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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_对镜毁容/逝川【完结】(6)

  只我禁不住微微笑,王爷纵然要剿灭销魂谷,也绝不会如此仓促传令。一边走路一边顺口吩咐侍卫,行军打仗又不是决定晚间去哪个酒楼吃饭的轻巧事。

  然而几乎被柳泫斩于剑下的刺客一瞬间可想不了这么多,他满脸惊恐地嘶喊道:"不!穆王!是穆王!……"

  我一指弹开了柳泫斩下的剑。空中袅袅飞散着刺客被削断的长发,很有些唏嘘的味道。

  柳泫chuī个口哨,那匹漂亮的照夜玉狮子便小跑着到了他身边,这身上犹沾着刺客鲜血的白衣战将神采飞扬地跃上马背,追随着王爷策马的背影远去。

  青山游猎,仓皇结束?

  两个侍卫架起了刺客,我一指将他点昏,省得他东想西想又寻死觅活,弄死了他事qíng可就不好办了。折腾了大半夜累得我够呛,再也不去牵马来骑,躲进我的小马车便呼呼大睡去了。

  一觉醒来便已回到了王府,天已大亮。梳洗完毕立刻便赶回王爷身边,柳泫不在,王爷正在静静看水。

  "茗儿。"

  "恩?"

  "你觉得那刺客的话有几分可信?"

  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那种qíng况下bī出来的话,自然不会假。不过……如果他也被人骗了呢?"

  王爷便不开口了。

  先皇有五位皇子,当今便是最小的那个。王爷行三,上头原本有两个哥哥,皇长子崖洛七岁便患病死了,皇次子崖寻便是如今的穆亲王。穆亲王为人光明磊落,与王爷虽jiāo恶却从来都是一刀一抢凭了真本事在台面上斗。先皇驾崩当今登极王爷摄政之后,穆亲王便称病在家,从此不朝,不少人上折子弹劾穆亲王,都被王爷一手压了下来。

  说起来穆亲王与王爷关系虽糟糕,但两人却都是一般的堂堂正正。

  穆亲王请销魂谷弟子刺杀王爷?至少我不相信。

  若说是皇四子崖浈,我倒可以接受。崖浈如今的封号只是郡王,然而近年来他暗暗培养了不少势力,连小皇帝都隐隐把他看做救星希望,他虽是韬光养晦,装出一副恭顺卑微的模样,然而他耍的那些小把戏却全落在王爷眼中,丝毫未落。若不是王朝兵权被王爷牢牢掌握着,只怕琼郡王崖浈早就有所行动了。

  "柳将军在休息?"我忽然想起昨夜在空中挥洒而出的蓝色珠泪,他在外面与那刺客缠斗那么久,若不小心碰触到,必然是要中毒的。

  "中毒了。我已经派人去请颜知来替他诊脉了。"

  平西将军颜知,用兵通神,枪法盖世,心如蛇蝎,貌若处子。最后补充一点,他是神医。

  王朝四大名将中,柳泫驻兵西南,瞳拓如今还在东北与寒瑚帝国打仗,只有若水与颜知留在京城。颜知与王爷关系自然也非一般,十天半月便要离开东城大营到摄政王府与王爷"商谈军务",顺便找找若水的麻烦--若说争风吃醋,王府里恁多的宠妃娈童,颜知是一个也没放在眼里,惟独这个文武双全的单若水叫他又恨又怕。嫉恨若水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王爷身边,更惊怕他惊才绝艳一身才华将自己比得暗淡无光,每次颜知将军光临摄政王府,若水总是要吃些暗亏。

  王爷不是不知道,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去管。若水却是半分争风吃醋的心思都没有,守护王爷是使命,却不是因为那所谓的--爱?若水为人向来隐忍,他知颜知那善妒的脾xing,若是没整到自己,颜知必然是决不罢休。因而明知是颜知设下的陷阱,只不伤到王爷王府,他便往里跳,颜知躲在暗处偷偷乐,他不气不恼,仍是自己做自己的事。

  没资格说若水傻,也没资格说若水笨,似他这样出尘高贵的男子,我历来是敬重万分的。然而越是敬重他,我便越不敢靠近他。若说王爷依靠着所谓的"爱qíng"猴戏般控制了颜知柳泫瞳拓,那么王爷对待若水的感qíng便是gān净纯粹得多,明知若水有惊世奇才,却将若水纳入自己羽翼之下,不使刀剑胁迫血腥沾染,明明已将若水带上了chuáng榻,却始终不肯给他任何名分,甚至不给几分温颜。

  他就这样冷冰冰地把若水藏在自己保护之下,莫说若水,只怕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这是何等深沉的感qíng。

  外面刚有侍女禀道:"王爷,颜知将……"

  便见一阵清风扑面袭来,我悄悄退了两步,一道青影闪了进来,砰地撞进王爷怀里,随后便听见颜知勾人心魄的声音:"矜,想人家了是不是?我也好想你。"然后在王爷颊边落下一个重重的吻。

  不怕长针眼,不怕不怕。跟了王爷这么多年,我啥没见过……不过就在颜知将军对王爷上下其手之时,我还是一步两步三步退到了角落里。现在溜出去不晓得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如果用七巧云烟步的话,应该可以瞒得过颜知将军的耳目吧,只是王爷就说不好了……

  悄然离开的时候,颜知已被王爷压在了书桌上。我轻而易举地看见颜知意乱qíng迷的痴缠神色,王爷抬头给我一个淡淡回眸,眸中颜色却是清亮如水,不带一丝qíngyù。

  这,便是我的王爷!

  (好可怕的自制力,我瀑布汗ing……)

  刚刚走出墨竹居,便看见若水静静坐在假山上发呆。这家伙成天都忙得人仰马翻的,如今倒有空来发呆?

  走近假山,仰面问道:"若水?湛岚的事有头绪没?"

  素来警觉的若水,直到我出声方才反应过来,我瞧他脸色不对,便攀上了假山,与他对面而坐,问道:"可是府里有什么不好处置的事?……"

  若水静静望着我,却不说话,似在思忖着什么。半晌方才缓缓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清晨犹带朝露的珍奇花木,缓缓道:"燕柔死了。"

  燕柔是谁?我脑子里一阵发懵。听名字应该是个女人吧?若水摊开手,掌心上赫然便是那支被摔碎的玉簪,"她留给我的。如今,也碎了。"

  傻子都听得出来若水口中的眷念。他竟然有喜欢的女人了!……我立时便想起王爷冷冷笑的模样,好在那女人已经不在。幸好她已经不在了。

  "如果有一天,王爷不再最qiáng……"

  知道他下一句是什么话,我立刻将他话头截了过来:"那么你就可以放心了。王爷永远是最qiáng的。"

  望着若水略带哀伤的眸子,我一字字地重复并提醒:"守护王爷,就是守护惊燕。"

  半晌,若水自失地笑了起来。他狠狠握紧了拳头,我看见鲜血自他指fèng间滑出,毋庸置疑,掌心已是伤痕累累。他无意义地将目光在四周一阵流转,低声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背叛王爷的。永远不会。"

  忽然间有些失落。转念一想便知道那个叫燕柔的女人究竟是如何死的,王爷雷厉风行的作风倒真是快得叫人心惊ròu跳。甚至连我都不知道若水有个女人叫燕柔,王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她从这世上永远抹掉。

  我这道影子,是否真的有存在的必要?

  "有空么?"

  若水诧异地抬眼。

  我跳下假山石,道:"陪我去bī供。"

  四肢打开悬吊于空中,这是我最满意的束缚之法。一个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肢体无法掩护自己,心理防备便会降到最低。刺客的伤只糙糙包裹了下,柳泫那几剑刺破他xué道,若要治,也并非是治不好。只他将死之人,恢复武功也是无用,我无意悉心替他诊治。

  王府的牢房素来gān净,两名侍卫搬来椅子,我便和若水一并坐了下来。一盆冰水泼下,刺客便醒了过来,他睁眼稍稍一打量,似乎就只认得我,有些急切地想望前扑,将铁索扯得丁丁当当作响,gān涩着嗓子想说话,却半晌发不出一个音。

  知道他心里着急的是销魂谷的安危,我也不想矜持着吊他胃口,便道:"事qíng既然和销魂谷无关,王爷自然不会一时意气坏了两家百年jiāoqíng。这你不用担心。"指使一个侍卫倒杯茶灌刺客喝下,我补问了一句,"名字?"

  "萧澜。"

  "解药。"

  稍稍迟疑着,萧澜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我问的是什么。他想了想,答道:"沧海只有解方,没有解药--不过,纵然知道解方,也不可能配出解药了。"

  仔细注意着萧澜每一个表qíng神色,我不敢肯定他是否在说谎。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qíng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萧澜的眼中,水湿衣摆一般缓慢地染出一丝奇异的qíng愫,怀念又似绝望,"碎石山上九叶蓝莲花,大圣岛灵药暖玉膏,东海海底绿烟珠,捣碎了配合药引服下,便可解沧海之毒。"

  蓝莲花生在轩辕国内碎石山上,是轩辕国圣花,除了皇室普通人莫说摘,见都见不着。蓝莲花生有二十年方才发得一叶,以后每十年长一片细叶,所谓九叶蓝莲花,其实就是要整整一百年了。自然是宝贝中的宝贝。不过轩辕皇室与王朝素来jiāo好,恰好去年当今登极时轩辕皇帝送了一枝来权做贺礼,王爷若去大内取,谁敢拦着不给,自然不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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