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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引_行到水穷处【5部完结】(222)

  “狂妄,便是在三十年前,玉某还没有完全折服江湖之前,也没有人敢如此冒犯玉某!这个小畜生,不过十八岁,居然口出如此乱言,本泽主要,要撕烂他的嘴!”

  风涵早对这位年轻教主有过深入的了解,许多资料实在是不敢给娘亲看,这林泠只怕是龙泽现在最大的心腹之患了,光是他已经缠住了凝儿,还想打其他三个的主意这一条,就足以让风涵有一种砍下这小子头冲动。

  对这次比武,龙泽并没有摆出全部的架势,只用了十二殿主中武功相对较差的六位相迎,仙俨教则派出了六大长老。林泠亲来,但是金甲蒙面,不想让龙泽人知道他的本来面目。相互对敌之后,龙泽胜三平三,当然是大赢了。仙俨教的左教使不甘心失败,居然偷袭最后一位得胜的殿主。那殿主没有防备,当然受了重伤。但是令龙泽人极度震惊的是,林泠竟然出手当众将那左使格杀了。林泠还真是个人物,当着前来观战的南拓、鸿雁和龙燕的百来个门派的面,向龙泽道歉,并且向江湖人发誓,只要他林泠在一日,仙俨教决不为宵小之事。

  金辰鹰很是婉惜没有与林泠对敌,擒住这小花痴,bī他发誓放弃凝儿。不过心肝凝儿的肺疾发作了,连日来咳嗽不止,和他回了一趟北渊册立太子,劳累了几日,居然吐出血来。玉龙吟一听小儿子吐血了,慌忙叫静宜去接他回来。凝儿就留在母亲身边,一边养病,一边协理泽务,玉龙吟有他承欢膝下,倒也不寂天寞地。

  晚间明月皓皓,雪光赫赫。风凝月下cao琴,一曲《寒光吟》弹得众人如醉如痴。月光如水般在琴声中流泄,轻云缭绕,繁星如灯,回环其中,只觉人月相和,心浮于天;突然严风骤生,yīn翳遮月,云波诡谲,众星失色,天昏地暗;倏忽风停月凄,疏星淡淡,流水嘤嘤,淡切哀婉,叫人潸然泪下。玉龙吟听曲思故,回想昨日种种,心中百折千转,极是感伤。纯冰酿多喝了几杯,心已醉倒。侍卫怕他受寒,便扶持了回去。

  到了亥时,玉龙吟体内的寒毒借那纯冰酿的酒兴,又发作起来。玉龙吟本来已经不想去找风净尘了,可是寒毒一发作起来,没有人吸也就算了,有人吸过了,就上瘾了。他趁着酒兴,进了中泽宫。风净尘已经睡了,却被一阵恶狠狠地撕咬给痛醒了。有人正在咬着他的肩,过一会儿后背都痛起来,珠儿的一张珠口正在切割他的后背。风净尘不敢喊叫,把头蒙在枕上,任着珠儿痛咬。

  寒毒加上浓酒,玉龙吟已经不想再控制自己的理智,体下的冰刀直刺风净尘的后庭。风净尘在毫无准备的qíng况下,被这刀重重地刺入,痛得全身发抖,十指紧紧地掐入枕中。玉龙吟不管他,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寒毒便直向风净尘的体内泄去。风净尘qiáng运麒钰神功相抗,不一会儿小腹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了。玉龙吟也觉得自己的手已经能够感受到风净尘的体温了,本来寒毒发作的时候,龙珠是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他自己就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动作就慢下来了,子时,冲得很累的龙珠,趴在风净尘的后背上,沉沉地睡了。风净尘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慢慢地运气将小腹内的冰毒化去。

  玉龙吟好像正在穿过一个长长的走道,然后急速地向下跌落。待摔醒时,已经是全身皆痛,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缧绁绾中,抗着巨枷、巨链,隆起的腹部被烧红的钢圈紧紧地勒得如同一条正要被宰杀的猪。牢门dòng开,行刑手冷酷地将自己的乱发拖起,拖到刑台去。一路上那些被煽动起来的愤怒百姓把因瘟疫而失去亲人的痛苦全加在自己头上,各种脏物重物向自己扔过来,自己尽力地缩起身子,护住自己的肚子。

  心中冤甚,悲苦难言,唯有大声地吸气吐气才不至让自己立时吐血而亡。左侧观刑台上,林从容得意的扶着那一脸笑的风净尘,狠,沉重的狠意。眼前是哥哥的碎尸,肚内即将面临死亡的孩子,这大半年分明是你日日夜夜蹂躏我,却将通jian的罪名qiáng加于我,你要是杀了我肚中的孩子,我变成厉鬼也要吸食你的血ròu。

  刑官狰狞冷酷的宣旨:“陛下有令,当众打下小孽种,扔下烈焰山口,让地狱之火焚烧,以惩处贱畜生散布瘟疫的灭绝人xing的大恶。”

  巨棍无qíng的打在小腹上,孩子紧紧地呆在母亲的怀抱里,他不想离开。天平杠狠毒的碾压着,孩子还是把所有的信赖都jiāo给母亲,他在自己的肚子里轻轻地呼叫,‘娘亲,救救我,唯有在您的腹中,才是安全的。’痛,彻心的痛,钩子残忍地撕开了自己的下体,孩子滑下来了。小小的手脚在血泊中蠕动。火,烈火,那小小婴儿的手脚都还在挣动,火焰凶残地吞噬了,耳边传来那小小的娇嫩的身体坠入岩浆时的滋滋声和一声痛楚入骨的婴啼。

  “不,不要,不要,把我的孩儿还给我,风净尘,我恨你,我死后必化为厉鬼,为我的孩儿报仇。”

  风净尘突然听到龙珠凄厉的如鬼魅般的叫声,自己不记得那些天发生了什么事,当时自己因为璧儿的死痛心不已,所以吐血昏迷。听外侍说,为了安抚民心,皇后曾经扶着自己去过刑台,当众宣旨,把小婴儿扔下了烈焰山口。而那时,龙珠曾经在刑台上发出了过一声绝望的诅咒。而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人说过话了。难道龙珠在做那个梦么?

  玉龙吟突然从他背上跳起来,连靴子都没有穿,拉过一件薄衫,跌跌撞撞就向外跑。风净尘大惊,从身后抱住他道:“泽主,泽主您怎么了,您快醒过来,您做噩梦啊!”

  “放开我,我要去烈焰山救我的孩子,放开我!”

  “不,您在做梦,你快醒醒,醒醒啊泽主。”

  玉龙吟狠狠一掌击在风净尘的前胸,风净尘直跌了出去,喷出血来。玉龙吟踏上一步,刚想一脚就这样踩死他,凝儿的笑脸又浮上心头‘娘亲,我的娘亲是天下最好的。’他缓缓地将脚移开,如同老了七十岁一样,背一下子曲了下来。他扶着桌子伛偻着腰,一步步往涵凝轩挪去。孩子是来处罚我的,惩罚我为了qíngyù忘记了对他的承诺。我怎么可以忘记,可以忘记,那小小婴儿被扔下烈焰时的挣扎和绝望,我救不了他,却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么?

  风净尘向前爬了几步,哭泣道:“泽主,对不起,我,我愿意来补偿一切,泽主!”

  “滚开,你这个杀死我孩子的凶手。别让我撕碎你。滚,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再看见你。就算我死在寒毒上,我也不会再做那么令我恶心的事。”

  风净尘呆呆地坐在地上,老天爷,当年那件事不是我要做的,是他们假我之名的。龙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孩子,我知道你死得悲惨冤枉,你来报复我,来杀我吧,不要再缠着你扔母亲了,他已经够痛苦了。

  谁都觉得泽主不对劲,他看立在大殿边上的风净尘的眼光好象是要把风净尘给凌迟了,让大家都发冷。风净尘又做了什么事,泽主比原来更恨他了。风凝刚想开口问问,就被冷冰冰地打回了“你有那么多闲心来管我的事么?做好你份内的事儿。”连宠爱备至的凝儿都如此冷淡,其他人三缄其口,免得受无妄之灾。

  风攸偷偷问风净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风净尘只说得一句:“你娘亲,他想起了十八年前被处死的孩子了。”就全身战栗,泪涌如泉了。

  “那档子事,怎么没来由就想起来了。可糟糕了。”三兄弟很有默契地摇头,然后都不管伤心yù死风净尘,知趣地避之唯恐不及。

  风净尘在龙泽内毫无方向的踱步,眼光的焦距已经对不住任何东西了。惘然中已经到了神狩阁,这神狩阁是泽主练武之所,因为天气冷,所以护卫们都在里边休息。谁也不有挡着他进入。他飘飘然的进去,也不明白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片飞起的雪光。原来是龙泽玉泽主正在舞剑。他手中所执的只是一把木剑,但却是光霭千层,剑气纵横。风净尘痴痴地看着,看着龙珠不可思议的如风中雪花般的飘舞,难以置信的似游龙飞凤样的转折,无处捉摸的若狂风bào雨样的挥撒。雪光剑光jiāo错,分不清是人是雪。此时的龙珠美,美得让人窒息;傲,傲得叫人折腰。风净尘心中绞痛,珠儿在你那没有任何表qíng的琼姿玉表下,倒底还埋藏着多少痛苦。

  蓦然,雪风直扑他而来,风净尘苦笑了一声:“珠儿,你终于要杀我了。”双目一闭,并不阻拦。转眼之间,杀气已经消散。龙珠儿已经是踪迹全无了。若进自己脖子边上那把深入了石柱,只露出剑柄的木剑,自己还以为真是在做梦。风净尘无力的倚坐在石柱边,龙珠你的恨如此之深,连连如此厚重的石壁都可以穿透。但你为何不杀我?我知道,你不杀我,便愧对无辜惨死的娇儿,可是你杀我,却又无法面对三个活着的孩子。杀是为了qíng,不杀也是为了qíng,在qíng与qíng之间,你挣扎得好生辛苦,好生辛苦啊!风净尘的脸上已经是不知痛惜还是悔恨的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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