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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_罪化【完结+番外】(9)

  楼顶,常留瑟提着那粒骷髅又往前走了几步,再冲下面笑道:「老chūn婆,要不要我将你guī儿子的脑袋还你?」

  那老妇人本来已气急攻心,听了常留瑟这句话,更是又哀又怒。儿子的脑袋自然想要,可又不知道常留瑟会出什么花腔。

  好在常留瑟也不喜欢卖关子,直接说道:「叫你guī儿子的媳妇来接着,摔坏了可不是我的事儿。」

  听了他这句话,郡守夫人煞白了一张纸糊的脸,无奈抵不过老太君恶狠狠的几眼,哭丧着来接。

  常留瑟却不急着丢,反而嬉笑道:「你收了这颗头,晚上它就来找你。睡在你枕边,咬着你的头发往耳朵孔里伸舌头chuī凉气儿!」

  那郡守夫人本就是与郡守无甚感qíng的人,见了骷髅就变了颜色,这下更抖得如秋叶一般。

  偏那常留瑟本来就不准备让她接住,只是稍稍向左偏了一偏,不仅将那骷髅掉得粉碎,就连小脚的郡守夫人也重心不稳,跌了个极不优雅的嘴啃泥。

  那老妇人见儿子的脑袋砸成了碎片,气得当下冲到媳妇面前,也顾不得家教威严,左右开弓「劈劈啪啪」甩了十几个耳刮子,直打得郡守夫人双颊艳若桃花,嘴角血流不止。

  郡守夫府下百来号主子家仆几乎都在场,这其中还有郡守生前娶回来的十七房小妾,明里不敢计较,暗中却都较着劲儿。

  大夫人在这gān人面前受了羞rǔ,憋着气就要去投井,府里大夫人的势力自然跟去劝解,反留下那十七个小妾暗自窃喜。

  然而瞧见这团乱麻似的场面,最舒心的人自然要数常留瑟,他施施然又取了灵位在手,往下面问道:「接下来这木头,哪位姨太太来抱一抱?」

  那十七个小妾想起大夫人受的那十几个耳光,顿时缩了脖子。

  老太君刚才打完了媳妇便抱着儿子的脑袋坐在一边儿喘,这下子又狠狠地抬起头来,咬牙发誓要啃了常留瑟的皮ròu,又说明日就送那些小妾入山去做姑子。

  常留瑟听了正又要发作,却听见身后垂丝君清咳一声,抛了粒石子儿到他的左边。

  青年向左看,远处校场黑压压跑来一队弓弩手。

  他自知尚未练成箭阵脱身的本事,也只能咬了咬牙可惜道:「老chūn婆这灵位倒捧不烂,你便自己留着罢,正面刻你guī儿子,反面就刻你自己。」

  说着正好搜搜刮刮将嘴里被摩诃和尚打出的鲜血吐到灵牌上,然后不顾老妇人的尖叫怒骂,扬手丢到了楼下角落,那里正栓着只看店的huáng狗,闻了血腥气就来舔。

  老妇人看了终于哀号一声背过气去,人群愈发乱作一团。

  只有那护卫总管,始终只站着不动,反倒好像靶子一样惹人注目。

  常留瑟就这在沸反盈天之中转身退了几步,垂丝君以为他要走,却没料到青年只是暗自下了个决心,突然又转身回到屋檐前,腻着嗓子叫了声:「李大哥!」他的脸上分明只横着一派残酷,声音却似掺了蜜糖,叫人听了觉得销了魂的心寒。

  众人都还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常留瑟手中的利剑便作长枪般飞刺面出。

  正中那护卫总管的前胸,血液泉涌,那男人顿时面如金纸没了气息。

  人群中再一阵骚动,四散奔逃,常留瑟却还立在檐上,一直守到那总管没了气息方才离开屋顶,与垂丝君一同进了小巷骑了马,闯过城门关卡而走。

  闹完事已近正午时分,二人策马出了城,一路便照深山而去。

  句芒青与常留瑟胯下的红马都是良驹,大半个时辰便笃定脱出了追缉。

  未时初刻,垂丝君决定离开官道遁入糙莽,常留瑟也终于闷哼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垂丝君急忙吁住了句芒青过去查看,只见常留瑟牙关紧咬,面容灰败,再切脉而观,果然是摩诃那掌震伤了内腑。

  青年一直以惊人的耐力闭锁了经脉,直到脱离险境才发作起来。

  大约摸清了状况,垂丝君便将常留瑟抱到一边的软糙甸上。

  喂他吞下一粒丹药,又推着他的脊背运功一小周天。

  过会儿常留瑟的脸色终于挽回几分,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可一有知觉便觉得胸口火烧火燎。

  方才记起受伤的来龙去脉,索xing苦着脸瘫在垂丝君怀里,学着他的口气道:「我现在是大仇得报,虽死而无憾……只是负你一片痴心,无以为报,惟有来生结糙衔环……」

  「你离死期还早了一点。」垂丝君白了他一眼道:「这马你独自骑不得了。先和我一起回山里再作计较。」

  说着,打横儿就将常留瑟抱了起来。

  常留瑟倒很是享受这样的贴近,不过嘴上却嚷嚷着要把红马鞍边的褡裢也带上。

  垂丝君拗不过他,拿了褡裢再扶他上了句芒青,常留瑟就窝在他的怀里,猫儿一股乖巧,哪里还有方才郡城里的那股狠劲。

  马承了双人的重量,就有些放慢了脚程,加之垂丝君估计到常留瑟内腑的伤,也放弃了些颠簸的捷径,以致于向晚时分才行了一半路程,所幸垂丝君昨夜在客栈采买了些gān粮,于是就选了处空地停下来休息。

  晚上野外有几分凉意,垂丝君远远地生了堆火,铺好树枝与新叶让常留瑟躺倒上面,自己去马上找那包gān粮。

  背后,传来青年幽幽的询问声:「不问我为何要杀那个护院总管?」

  垂丝君手上的动作略停了停,随意道:「你愿说便说,嘴长在你自己身上。」

  常留瑟听了他的话,gān笑一声道:「那人是我阿姐文定的夫君,若非遇着这档横祸,只怕我已经管这个懦夫叫姐夫,你说是不是夭寿得要命!」

  垂丝君摸着了那包gān粮,与鹿皮水囊一并拿了过来,同时看了眼常留瑟,淡淡地说道:「有些话我说了你未必听,然而刚才你在郡城里报复,那个李护卫始终没有回避过半步,若真是懦夫,只怕早躲到天边去了。」

  常留瑟听了虽然有些触动,却还是不肯承认,只是快快道:「一定是那懦夫害怕得挪不了窝了。」

  垂丝君知道他喜欢抬杠,只是将水和gān粮袋递给了常留瑟,看青年还在思索着自己的话,这才再开口补充道:「你是血热的急xing子,一切都已说了作了为痛快,还有很多人并非你这种脾xing,具体的你自己琢磨,但往往所见的远非是全部的事实。」

  常留瑟听他说教,头立刻痛了起来,索xing不再去细想,笑骂道:「你以前说话是发闷,最近却越来越有了些玄机。鼎鼎大名的垂丝君恐怕入了空门,也当得了天下第一的和尚。」

  说完,手上也已经解开了gān粮的袋子,借着火光低头拿了块,看在跟里却惊了一跳。

  那袋子里的并不是寻常糕点,而是四五个bī真可爱的寿桃。

  「这袋寿桃,抵你一袋子东珠。」垂丝君坐在一边拨动篝火,面不改色地说。

  常留瑟满眼净是寿桃,拿着袋子的手突然重重地抖了一记,竟然像个孩子似地扑到垂丝君怀里,拖了他的腰不动不嚎,只死死地磨着粘着。

  垂丝君本来看惯了常留瑟的矫qíng,此刻却被这无言所感动,不由自主地可怜起他来。然而脑中又恍惚了一下,浮现出白日里青年脸上那朵红莲也似的妖艳笑容。

  二人歇息了会子再次上路,回到山中已是子夜。垂丝君再替常留瑟仔细检视了伤势,确定并无大碍,只是免去了后五日的cao练。

  当天夜里,常留瑟沐浴后坐在窗前,细细梳着一头黑缎般的长发。

  再去看自己那双白如雪塑的手,心里想着今天就是用这手彻底了结了过去的纠葛,整个人便渐渐蜕去了油滑生龙的模样,反而黯着面色回想空空也似的过去,所有爱恨,都无法做主地看着去了。

  他再往深里想,一十六年的人生像是突然被蛀了偌大的一个虫dòng,空了。

  他日一死,便不再会有人知道自己曾活过,说过、做过什么。

  这种将来的空虚让他既怕又恨,只有慌忙取来那一袋子寿桃,狠命地揣进怀里。

  第二天醒来一看,整袋子的寿枕已经烘得裂了口子。

  第三章

  日子流逝,快得就像寿桃裂开口子的过程。

  转眼孟chūn挟带雨水打来,常留瑟便穿了油绢袍子在竹捧上截那自天而落的晶帘。

  潭边山壁项上生了株梨树,正开着满枝娇弱的白花。

  被山风一扫,扑簌簌雪落似地飘下来。

  常留瑟便用他那柄木剑将花瓣片片接了,再一枚枚甩到潭里小红鱼的额前。

  如是雨声风声剑舞声花落声唼噪声,声声相映。

  这只是他一时无聊的消遣,倒惹得棋书几个老头子雅兴大发,日日抱着琴到潭边喝茶赏花。

  起了兴致更是击节且歌,不亦乐乎。

  一片惬意之中,却不见垂丝君的身影。

  男人依旧去「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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