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冰冷的房间陷入沉默。
A386犹不死心,再次好奇凑上来问:“你为什么不给我?”
陈岁安直接爆粗口:“滚开!”
A386不为所怒,伸出手细腻冰凉的手指慢慢划过陈岁安额头、鼻梁、唇角:“真漂亮。”
这感觉像是毒蛇寸寸爬,丝丝缠绕就再也无法甩脱。
“以后就没人会看你了,你也不会想看自己。”他慢声细语,冰凉的声线在陈岁安脸颊边缘游走自如,“我真的好想要,求求你了。”
陈岁安差点吐出来,在急促喘息中破口大骂:“滚开!!!”胸膛起伏过于剧烈,被束缚住的材质勒得生疼:“我的脸你敢用,必死无疑!”
“谁?听说你有位同性恋人,是他吗?他看到我用你的脸会杀我吗?他会杀‘你’吗?”A386手指一顿,“跟同性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你爱他吗?他爱你吗?”
“滚开!”
A386拉下来脸来,不悦道:“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同性之间根本不能谈恋爱,不能生育,不能繁衍后代,至于......”他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是气音:“你们是怎么交.媾的?”
简直不能用奇耻大辱来形容。
这一刻,陈岁安心脑监控波动指数径到了每秒钟几百次!
主任开始制止:“A386不要刺激病人,等手术我就把他的脸换给你,从现在起离他远点,还有不准与他交谈!”
A386有点委屈:“可是如果他不愿意,肌肤就会扭曲,就会失去活力,那我就不好看了!”
“没事,我会给他打兴.奋.剂,你不是要当副手吗?”主任说,“他不会不愿意的,我保证,他整张脸会完好无损换给你的。”
“那好吧......”
至此,陈岁安彻底绝望。
也就在这时,手术室大门被人从外打开,围在手术台前的人白大褂纷纷退出条通道,在这条通道尽头,裴瑎路哀跟随着机制齐齐走来。
阔别多年,机制一如既往的黑袍,看不清脸。
“真是倔强啊,十几年的磋磨也没让你脾性绵软半分。”机制嗓音粗哑尖利,衣裾停在原地,随风闻动,“不过这才是你,不是么?”
一股腐朽充斥鼻腔,就跟尘封经年的血液发酵那般,是生理上的恶心。
“杀了我。”陈岁安言简意赅,怨毒的目光犹如出鞘的锋芒利剑,“一切就结束了。”
“不不不我亲爱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我看着你长大。”机制款步上前,站定在手术台前,可陈岁安仍然看不清他的脸,他说,“我希望你过的好,你的能力实在罕见,我想让你为我所用。”
“你想干什么。”
“孩子别怕,你的脸不会送给别人,毕竟裁决官喜欢不是吗?不过我也想试试他究竟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这张脸?”机制笼罩在黑袍下尖利的笑,“听说他在一个小时前胁迫程逸要到了我的加密通讯号码,这一个小时里,你知道他向我发起了多少通话申请吗?”
“给你,我什么都给你,别威胁他。”陈岁安无法动弹,但很快权衡利弊,冷静道:“我把脸也给你,不要动他。”
“哈哈哈,小裴小路你们来看。”机制招呼静候在一旁的裴瑎和路哀过来,“你们看,情爱是多么愚蠢的东西,让人连性命都愿意奉献。”他说毕转回身,苍老枯干的手掌撑在病床边,撑在陈岁安脸颊一侧,俯下身,腐朽更加浓郁恶心,陈岁安无法回避,胃里一阵翻腾,就在他快吐了时。
机制直起身子,如同一位睿智的长者那般语重心长:“我不想要你性命,可是你杀了我那么多备用生命,总要有人替你付出代价吧?”
接着他接过路哀递来的通讯器,把通讯器显示屏那面对准陈岁安,朝他轻轻晃了晃。
显示屏上,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映入眼帘,陈岁安崩溃了,浑身虬结四起,目眦欲裂。
“不要接!我去死!我马上就去死!不要接!!”
“你死不了。”机制微微一笑,语气骤然冷下来,吩咐道:“堵上他的嘴,满足他的夙愿,在他沦为行尸走肉的时刻,最后再聆听一次心爱之人的声音。”
很快主任端着托盘上来,里面是一支镇定剂。
——静脉推进。
陈岁安无法挣扎了。
与此同时机制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随着接通涌满整间手术室。
机制说:“裁决官,晚上好。”
“他在哪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赵渡嗓音从听筒扩散之时,也是陈岁安眼角清泪无声滑落之时。
机制说:“他快死了,你愿意救他吗?”
赵渡没有停顿半秒:“可以,先把他送回来,我需要确认他的安全。”
“裁决官,你并没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
对话静止两秒,赵渡问:“你想我怎么做?”
机制步履微动,慢慢靠近,将外放的通讯器贴在陈岁安耳边,同时再次俯下身,近距离仔细品味陈岁安因惊惧和愤怒拉锯的痛苦神情。
他轻轻说:“先跪下,认错。”
鼓动不安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膛,当通讯器贴近时,陈岁安甚至听到了电话里吴克彭钰童的倒吸气,还有霍伊尔和陈邈的怒骂。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他从未如此刻般,如此希望自己能立即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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