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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_罪化【完结+番外】(35)

  他的眸子有一种形容不出的魔力,似乎能摄出别人的心神。没过多久,殷朱离便颇不自在地别开脸去。

  明白这样发展下去,殷季二人势必发生冲突,常留瑟原本想要作些斡旋,然而殷朱离那种轻视的眼神,又让他有万般不悦,反倒更想要煽风点火,引出一场好斗来杀杀鲤鱼的傲气,小常于是cha嘴道:「小季你刚才的话我也不明白,这里都是自己人,倒不妨说得明白些。」

  季子桑转过头来深深望了他一眼,答道:「我以为你总该是知道的,怎么也要我来挑明!难道是怕殷兄听不明白么?」

  这话俐落地戳穿了小常的用意,殷朱离同时也狠狠看了他一眼。

  常留瑟顿时懊悔起来:面前这两人均非易与之辈,又如何看不清楚自己这点伎俩,看来接下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季子桑本来就该是无聊前来找事的,自然也不会就此作罢,果然过不了多久,季子桑开口道,「其实说出来也无妨,我以为殷大哥并非无qíng,而是不敢正视这份感qíng,因为你爱的人……他没有头发。」

  殷朱离顿时沉下脸来,喝道:「这话的意思,难道你们要把我与那和尚凑做一堆?」

  季子桑故作纯良地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你以为呢?」

  殷朱离知道自己着了他的道儿,只恨恨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小季又不紧不慢地劝慰道:「佛道一家,可不正好?大师对你的心意、你对大师的感qíng,自有我们这些局外人看得通透。我骗他你受了伤,只拿了些鱼鳞,他就不远千里的赶来,你为了找到他,不惜gān金修造庙宇。这个世界上自称深qíng之人,又有几个能够做到……」

  「你住口!」话还设说完,殷朱离便怒形于色,竟卷了那碗滚烫的汤水向季子桑拨来,地面上的积雪遇到急热,嗤嗤地散出一阵白色烟气。

  「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季子桑闪身跳到一旁的青石板上,双手jiāo抱在胸前,皮笑道,「被我说到了痛处不是?这该不该算是要杀人灭口呢?」

  「对你我从无jiāo好之心。」殷朱离抓在轮椅上的五指发青,关节处则白得透明,说话声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

  「造谣生事,与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我本以为常留瑟的面相已是不善,却没料到还有你这么个兴风作làng的玩意儿。搬弄是非这等小人之为,简直叫人不齿!」这话说得刻薄,饶是修养之人亦会面露不豫。

  然而季子桑反倒笑得妖娆,他从青石台上下来,两三步走近殷朱离。

  常留瑟立在边上,却见他脚印深沉,经过之处竟被内劲溶出一片水光。

  季子桑贴近了殷朱离,戏谑道:「你越是辩解,越是生气,便越是证明有事,我只是个热心肠,喜欢叫有趣味的人凑作对儿。你若不喜欢,好好的叫我不说就是了,如此大动gān戈,反而叫人疑惑。」

  殷朱离平日并不是粗鲁之人,方才的动作已经算是出格,于是面对着季子桑的讥讽倒也再没有别的动作,只铁青着脸正色道:「季子桑,我不知道你是做何营生,却嗅得出你浑身血腥,从你的言行举止,也可以得知你并非善类。我不知你是如何成为垂丝君的好友,但与我是绝没有半点缘分。」

  「我是看守义庄的,自然会有血腥味。」

  季子桑努起了嘴唇,对殷朱离的这些结论不以为然,「至于你能察言观色,既然如此神奇,那又为何看不出那和尚对你的……」

  院外隐约有人经过的响动,季子桑便没有再说下去,转眼又挂了痞笑在脸上。

  常留瑟一直立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二人的对话如数收入他耳中,听起来都颇有些互相诋毁的意味,他不知道应该帮助哪边,直到季子桑过来拉了他的手往外走。

  「主人都不待见我们了,还留在这里gān什么?快走罢。」

  常留瑟这才如梦初醒,随着他出去,心中又有些懊恼:那好不容易才修得的和平共处,只恐怕要被小季这趟子浑水给破坏了去。

  又转念一想,这季子桑耸动人心的功力也非一般人可比,所幸自己并非与他为敌。

  出了院落,季子桑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常留瑟第一次见到他还有这种表qíng,心中一紧赶上去就要劝慰。

  「你也别劝我。」季子桑恨恨道,「刚才是谁还巴不得那火烧得更旺一些的?那时候倒不劝我了,可见也不是真的好心。」

  常留瑟被他这番话诘得哑口无言,半天才勉qiáng分辩道:「我、我,我也不过是小孩子脾xing,想借了你的口,出些恶气罢了。」

  季子桑冷笑:「你也会拿『小孩子』这三字来做挡箭牌了?那就更不得小看了。」

  常留瑟横坚说不过他,gān脆苦着脸黏上去耍赖。

  季子桑也不是真生气,没多久便反过来揽了小常的腰,半真半假地说:「你只要信我是真对你好就行,臭鲤鱼说的那些破话,你可不能相信。不然……」

  常留瑟不等他说完,立刻点头如打蒜一般。

  小季这才又见了笑容。

  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前走,穿过了几个道门,慢慢驻步在中庭游廊里面。

  「这倒chūn寒才是真正的厉害……」檐外逆风又起,卷着细小的片飞舞,天冷得叫人恨不得缩成一团,两人于是慢慢抱成一团,季子桑难得也觉得寒冷,两腮冻起均匀得绯红。

  常留瑟联想起他与那归尘主人都是面色苍白,如此冻出一些血色,反倒觉得更好看了。

  他正想要说出这个想法,却见小季突然又来捂他的嘴,又指指不远处一扇虚掩的木门,气声道:「嘘……又有人在说话。」

  仔细听了一会儿又补充,「……是垂丝君与那臭和尚。」

  摩诃和尚从殷朱离处出来,在中庭遇见垂丝君。

  和尚暂时无处可去,便以约定作为借口,拉了垂丝君讲那佛法空xing。

  垂丝君虽然反感于他的用意,但碍着殷朱离的面子,不做直接的拒绝,只随口敷衍了几句。

  谁料那和尚当真起了兴,更进一步劝道:「施主造业太过,今生今世恐难赎清,不如趁早退隐出世,尚能祈求来生福祉。」

  这话倒勾起了垂丝君的一番同感:「其实在下早已经有心退隐,杀人之事也早已厌倦。到时候即便是这座山宅都要舍弃的。」

  摩诃又提出了更具体的建议道:「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有此心,不如便就此金盆洗手,随我去到摩尼寺院后面的shòu心崖,将所有的前尘往事忘记gān净,便不会再有迷茫。」

  垂丝君知道那岩壁的作用,也曾经见过摩诃和尚本人在崖下面壁,但即使是和尚本人,最终尚未能够狠下心来割舍,又拿什么资格来建议垂丝君,走那一步连他自己都未必敢于迈出的险棋?或许是摩诃和尚也正在寻找一个同行之人,能够彼此鼓起勇气,即便是做了一定会后悔的事,若是有人分担,大约也会好受一些。

  只可惜男人不准备与他同行。

  这边二人还在议论,在门外偷听的人却出了一身冷扦。

  常留瑟一手扶住粉墙,生生捏下一块白粉来。

  shòu心崖——舍去记忆?陆青侯的过往也就罢了,但常留瑟这个人呢?也舍得一并忘记么?脑中突然一团乱麻,小常觉得手脚冰凉,也不敢再往深处想去,急忙拉了小季转身,没多久便让棋叟找了借口将和尚叫出来领到竹林子里。

  自己也辞了小季,独自与和尚会面。

  和尚被棋叟自中庭领到院外,本身就有些狐疑,后来见了一脸yīn沉的常留瑟,便猜测着没有好事,果然听常留瑟开门见山道:「我不希望你再与垂丝君说什么『出家『之事。」

  和尚蹙眉:「你偷听了我与垂丝君的谈话?」

  「偷听与否并不重要。」常留瑟冷着脸道,「垂丝君与我,早已是结契之亲。身体胶合,形若同人,再没有人能够将我们拆开,即便是你所谓的佛祖也不可能做到。」

  和尚听了他这么露骨的话,面色有一瞬间的飞红,随即低声问:「你喜欢他?」

  常留瑟理直气壮地点头:「垂丝君是我的,不允许任何人来算计与分享,你要将他劝走,便是与我为敌,我自然会不惜代价与你做对。」

  摩诃和尚看着他的眼光顿时变得复杂,应有的警惕中竟还带了一丝羡慕。

  「你确定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么?」他问,「你这么在乎他,可知道他是否同样在乎你?莫要自以为是地害人害己。」

  常留瑟被他这话问了个措手不及,回想起垂丝君刚才的退隐之说,心里一股窝火。

  于是也学了季子桑的刻薄口吻,说道:「和尚说出来的话,怎么没有半点禅意,倒像个多qíng的种子?我看你便是很怕害人害己,以至于对着那个别扭的殷朱离一直下不了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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