,继而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后来纪三老爷回京,不仅带回了当年的真相,在诛杀景王生母姬夫人时,也在其住处搜寻到了一份重要的名单,将之jiāo给纪凛。
后来景王得知纪三老爷杀死了他的生母,以及生母的身份后,景王也开始调查当年的事qíng。景王素来瞧不起那群皇子,从来都不给他们面子,而他骨子里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这次的事qíng,于他而言,就像个游戏一般,不管成功与否,都于他没有什么损失,甚至可能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接下来的事qíng很简单,景王和纪凛联手导演了一出好戏,皇上会如此快速地立太子,也是景王在旁促成的,就是为了bī那些皇子们狗急跳墙出手,从中也可以试出皇子们的态度。
五皇子的外家乃是忠勇侯府,忠勇侯府自然是希望将来五皇子能坐上那位子,有姬夫人留下来的那股势力帮助,宫里又有郭妃,加上被说服的大皇子,便导演出了这出好戏,纪凛和景王也就将计就计,趁着这个时机,让靖远侯世子将那份通敌叛国的名单献给皇帝。
“皇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曲潋又忍不住问道。
听完纪凛描述宫乱那晚发生的事qíng,她总觉得皇帝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哪里能那般及时地就将大皇子和被拖累进去的三皇子给制住了,甚至昭华殿外重重守卫,都说明了皇帝早已知晓。而他当时那般愤怒,可能只是愤怒于儿子们竟然如此不孝,真的为了那个位子,做出这种不忠不孝之事。
“谁知道。”纪凛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大家都是各取所需。”
“喂!”
听到她嗔怪的声音,他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下,声音变得含糊,“皇上知不知道不要紧,其实当年祖父之死,他可能也有怀疑,所以这次宫乱,正好可以揪出那些有异心的人,顺便将北蛮安cha在大周的人手及探子都清除出去,届时便是对北蛮出兵之时……”
曲潋听得心里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只要想起这次的京中之乱死了那么多人,毁了那么多家庭,就因为这些政治原因,弄成这般,便不寒而栗。
“冷么?”发现她的反应,纪凛将被子拉高,摸摸她温润的脸,也不再打扰她,柔声说道:“睡吧。”
曲潋轻轻地应了一声,忍不住将手搭到他的腰上,将脸枕着他的手臂,嗅闻着属于他的气息,慢慢地入睡。
翌日,曲潋起得有些晚。
她起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拥着被子坐了好一会儿,才叫人进来伺候。
碧秋一边伺候她洗漱更衣,一边唠叨着外面的事qíng,“听厨房采买的婆子说,京城现在仍是静悄悄的,好多地方的血都没有清洗gān净,还有很多公侯府都遭了难,不知有多少人入狱,时常能听到哭丧之声呢。”
曲潋拿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金钗细细地抚摸着,并不说话。
吃过早膳后,奶娘将阿尚抱过来,小家伙已经醒了,看到娘亲就伸手讨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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