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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_妖三【完结+番外】(71)

  误以为他在介意孩子不是自己所出之事:“我保证会以亲身父亲的感qíng爱护萍心,补他那个没良知的父皇的缺,信我。”

  “……我知晓。”墨愈梵是打从心底真正疼爱萍心,柳从眉自嘲的想,他竟比雅重月更要有父亲的担当感,看来帝王之家qíng感淡薄,是真话无疑。

  重月,他根本不曾做好升格父亲的心理准备,他又何必在此徒劳替他伤感父子离别?

  柳从眉敛了杂乱思绪,待要重新开始拾掇随身衣物时,忽听仇大夫带来一个惊人消息。

  今日早朝时,泉夜帝当著满朝文武的面,晕厥在了朝堂上。

  第六十六章 失心 上(古风年下,生子)

  太医院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御医都被叫到了舞英殿外候诊,资历最深的几名太医擦著冷汗在皇帝龙寝里出出入入,一会吩咐人去药膳房拿药材,一会又叫几名同僚一同进入会诊,空气凝重得几能看出实体重量。

  雅重月自从朝堂上给近侍抱回舞英殿後,一直呼吸短促,昏迷不醒。

  年轻皇帝躺在垫了好几层褥毯的chuáng榻上,身上还盖了足有冬裘那麽厚的两chuáng绒被,却不住的在昏迷中发抖,体温降得很快,手脚冰凉如同死过去了一般。

  任太医院那帮御医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种急症,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病名後急得团团乱转,无计可施。给皇帝灌药也灌不进去,汤药顺著雪白雪白的唇全部溢流出来,好几支千年人参熬煮下去,最後进得了皇帝体内的最多也就四五滴。

  诊不出毛病,又无法服药吊著命,从辰时耗到未时,眼见皇帝已是脸色越来越青白,浑身虚汗直冒,将厚重被褥悉数打湿,双眼紧紧阖著,鼻息微弱得要探不到了。

  御医们快要崩溃,皇帝未及弱冠之年,年纪轻轻本应身qiáng体壮,加之自幼习武更是比常人健壮几分,怎会突生厉疾?若再任病qíng如此凶猛发展下去,恐怕撑不过三天就会……

  柳从眉赶到舞英殿,看见大夫们面上神色忧心忡忡,心就先沈了半截。

  “怎会……发生这等事?”

  穷途末路的御医已经采取热水敷揉皇帝四肢的下下之策,闻听柳从眉忽然来到,自是识得这位前任首辅、皇长子的生身之人的,无不惶急。

  太医院执掌嗫嚅著说这病症不是一天两天,应是日积月累沈淀体内所致,只不过平素用烈药压著,而近期连番遭逢刺激,便忽然全盘诱发了出来。

  听大夫这般解释,再看雅重月昏昏沈沈人事不省的模样,柳从眉大概能猜测出雅重月病根来由是焚香。重月服食了近两年,依赖xing极重,突然间停了药,那些压抑久矣的毒素一股脑爆发,再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

  焚香是毒药,青霖曾经预言过以他这种服食频率,活不过半年,撑了这麽久还全亏前阵子雅月圆拼命熬制汤药中和毒xing。

  柳从眉现下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站在雅重月龙chuáng边,心间翻涌万般思绪,竟然是直直看著chuáng上那人惨白惨白的容颜,看怔忪了过去。

  “从眉,这里的事jiāo给其他人,我们该走了。”墨愈梵沈声提醒,“雅重月咎由自取,是他们雅家欠你。”

  “柳大人,不能走啊,这宫里群龙无首,你若一走了之,皇上要怎麽办!”已有早到的大臣,颤颤巍巍跪下来,“先前是皇上对不起你,但皇上年轻气盛,现已渐有悔过之心,於国於民慢慢有了贤君的样子,柳大人你亲手培植出来的社稷之主,不可葬送在此等风华正茂的年纪啊!”

  “柳大人,皇上纵有再多不是,还请看在黎民苍生份上,待皇上熬过此劫再辞去不迟!”

  “皇长子也不能甫一降世就失了父皇……”

  柳从眉下意识反驳:“这里没有皇长子,你们!”

  他又急又怒,他要带萍心离开这皇宫内院,百臣们却自以为是的已经将萍心认定为继承大统之人,何等荒谬!

  扭头正要唤墨愈梵一道拂袖而去,突听最靠近龙chuáng的一名太医惊呼一声:“皇上,皇上!”

  脚步一滞,胸口猛地蹿上剧烈疼痛。

  柳从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扑到了雅重月身边,从太医眼中看见自己惊惶的模样。

  “他……”一手攥紧衣襟,声音都在颤。

  雅重月俊脸死白死白,身子正剧烈痉挛著,大颗大颗汗珠不断自额际滚落。几名大夫在旁按住皇帝手脚,同样冷汗直冒,再也顾不上尊贵谦卑之别,硬生生把皇帝口唇撬开,塞了一团软布进去,防止皇帝抽搐时咬到舌头。

  “不妙,病qíng恶化得更快了,没有药可以助皇上服下去,怕拖不过……”太医话没说完,柳从眉已是眼一冷,伸手抢过药碗,一仰头喝入口中。

  再低下头,将雅重月口中软布抽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唇凑上去,堵住皇帝呼吸的渠道,将含於口中的药液一点点推进皇帝喉间。

  他闭著眼不看雅重月,捧著皇帝脸颊的手却用了狠力,哺渡药汁时几乎是在愤恨的啃皇帝的唇;有几滴黑黝黝汁水渗出唇边,又被他舔舐回来,然後再用津液渡给雅重月。

  没有一个人吭声,气氛诡谲,包括墨愈梵都像钉在了原地,呆若木jī看著素来冷静的柳从眉忽然没了分寸,压著皇帝一口气把一碗药都bī喂了下去。

  ──原来,脾气温和的人发起飙来,比什麽都可怕……

  ──柳大人,好生威猛啊……

  柳从眉喂光了药,气喘吁吁直起身来,鲜少在人前显山露水的温和双眸如今裂开了一道qíng绪的fèng隙,灼灼闪耀著凌厉的光华。

  恨然:“小鬼,我要听你亲口道歉,要亲眼看你用行动偿罪,不准死在我面前!”

  复又要了一碗参汤,再压下去,这次竟然变本加厉捏住皇帝鼻子,一股脑填鸭般灌。

  雅重月挣扎了一下,接触到柳从眉的唇时,慢慢安静了下来。服下两碗汤药,体温慢慢有了一点回升,不再寒冷如冰,面色也多了一丝人气。

  柳从眉凛冽的视线便也渐渐回复了一些常态,暖色重回眼底。

  墨愈梵心头一痛,五脏六腑搅合成一团,恍若不曾认识过眼前之人。

  他自幼同他熟识,首遭见这温润如玉翩翩君子般的人儿,竟这般丢了从容,丢了淡然。

  原来到了生死关头,面临他xing命垂危的一刻,你终究还是不舍得对他放手……

  从眉,从眉,心似浮萍,无根无系,无挂无碍,你曾对我亲口许诺。

  你又骗我。

  “……”手臂一紧,柳从眉回头,墨愈梵抱著孩子站在身後,抓著他的手,双眸定定望著自己。

  知jiāo多年,一个眼神jiāo汇,已是千头万绪不必言说。

  “今日若他不发生此事,你会不会当真同我走?”

  “……会。”

  “我在留海峰等你。”松了手,语尾gān涩,墨愈梵将怀中萍心抱得更紧,飞身离去。

  他在留海峰一生一世等他,但他还会不会来?

  第六十六章 失心 下(古风年下,生子)

  从眉,从眉。

  他四肢大张,飘浮在深而黝黑的水底向上空张望,蓝色的水面就像大漠蔚蓝蔚蓝的天空,一望无垠。波光粼粼中他听见自己轻轻细语那个人的名字,从眉,从眉。

  ──从眉,朕找不见,你在哪里?

  他听见岸边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一个似曾相识的小男孩的脸浮现在水面上,俊秀眉目间有著与年龄不相称的悲凉与yīn沈。他听见小男孩蹲在水边喃喃自语:寂寞?笨蛋,本宫身为皇太子,怎麽会有那麽肤浅的感qíng。

  小男孩一直蹲在水边,用手拨弄水面层层涟漪,神qíng落寞。

  他不能言语,视线也无法转移,就那麽一动不动盯著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孔,看那孩子长久的发著呆,从拂晓至日暮,影子渐渐拉长,却没有一个人走到他身边来。

  他觉得,自己似乎要永远和那孩子隔水对视上一辈子的chūn夏秋冬。

  水平面忽然兴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他感觉身子向上浮动了一些,更接近水面了一些。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小男孩身後,温润柔和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起风了,蹲在这里看什麽呢?”

  “罗嗦,本宫乐意。”似是料到来人是谁,小男孩头也不抬,闷闷的道。

  那人停顿了一下,并没被男孩恶劣的语气赶走,而是在男孩身边寻了个位置,俯下身来坐好。

  对诧异回望他的男孩微笑:“这处风景不差。”

  “……你是怎样找到本宫的?”

  青衫儒生摊了摊手,偏头笑道:“不知道,只是觉得殿下有可能往这个方向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师徒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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