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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_对镜毁容/逝川【完结】(36)

  明明爱你的瞳将军,你不肯放下心结去接受。分明不爱你的若水,你却又舍不得丢不开不忍放手。这惊燕万里,大好河山,都在你一手掌握,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能分得出几份心思,来qíng深似海缱绻缠绵?

  若水离去,院子外面伺候的人便纷纷进来。被王爷一支御笔掷了摔了个大跟头的小太监跑得最勤快,手里捧着一大叠书信,在书房外战战兢兢地禀报:“启禀王爷,四方加急私函送到。”

  王爷头也不抬地把玩着玉骨折扇,我便走了出去,那小太监不过十三、四岁年纪,长得颇为可爱,大约是刚刚办差没多久,又被王爷适才吓了,捧着书信跪带门外直发抖。禁不住有些好笑,伸手将那叠书信接了过去,柔声安抚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小太监方才畏畏缩缩地去了。府上怕王爷的人多了,但也没见过怕成这样的,王爷人还在书房里面,他在外面便吓得直哆嗦。我顺手整理着那叠书信,挑出几封紧要地放面上,陡然看见颜知将军的书信,禁不住有些发怔。

  若是战报,通常都由军驿衙门递送,而且是湛蓝色封皮。将军们向朝廷上书,则都是规规矩矩写奏折,哪儿有直接向王爷写信的道理?

  王爷见我步履踟躇,有些诧异地抬眼,我拣出颜知将军的书信递了过去,王爷拆开,却只得薄薄一张笺纸,上面几行淡墨。

  只匆匆一眼,便换得王爷一声轻叹,眼中隐隐流溢出一丝眷顾。

  我有些怔怔地移步,轻而易举地看见了那信上的内容,虽然写得简洁,但也很直白地说了明问题,那便是:兵败燕子谷,瞳拓重罪难脱,然,瞳拓清白。

  在王朝上下都在对瞳将军与寒瑚国主秦寞飞关系议论纷纷的时刻,颜知将军非但未曾将私通敌国的重罪往瞳将军身上扣,反而方才赶到夜平川便一封私信送到王爷手里,力保瞳将军清白?!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矜当顾惜。”

  ——这封信,真的出自狠辣善妒的颜知将军之手?我有一瞬间的怀疑。脑子闪过的尽是颜知将军那双美丽嗜血的眸子,他,非但不趁机落井下石,反而帮瞳将军?!

  王爷抽出一张信笺,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字,却又蓦地停笔,摇摇头,顺手将信笺揉了,淡淡回头,道:“饿了吧?传膳。”

  第二十章

  用过午膳,南书房几个议事大臣便陆续递牌子觐见,玉澜堂内,王爷jīng神百倍地和几个白胡子老头说着政事,我站在一旁倦倦地直打瞌睡。侍书换了热茶捧上来,百忙中抽空的王爷,一眼便看出傻站在一旁的我正心不在焉,好气又好笑地挥手,叫我不用伺候自去睡觉。

  反正玉澜堂有侍书伺候,我也不用多cao心了。从玉澜堂出来,便揉着眼睛便往墨竹居走去,日头毒得有些惊人,烤得我口gān舌燥,准备就近找个地方讨杯茶水喝。

  绕道走进了煮墨阁,大丫头沫萍正悠闲自在地坐在屋檐下看书吃瓜子,她原先也是在墨竹居伺候的,和我极是相熟,一眼看见我走进来,便慌忙放下书迎了上来,瓜子脸娇悄可爱地带着微笑,颇有些惊讶地问道:“茗姐姐,你怎么来了?”

  煮墨阁里没有住人,里面收藏的都是王爷多年珍藏的一些古玩字画,虽然收得多,可自先皇驾崩后,王爷便镇日忙得人仰马翻,哪儿有空来欣赏把玩,因此这煮墨阁从来最是安静,基本上就只有几个负责打扫整理的丫鬟,和看守的侍卫会经常出入。

  和沫萍在一起,我也懒得客气,笑嘻嘻说道:“刚好逛到你这儿,快渴死我了……有玫瑰露银叶汁还不快给我端上来……”

  “还当什么事了。亏我一脸紧张的。”沫萍松了口气,摇着头拉着我在她廊下的软椅上躺了,吩咐丫鬟给我拿银叶汁,顺手取过毛巾,递了过来,“还以为王爷忽然要来呢。吓得我……”

  我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脸,见她模样也禁不住好笑,“王爷来又怎么了?至于吓成这样么?……你说,是不是把王爷好容易弄到手那副‘秋原图’拿去转手卖了?——卖了多少?好歹要五五分账的!”

  沫萍没好气地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瞪我,只那双眼一望即知的温柔,实在没什么杀伤力,瞪了半晌自己也觉得没意思,gān脆叹息一声在我身边坐了,无奈道:“你就知道拿我玩笑。明知道我最怕王爷的,从前看王爷发作单大人,吓得我连做了两天噩梦,看见王爷就直打哆嗦……就一个府里,有空也不来看看我,真是没良心的东西。”

  想想也还真是,自她调往煮墨阁后,我还真的不曾来看过她。因笑道:“是我懒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刚跟王爷出了趟门,昨晚又没睡成,现在正困得很呢。”

  沫萍嘻嘻笑道:“又出门了?那可要说说,又有什么好玩的事?”

  此刻丫鬟捧来银叶汁,我忙道谢接了,几口饮下,这才稍稍舒适了些。见沫萍一脸期待的样子,却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在她跟前卖弄,只好摊手道:“只是累。累得要死。什么好玩的事都没碰上。”

  沫萍登时一脸失望。

  正在收毛巾的小丫鬟忽然cha口道:“萍姐姐还不知道上午发生的事么?”

  “上午什么事?”沫萍疑惑。

  小丫鬟神秘兮兮道:“城南的月神坛萍姐姐知道吧?边上有口许愿井,原本井水都是可清亮的了,今天上午忽然变成红色的,去月神坛许愿的许多人都说,这是月神要降灾呢!”

  沫萍嗤笑道:“就听他们胡扯。八成又是拜月教搞出来的鬼花样。”

  拜月教?!我静静躺在软椅上,啜着银叶汁,听得有些心惊。拜月教确实gān了许多愚昧百姓的勾当,可是他们始终不敢在京城造次,如今王爷还坐镇京城,他们怎么敢明目张胆搞这些名堂?

  小丫鬟忙摇头道:“不像呢。拜月教的每天主持祈愿的使者一直都没出现,大家都猜测,应该是拜月教的使者还没得到月神的旨意,现在正躲在月神坛里瞎琢磨呢。”

  忽然间一个念头冒出来,惊得我差点被口里的银叶汁呛死。放下杯子便吭吭地咳着,一张脸被呛得火辣辣的,沫萍一面拍我后背一面摇头:“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好点了没?”

  好歹是缓过劲来,我嗓子眼儿里甜甜的,声音也被呛得有些变了:“我还有事,不和你瞎扯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匆匆往外走去,到了门前又回头,沫萍正站在檐下朝我微笑,我稍稍有些发怔,想不到她竟如此依恋我,暗骂自己一声没良心,也漾起笑容,补了一句,“晚些我再来找你说话,给我准备荔枝糕……”

  踏出煮墨阁,还听得见沫萍的笑骂:“就知道吃……”

  径自到了马厩,找管事的给我挑了匹马,牵出府便翻身上马,寻着条鲜少人迹的路向城南奔去。月神坛是拜月教在京城的分坛,相传曾被月神赐福,因此十分灵验。京城里的拜月教信徒许愿拜祭都是往月神坛走,可谓香火鼎盛。

  越靠近月神坛,人流便越是拥挤。我牵着马往里走,那口传说中的许愿井前面,此刻正围了不少人在指指点点,奇怪的是拜月教的弟子一个都没出现。若真是所谓“月神降灾的前兆”,拜月教不会不派人好好看着许愿井吧?

  仗着武功,拖着马,硬是挤到了许愿井旁边。顶着周遭几乎要把我瞪破的目光,舀出一瓢水,果然是淡淡的红色,凑近一闻,一丝袅袅的血腥气浸着水香扑面而来。

  什么月神降灾,根本就是鲜血渗进了井水!

  缰绳一扔便将马丢在了原地,我径自向月神坛奔去。没有拜月教弟子维持秩序,前来上香的信徒们已挤得大殿水泄不通。不想惊世骇俗,便忍着被挤成咸鱼的危险,拼命挪到了后堂。

  后面便是拜月教分坛所在,与前殿的人声鼎沸不同,后院安静得有些诡异。若是从前,早有拜月教弟子前来挡驾。如今一路轻松地走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几分心惊ròu跳,右手下意识地扶在腰间,随时准备着软剑出鞘。

  整个月神坛倚山而建,便似镶嵌在山壁之中,整个院子没有一处多余的建筑,甚至连一株花木都没有,若有人不轨潜入,必然是无所遁形。

  在院子里绕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半个拜月教弟子,甚至没有一丝血迹,我有些失望地退回了院中。正在奇怪,一股熟悉的气息忽然向我bī来,下意识地侧身向后退了两步,银针已扣在掌中……

  站在眼前的是那个一身黑色短衫,头束乌木簪的少年。詹雪忧?!他此刻不是应该在上林城养伤么?怎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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