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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_罪化【完结+番外】(62)

  眼见他即将如gān尸一般怦然落地,雪枭却以更快的速度俯冲,驮着归尘稳稳落下,让主人伸出双手,将人事不省的季子桑稳稳地抱在怀里。而与此同时,常留瑟也猛地一个剧烈的痉挛昏死过去!

  「小常——」垂丝君不禁惊呼出声,再将内力灌入常留瑟体内,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血脉的抵抗。

  他一时心乱如麻,抱着爱人的身体如同抱着一件脆弱的琉璃,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冷静。

  直到最后,雪枭沉重的落地声才令他清醒了一些。

  「解药……」他喃喃念道上边手忙脚乱地将归尘给他的那瓶血液灌入常留瑟口中,一边为他推宫过血,即便如此,常留瑟的手脚还是无法扭转地冰凉了去。

  「没用的。」

  归尘主人摸索着将不省人事的季子桑捆在竹椅上,一边幽幽地cha话道:「同命丸一旦发生效用,仅仅是原始的血液还是不够的,解药需得复方调配。」

  季丝君愣了愣,立即明白过来。

  「难道连你也救不了他!」

  紧要关头,归尘主人也无心去卖这个关子,便又摇了头道:「多亏你刚才护了他的心脉,这时或许还有救,只不过我需要将他带回山顶上医治,是吉是凶也还得看他的造化。」

  垂丝君一听,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便急忙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上山!」

  而归尘主人第三次摇头道:「雪枭身上别无更多余地,你若要救你的爱人,便要将他安心jiāo托与我,他若痊愈,我自然会送下山来寻你。」

  垂丝君不语,显然还有几分犹豫。

  归尘主人便又催促道:「这是你唯一的选择,磨得越久,他生还的可能越小。你本不是一个优柔之人,关键时刻又怎么拖延了呢。」

  这话自然在理,望着常留瑟失却了血色的险,垂丝君心中一滞,惟有咬了牙将他抱上雪枭,然后看着归尘主人带着他与季子桑腾空而起。

  也只不过是转瞬之间的功夫,雪枭已经消失在了yù晓的天宇之中。

  男人孤零零地立了一会儿,觉得心中空dàngdàng的。

  救完火的那些教徒这时候也慢慢朝着石林这边赶来,他命令自己冷静,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太凤惊蓝拨起,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在禁不住地?抖,连剑都握不好了。

  他便如此且战且退,半是恍惚地离开了尸陀林,却又不知该往哪里去,一直在原始的密林之中乱晃了数日,才记起来尚有一座山宅需要自己打理。

  宅中的几位老叟恐怕也等得心焦了吧。

  于是他才开始辨认方向慢慢朝着林外而去。

  至少常留瑟还在这个世上,自己又怎么可以出什么闪失。

  第八章

  日子一晃,chūn去花落,距离尸陀林之战已经过了月余。

  群龙无首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上走漏开,于是许多自封为武林正道的门派便组织了围剿,此后的一切垂丝再没有着意打听,自从回到山宅之后他便决定退隐,淡出这纷扰混乱的江湖武林。

  许多天来,男人一直在等待,等待常留瑟的平安归来。他甚至还梦见过好几个重逢的场面。

  梦里,总是常留瑟先靠过来,一如往昔那般笑着缠在自己身边,主动投怀送抱。

  在梦中,自己心里分明已经喜欢得无法形容,却还是故意板了脸,训斥他归来得太晚,或是皱着眉看他一身的伤痕。而常留瑟总是顽皮赖脸地笑着,软语说着讨巧的话,直到自己无奈地将他收入怀中。

  只可惜现实与梦境常常是相反的。

  任凭梦中次次相会,而现实中的日复一日,常留瑟却始终不见踪影。

  那日在尸陀林一别之后,归尘主人便再不见行踪。垂丝君只知道他将常留瑟带上了山,却一点儿也打听不到接下去的动静。

  忐忑不安地等待了月余,垂丝君先是有些不耐,逐渐生出不祥的预想。

  在山宅众人的怂恿下,他后来索xing跑到天荒坪上买了间屋子住了下来。而整天做的事,无非只是立在那挂川流不息的瀑布面前凝望。

  不是不想上去,他也曾尝试过不借助冰挂的力量进行攀登,然而奇迹却并没有因他的迫切之心而产生。

  每隔几日,他都会看见归尘主人的那只雪枭从山顶上飞向远方,大抵是去搜寻一些必要的食材与日常用具,却始终不见它有驮人从峰上下来。

  垂丝君也尝试过追踪雪枭的落脚之处,然而飞禽的速度又怎是人类脚程所能够企及?于是他最后依旧只无奈地在坪上守株待兔。

  并且就在天荒坪上,昔日爱人归来的美梦开始变成噩梦。

  而噩梦是各式各样的。

  垂丝君梦见过自己在攀爬归尘峰的陆上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梦见过雪枭将常留瑟面目模糊的尸体驮到他面前,而更多的则是他梦见自己好不容易登上顶峰,面对的却是一块刻有常留瑟三个字的冰冷墓碑。

  总之,他是真的害怕常留瑟回不来了。

  这种等待的焦灼是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明知道人就在头顶上的云雾之中,心中也早已设想到了他正受的种种痛苦,自己有心保护与疼惜,却就是办不到,更抱不着。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窒息,然而如今若是让他稍稍设想一下从未认识过常留瑟这个人,他反倒后悔自己过去没能对常留瑟有更多的疼宠,如果自己能够早一步放下对陆青侯的执念,那么事qíng又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改变。

  诸如此类的噩梦他每隔几天就会温习一遍,似乎将要一直延续到他攀上归尘峰的那一日为止。

  这种jīng神消磨实在太大,以至于窗外依旧是一片葱笼,而昔日壮健的男人却愈见形销骨立。

  他天天都在飞瀑下面立着,日子久了,在天荒坪上便很有了一些名气,甚至有传言说他是痴心要见顶上的仙女,俨然又是一对才子佳人的传奇。

  对此他也无心反驳,反倒稍带戏谑地自我代入了,心想着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传说往往都有着完满的结局,相信自己也总是能等到云破月出的那一日。

  可传说毕竟无法成为现实,就好像日日生活在这天芒坪上的樵夫,从来没用见过他们所景仰的山神。

  月夏一月,只见等候者渐渐憔悴,传说中的仙女始终不见出现,三个月后,倒是从山下上来一个高大的异乡人。

  离开摩尼寺将近一年时间,摩诃早已换下了杏huáng的僧袍,不再摩剃的头顶上已长出及肩黑发,散漫地披着,褪去了往日的禁yù庄严,日渐清清的双颊倒更有几分修道之人的颜色。

  他与垂丝君在街角见了面,两人的面貌皆变化了许多,这时候也只是淡然地互道了问候,然后默契地找了处僻静之处坐下。

  摩诃随身包袱不多,但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背了一个靛蓝色的大包袱。

  他将包袱搁在石桌上,更小心地展开,摊开一层丝棉软垫,露出个中号的jīng美青花瓷缸。

  他小心地在缸壁上敲了三下之后,揭开覆顶的红绸。

  出现在眼前的便是大半缸的清水,新鲜水糙,以及沉沉潜在缸底的一尾红色鲤鱼。

  「朱离。」摩诃温柔地对着红鲤说道,「有朋友来看你了。」

  垂丝君从摩诃怀里小心翼翼地抱过水缸向里面看,张了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个瞬间,他百感jiāo集。

  曾经与自己同山共住的友人,现在连如何沟通都不知道了。遥想当初崖上崖下千金换美酒,而又有谁能够料想到今日的这番场面。

  也就在他感慨的时候,那鲤鱼也慢慢悠悠地适应了外界的光线。

  「朱离。」摩诃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里是天荒坪,我们遇到了垂丝君。」

  听见了这句话,红鲤鱼轻飘飘地浮了上来,慢慢将头往水面仰起,淡定地瞥了水上的二人一眼,接着却又晃了晃尾巴,冷淡地躲进水糙下面去。

  「不要介意。」摩诃淡淡笑着摇头道,「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冷淡。」

  说完这句话,鲤鱼竟然抗议般地一震尾巴,硬生生地将水珠溅出尺来高。

  摩诃和尚极习惯地避开了水珠,反而一手伸进水缸里,温柔地触摸着鲤鱼的背鳍,这下子朱离倒是没有逃开。

  垂丝君愣了一愣,随即也会心一笑。

  记忆里的和尚道士何时有过这般的默契、和谐?如今虽然一陆一水,但至少不再互相折磨痛苦。

  这样想着再去看那水缸,心中倒也不觉得拥堵了。

  于是垂丝君又将目光转向摩诃,这才意识到他虽清瘦了不少,但jīng神却是十分的好,与自己完全不一样。

  「我们要去寻传说中的huáng泉。」

  摩诃小心地将水缸端在石桌上,缓缓报出这一个并不熟悉的地名。

  「那是传说中蕴含着千年灵气的神水。我将会在那里与朱离住下,慢慢等待他的功体恢复,同时也修习一些延年益寿的法门……」说到这里他略微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今后的路还很漫长,只要守得住彼此,那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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