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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_对镜毁容/逝川【完结】(59)

  越跟越觉不妥。这人轻功显然很是不错,至少不会弱于若水瞳将军任何一个。我努力追也只能不远不近跟着,若非他穿着白衣,一个闪身我肯定便会跟丢。如此追下去,我也讨不到好处,三支银针缓缓抖出袖口,估算着与他的距离——约莫五十尺,只要他不察觉,she中他并不困难。

  此念刚动,沉腕便将银针she了出去。银针刚刚出手,我立即破空挥出一剑,撕裂的气流发出刺耳的声响,淡去银针带出的一点杀气。果然,那白影感到周遭弥散的剑气便立即有了反应,翩身扬出一层血色光辉,竟然是先天护身真气!

  好在扬剑只是虚晃一招,剑气在瞬间被对方的护身真气消弭于无形。银针先出后至,毫不费力融入那层淡薄的血色真气之中。虽不明白这银针的内在jīng巧,但王爷教我银针手法时就曾告诉过我,这银针破风无声,只带一点杀气,莫说护身真气,铁甲钢盔也能轻易穿透,刁钻犀利非常。

  果然,银针的一点杀气,被剑气轻易遮掩,那人又自恃护身真气,不察之下三支银针尽数没入身体。身形一个踉跄,脚步自然凝滞,只这一个瞬间,我便抢进了三十多尺,已能清晰看见那人面容。

  入目是一张坚冷如石的面孔,仿佛刀斧雕凿的锋利轮廓,眉目沉静,神色冷漠稳重,绕雾青山一般的坚毅气质。人决计不认识,也没什么印象,但那怪异的气质却让我猛地心弦一震,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见他稍稍运力,三支银针被他轻易bī出体外。他盯着我的目光明显带着几分不耐,转身便yù再走,刚刚侧过半个身子,便又僵住了身形。汩汩鲜血顺着他身上三枚银针带出的创口中流出,他迅速运指封xué止血,只是徒劳。

  “没用的。除非我独门金疮药,否则你只有血尽而死。” 敢在晚间穿着白衣在王府乱窜,既不蒙面也不遮掩身形,想来不是偷jī摸狗的宵小之徒,“——你是谁?”

  我直接问。原本以为他看在xing命的份上,至少给我一个正眼,没想到他居然头也不抬,顺手便抽出一柄短匕,向我贴身攻来。

  流着血还敢与人游走轻身缠斗,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我使软剑,若被他近身纠缠显然不利,然他身法极快,恍如鬼魅,我一念未转,短匕已擦近我咽喉,再一翩身,他已贴近我背后。

  qíng急之下,错身一剑挑他执刀手腕,反手便是一掌向他胸前拍去。狠狠一掌过去,却被他护身真气震得气血翻腾。一阵晕眩之下,发现他也枯站原地微略失神,脸色惨白,显然也受了轻伤。

  如此看来,他内功与我也只在伯仲之间。如今他身上带伤,打到后来吃亏的必然是他。我心中有了分寸,只小心翼翼注意他是否还有杀着,一番缠斗之下,他身上三个银针带出的小孔不断流血,失血脱力自然逐渐不支。

  纵然他体力稍逊,我也不能轻易胜他。久战不胜我已有些沉不住气,挽出剑花暂时阻他一招,趁着空当“咻”地放出响箭。

  他也是老江湖,见我发出响箭,便知我有qiáng援。招式仍然缜密如风,却已开始寻找脱身之法。既看出他的企图,更不能让他轻易离开,心知若水不时便会赶到,我豁出力气展开剑锋密实的风月剑法,将那人牢牢锁在剑势之中。

  远远看见紫檀色的剑光冲天而起,我知道是若水已经赶来,只是找不准我具体位置。那光华四she的剑光我可使不出来,只能抽空再放出一支响箭,岂知就在我分神放箭的瞬间,那人短匕飞掷而出,破开我水幕一般的剑势包裹,人已振臂飞窜而出,向远处踉跄而去。

  顺手在廊柱上刻了标记,留下一支银针。以若水的谨慎,到此处必然能发现。再顾不得许多,立即跟着那人追了上去。

  身后传来若水一声清啸,人已在不远之处。我gān脆咬牙将轻功再次bī到极限,那人轻功再好,毕竟是失血脱力之人,我全力施为之下,几个抢身就将他截下。

  若水恰好跟了上来。我这才松了口气。

  剑尖一颤便yù出手,若水已反手拦住了我,道:“王爷有命,放他走。”

  “放他走?!”

  怎么可能?吃惊。错愕。不解。王爷好好坐在墨竹居和雪忧吃饭,他怎么就知道我追的是谁?还命我放他走?

  若水没有多的解释,只是眸色淡淡地望着我。被他沉静的眼神一望,我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片刻失神之后,猛地想起被我截下的那人,然而只在这迟疑之间,那人已化作一抹流白,萧然远去。

  为拦下那人费了我不少心机,眼见就能留下他,可居然在眼皮底下溜了!我站在当场,想气气不出来,想说话,盯着若水一脸的恬淡,竟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只不明白,王爷怎么会下这么道命令?

  “自己人?”我问。

  若水沉默。不说话,自然就是不否认。

  果然是王爷手下人,难怪若水会带着这么一道命令来。

  “是‘惊煞’的月缺孤。”若水思忖之后,淡淡吐出那人的身份,“不只茗姑娘不知道。湛岚事qíng之前,王府上下也只有‘惊煞’成员和王爷才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么说来,若水也是在湛岚被擒之后,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的。难怪当初我向王爷禀报湛岚的事qíng时,王爷还一脸诧异,转个身就把事qíng始末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是这个所谓的“惊煞”调查出来的结果。虽早知道王爷手下有一股隐藏势力,然在上林城见识过梦魇之后,便自以为是地认为梦魇便是我隐隐察觉到那股势力。没想到,梦魇亦只是王爷隐藏势力的其中一股。

  可既然这个“惊煞”这么多年都潜藏得好好的,怎么今天会如此大意被我发现了行踪?疑惑地望向若水,他显然没王爷那看穿人心的本事,只缓缓转身,向王府走去。

  “四天前你在哪里?”

  若水脚步未停,淡淡道:“明珀圣女法会,我护法去了。”

  “前天我还在书房见着你了。在法会护法那个怎么会是你?”

  “我在法会只待了前一天。没有圣力加持,殛雪玲珑盏不会绽光。明珀圣女说法时,使用了‘惑心术’,我离开时,在场的听众都已经没有自我意识,后两天他们看见的只是我的残相——法会开始后,历来是许出不许进的。”

  若水语速缓慢,一字一字说得极为清楚。然而这番话,将事qíng说得太清楚太明白,甚至连我未考虑的细节也解释得很完美,怎么听怎么都像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原本问若水那日的去向,只是隐隐觉得有问题,随口一问罢了。如今若水给出这个答案,我反而更加笃定当中令有玄机。

  若水很少说谎,纵然有,也必然出自王爷授意。什么事qíng值得王爷如此兴师动众?……今晚那位月缺孤,是否也和王爷jiāo代若水办的事有关?

  我胡乱思忖着,若水忽然回头,道:“若没有别的事,茗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

  话是极平常的话。但近年王爷越发厌恶我与若水亲近,因此我与若水都自持了许多,他很少会如此说话了。忽然冒出这一句来,显然是要劝我别多管闲事、自寻烦恼。

  想起前几日胡乱揣测王爷心思闹出来的麻烦,如今终也有些觉悟。说穿了我只是个侍女,管那么多王爷的事做什么?未必就与我有关系了,何必呢?

  心底没来由升起一抹自弃,颇为黯然地收了软剑,转身便往回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洗漱之后便爬进了暖烘烘的被窝,原本以为沾枕便能入眠,却不想又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脑子里纠纠缠缠都是若水淡漠的言辞,还有适才从我眼皮底下溜走的月缺孤冷硬的面容。一直揣测着月缺孤的出现绝非偶然,可是他到底为什么才会如此不小心被我发现了行藏?

  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不知道折腾了几个时辰,爬出被窝时,才发现竟然开始飘雪了。天气骤变,我自然要去王爷身边看看,反正也睡不着,gān脆不睡了。穿戴清楚之后,又仔细梳了个流光髻,撑着一把伞就往墨竹居走去。

  这一场雪倒下得汹涌,风不见大,卷着雪却是冷入肌骨。走进墨竹居,出乎意料地未见到侍卫,纵然詹雪忧没有守夜,若水也该在的才对。有些奇怪地四下张望,却发现一道人影蜷缩在廊下,颇为痛苦地扭曲着身子,看身形打扮,依稀便是詹雪忧。

  顾不得灯笼雪伞,一股脑儿全扔在了地上,提起厚重的斗篷下摆,我慌忙加快脚步向廊下走去。詹雪忧脸上已是一片病态的苍白,素来明亮的眼紧紧闭着,左手拼命抠着耳门,很是痛苦的模样。

  “雪忧,雪忧?……你哪儿不舒服?手伸出来,我看看……”

  顾不得他扭曲挣扎的动作,我费力制住他,一面探视他脉象,一面看着他一举一动。他只是无意识地挣扎扭动,光看他拼命抠着耳门的样子,便可以知道他必然是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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