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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花时_巫羽【完结+番外】(53)

  “老武还没睡醒呢,去洗把脸。”

  “大司马派了使君到董村,就要找刘弘,我听董村的人亲口说,又怎会有错!”

  “哎呀!”老段拍大腿,他知道刘弘父亲当年是信朝的骑长,也曾听县尉说过,刘豫当年驻扎过临邛,正是梁校尉部下。还说当年要是在临邛某某地把刘豫埋杀了,主公今日早得到中原之地。

  “不得了啊!哎呀!”

  老段惊得起身,把他那只受伤的手臂拍疼了。

  “走走,我们去问问他。”

  武亭长招呼老段,打算前去确认,这小子器宇不凡,武艺高qiáng,看来是虎父无犬子。

  “我今夜还得听县尉差遣呢。算了老武,我们走。”

  老段把弓箭带上,牵了马就要出发。

  他这一生是贫贱命,可有个大将徒弟,也令人欣慰。听得刘弘是大司马之子,老段无疑立即脑补了刘弘冲锋陷阵,一呼万应的少年将军风采。

  老段和武亭长来时,刘弘正在井边劈砍猪腿,庄扬则在另一旁清洗蔬菜,两人和和睦睦,院中还趴着一只大huáng狗,坐着一头貘。

  “哈,有猪腿,老武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老段扛着一壶酒,武亭长提着一只羊头。羊头下酒,可是人间美味。

  “师父,武亭长。”

  刘弘放下斧头,看到两人显然很高兴,他们好久没一起聚会。

  虽然今日他们过来,想必不是巧合,是专程来和他贺喜。

  庄扬解下绑带,将袖子抚平,他上前招待,领着老段和老武到堂上坐。刘母在厨房烧水,听得声响见是刘弘的恩人,笑着和他们问候。

  “阿弘的事,我和老段都听说了,真是大喜事啊!”

  武亭长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他特别赏识刘弘,而今这人就要享有荣华富贵了。

  “承蒙武亭长和段游缴多年的关照,教他弓she刀法,他这下终有出头之日了。”

  刘母欣喜,十分感激这两人。她常从儿子口中,得知这两人对他的照拂,尤其是段游缴,几乎是当亲生儿子般对待。

  “这小子有能耐,就算是刘公不找来,他入了行伍,三年五载也是员大将。”

  老段对自己徒弟有信心,教得刘弘这么位徒弟,也颇令他骄傲。

  武亭长问:“嫂子,有说几时启程?”

  “再几日吧。”

  刘母提起日期,脸上的笑容不改,她对于日后可能遭遇的事,已有心理准备。

  庄扬在旁听他们jiāo谈,他为众人递上饮具,又见武亭长那羊头血淋漓,他拿盘过来装上。

  “二郎,这可不是你gān的事,我来我来。”

  武亭长连忙起身,羊ròu可不好处理,武亭长自去料理。

  庄家现下没有仆人,庄扬平易近人,亲力亲为。

  武亭长到院后,拾来稻糙柴火烧燃,将羊ròu上的毛用火烧去,烧得羊ròu有三分熟,再用刀子将羊头仔细刮净,下清水冲洗。

  而后是劈砍羊头,砍成两截,入锅煮。煮熟捞起,用刀割取,炙烤、蘸酱皆相宜。

  刘弘剁的腌猪腿,则由刘母入蒸锅蒸熟,ròu多的部位切片蒸,下盖着笋片,骨头多的部位则整块蒸,再取出削ròu。

  夜晚,有酒有ròu,欢聚一堂。

  刘弘和庄扬坐在一起,武亭长和老段在一起,刘母也在。五人饮酒,欢畅笑谈。刘母不曾沾酒,饮得一杯,稍有醉意,由刘弘扶回房中卧下。刘弘走出来,听得老段说:

  “美中不足,便是大郎去了锦官城,今日不在。”

  老段笑得额上叠起皱纹,眼睛眯成一条线。

  “段游缴和武亭长日后若是经过锦官城,务必前往庄宅。”

  庄扬邀请他们。

  武亭长说:“肯定登门拜访。”

  “那是,那是。”

  老段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似乎有些难过,往后他估计也不会来竹里了,jiāo好的人都已离开,不会回来。

  “阿弘,饮酒。”

  刘弘落座,挨着庄扬,庄扬为刘弘倒酒。刘弘接过庄扬递来的酒,他摸了摸庄扬的手指,眼神深qíng,接过一杯酒,一口闷下,一份炙热感在胸口燃烧。

  “小子啊,这一别,为师以后怕是见不到你了。”

  老段呷口酒,擦擦嘴。

  “师父,我还会回来。”

  刘弘眼神笃定,他日后必然还要回来,绝不会像他父亲那样,一去就毫无音讯。

  “那可就麻烦咧,到时为师和武亭长可得打你这刘家军了!”

  “哈哈!”

  武亭长大笑,要真有这一天,刘弘必然是很难应付的将领,然而这终究也只是说笑而已。

  武亭长心qíng舒畅,抱起空缶,在席间手舞足蹈,唱着曲子。

  当年不会哼唱的曲调,刘弘已学得,他和着,跟随众人唱起。

  院外夜朗星稀,蛋饼在啃着一根猪骨头,竹笋在啃着一半羊头。

  第46章 礼仪

  深夜, 老段和武亭长离去, 刘弘和庄扬收拾láng藉的席案,庄扬酒喝得少, 微醺, 刘弘酒喝得多, 已经醉了。刘弘的动作明显迟钝,身子摇晃, 脚步虚, 即使如此,他仍帮忙搬木案, 整理餐具。

  “阿弘, 你去歇下。”

  庄扬从刘弘手里拿走木案, 刘弘一把抓住庄扬的手,他看着庄扬,含糊说:“二郎,你别走。”庄扬知他醉了, 安抚说:“我将碗盘端去厨房便就回来。”庄扬想拉开刘弘的手, 不想刘弘将庄扬拽到怀里, 双臂把庄扬锁住。

  “二郎,我抱会就好,我……”

  刘弘虚晃,抱着庄扬跌在席子上,两人摔作一团,即使是这样, 刘弘仍未放开他的手臂。庄扬显得无奈,他侧躺在席上,刘弘从身后抱着他,他想挣扎脱身,却听到刘弘不停在喃语:“就一会”,他将头贴着庄扬的背,搂着庄扬逐渐没了声音。今夜无论是老段、武亭长还是刘弘都喝了很多酒,畅快而欢悦,然而在酒醒之后,对刘弘而言,他要面对的是别离,和庄扬分开,从此天南地北。

  灯火昏暗,偌大的厅堂,唯有他们二人,烛火照着屏风上的飞shòu和凤凰,红的黑的,像一个色彩浓重的梦。庄扬卧在竹席上,听着身后刘弘均匀的呼吸声,他没有拉开刘弘搂他腰间的手臂——因为酒醉昏睡,刘弘不觉松开了他的束缚。人的行径总有其原由,譬如像刘弘这般,总是喜欢从身后将自己抱住,刘弘有一份难以割舍之qíng。

  庄扬从席上坐起,打量身旁沉睡的刘弘,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刘弘时,他只有十三岁,执着弓箭怒气冲冲朝自己走来。那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日后会与自己有一份暧昧的qíng愫。

  却不知身边这人是否曾苦恼过,他表现出的这种喜爱之qíng,犹如男女之qíng。

  袖长的手指拨动刘弘额前的发丝,用指腹磨蹭他的眉尾,这少年长得极为英俊,宽阔的额头,眉眼深邃,硬挺的鼻子,紧抿而刚毅的嘴巴,从五官上已瞧不出一丝稚气,倒是他的睡容难得呈现出一丝孩子气,将一只手拳在胸口。

  手臂上绑着一副护臂,出自女子之手,针眼细腻、纹样活泼,想是段游缴的女儿段思所制作。

  刘弘这样的人,纵使他身处贫困,仍能获得许多女子的喜爱,却不知道待他穿上锦袍戴上高冠,坠佩玉器、宝剑时,该是怎样出众的姿容。待他冠字,他将是位昂藏七尺的郎君,那时又该是怎样的样貌。

  庄扬想,自己看不到这样的刘弘,但这也并非是坏事。

  将手指从刘弘脸上收回,蹭过刘弘的唇角,庄扬刚要收回手,便觉脖子被人揽住,他见刘弘睁开了迷离的眼睛,刘弘压低庄扬的头,亲了下庄扬,并再次将庄扬搂在怀中,紧紧抱住。要说他醒了,他随即呼呼睡去。庄扬想起被大竹笋抱腿,便也是这般纠缠,力气又大,让人摆脱不了。

  就当是被头貘抱住吧。

  然而被貘抱着触感全然不同,刘弘的怀抱温暖,甚至算得上炙热,庄扬感受着这位少年qiáng壮身体给予的温热,他没有再挣开,他无奈地看着院外的星空,如此静寂,仿佛此时的心境。

  这夜,庄扬终究还是将刘弘唤醒,chūn日在厅堂睡会着凉。刘弘醒来时,酒已醒了几分,看着坐在身旁的庄扬,他已忘记对庄扬纠缠搂抱的事,他舒坦地躺在席上,手臂搂住庄扬的腰,庄扬无奈言语:“就当是竹笋,也不过如此。”刘弘嘴角弯起,轻语:“我梦见二郎亲我。”刘弘见庄扬不语,他起身,抚摸庄扬的脸庞,凑过去吻庄扬,庄扬这次没有别过头。刘弘欣喜若狂,就着亲吻的姿势,将庄扬压制在身下,他欺身而上,手指不安分的摸上庄扬的领口和腋下,这是要解衣带的动作。庄扬挣扎,他拉开刘弘的手,从席上爬起,他看着刘弘,刘弘也在看他。刘弘说:“我有时会梦见二郎和我……”对上庄扬那惊骇的眼睛,刘弘不敢再说下去,他知道这不该说,他将头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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