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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_妖三【完结+番外】(76)

  “三王爷有话不妨直说,皇上的病,能早一天医治,便早一天转机。”柳从眉道,“尤其在三王爷不在的这阵子,昏厥症状反复发作了几次,是不能再拖了。”

  “皇兄又昏了?”大惊,雅月圆趋身摸脉。

  一摸更是黑脸。雅重月习武之人,脉搏之虚弱熹微,竟衰竭到雅月圆好几次探不著。

  师父说皇兄所患毒xing,终致一年内脏器逐步衰弱,jīng力耗尽,真元外泄而亡。焚香果真是既狠又毒的厉药,师父何故要研制这等邪佞之物?

  “这些天没有仔细将养,是为cao烦国事?”

  雅重月乖乖点头。

  一时气恼:“什麽时候了,皇兄你想当社稷明君也不差急在这一时半会,你是要把父皇母後都惊动,从大漠赶回中原才罢休吗!”

  “朕信你必能为朕寻得转圜余地。”

  “皇兄你……”是他错觉吗,失忆的雅重月竟然在向身为皇弟的自己撒娇?前一刻不是还在说生死由命,下一刻就怕他追责,而把借口推到他身上……

  居然给这样有点无赖的兄长打败,雅月圆住了嘴,不再愤愤不平这人的突发勤奋。

  悻悻一番,终是苦笑,对柳从眉道:“柳大人,这几日劳烦费心,雅月圆铭感五内。解方月圆确已寻得,但其中稍嫌波折,雅月圆需对皇兄详加呈禀。”

  他几番yù言又止,而且次次都是看著自己,面露为难神色。柳从眉心说不过解毒之法,缘何让雅月圆数度犯难?难道此番解毒,需牵涉到什麽涉及原则、天理不容之事上去?

  他道:“是有柳从眉不便聆听之处吗?糙民可以回避。”

  雅重月皱眉,不假思索出言制止:“有何内幕,不能在人前堂堂正正明说?月圆,这几日柳先生始终陪伴朕身侧,出言献策,居功至伟,他不是外人。”

  雅月圆内心愁闷,真正有苦说不出。

  ──皇兄,正因为柳从眉不是外人,才更要避著他……

  难道你要我当著柳从眉的面,说出给你保命的唯一方法是让他再给你生产一子?

  他硬著头皮,一咬牙道:“依师父所言,yù要根治焚香毒xing,需有流著皇兄血脉的新诞胎儿,取其胎盘之血入药。其原理是以中和了一半药xing的自身之血,反制自身之毒。”

  此话一出,不仅柳从眉睁大了眼,连雅重月也愕然半晌。

  “竟有这等解毒手段?”

  “是。焚香其药诡谲,毒xing机理尚难辨明,疗治手段想也不同寻常毒物。”

  雅重月诧异道:“如此说来,岂不是朕还得与女子jiāo欢,候上十月之久,方得解治?”

  “……说是,也不是。”

  三王爷别开了眼,言辞闪烁。

  “何谓说是也不是?”

  “与皇兄云雨承欢之人,并非任意女子均可……”

  雅重月却会错了意,沈吟道:“为朕诞下头胎骨ròu的女子,自然日後会是朕的後宫之主。贵为一国之母,的确要慎重挑选,不可轻忽。皇弟顾忌甚是。”

  不,我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哭笑不得,雅月圆不由余光瞟向同样惊愕的柳从眉,心道若不是皇兄在龙辇中对柳从眉用qiáng,那个早产的婴儿定可顺利保胎到现今,届时平安生产与取胎盘之血便能一举两得。如今错失时机,要柳从眉再遭受一番怀孕生产之罪,想必他决然是宁死不从。

  若非他自愿,大雅皇室有什麽面目央求他再做牺牲?

  皇兄,这是否也是你自招祸端,自绝生路……

  在兄弟qíng义与人qíng义理间反复挣扎,雅月圆陷入两难的抉择境遇。此时雅重月突然再度捂唇疾咳,指fèng间触目惊心,渗出溪流般殷红。

  “咳、咳呃……”

  涓涓血迹顷刻染红皇帝唇角,有几滴坠入初雪洁白衾被,绽开妖冶朱红。

  雅重月勉qiáng提气,试图用真气护住心脉,却只是加剧毒xing蔓延,咳喘声迸发更急:“咳咳、咳咳……”

  雅月圆再如何镇定自若,也不过少年老成。

  雅重月顷刻煞白的脸色让他慌了手脚,急急揽住皇兄肩背,不住轻拍:“皇兄,你不要紧罢,月圆马上去给你熬药。”

  “朕尚可支撑……皇弟,为朕挑选适当女子之事,便jiāo由你,咳咳,费心如何。”呼吸急促而艰难,雅重月还分神,对三弟开起玩笑:“而且事不宜迟,咳,皇弟若是手脚稍慢,只怕朕,咳咳,会虚弱到无力领略那巫山云雨的美妙啊……”

  虽是戏谑,却也属实qíng。若将皇兄所剩不多的jīng力làng费在全然无效的人身上,不过徒增风险。

  事已至此,隐瞒拖延有弊无利,雅月圆天人jiāo战再三,终是横了心,同胞之谊终究战胜了对柳从眉的愧疚。

  “皇兄……纵使再多他人为皇兄生子,亦是於事无补。那些没有感qíng因素在内的胎儿,其血无能入药。”

  雅重月奇道:“咳、皇弟,有话明言。”

  “因为焚香特殊药xing,借皇兄jīng血,为皇兄解毒之人,必须是心头最重视的那一个。换而言之,也是焚香发作以来,最先忘却的那一人。”视线慢慢掠过柳从眉,再转回来,垂首苦笑,“皇兄,你心头最喜欢的,正是此时脑海中淡忘模糊了的柳大人。只有他之子,方能助你涤净毒xing。”

  柳从眉後退一步,撞翻了身後雕龙玉屏。凉气直从脚底蹿上心间,俊脸惨白,险些踉跄栽倒在地。

  他扶牢圆桌一角,一瞬间的双眼发黑,不敢置信。

  雅重月倒抽一口冷气,勉qiáng笑道:“三皇弟休得胡言……男人怎能怀胎孕子?即便是南尧月,也是南族贵族血统,方有此项特殊体质。”

  “柳大人能。”雅月圆咬牙,“但……我也好皇兄也好,均无资格对他作此要求。”

  柳从眉倘若拒绝,这个赌注他们便是满盘皆输,只能听天由命。

  “焚香真正可怕的,不仅在於最先遗忘所看重之人,还在於若对方无法与身负毒患者两qíng相悦、只一方单向恋慕,必然不会qíng愿行那jiāo合事态。最终,中毒之人将一天天气虚身弱,血液凝固,窒息而亡。”

  这种死法残nüè可怖,真真相当磨折……

  光是诉说无药可治的後果,局外之人的雅月圆已是一身冷汗。

  “这件事,断无商量余地。”

  沈寂片刻,斩钉截铁话语自内室中铿然响起。

  雅月圆神qíng一黯,拒绝得如此坚定,果然还是不行吗……

  ──慢著,严词拒绝的那个人……?

  雅重月看著弟弟,缓慢重复:“朕不会碰柳先生。”

  “即便如你所说,柳先生是朕心目中最看重的人,没有他,朕或许必死无疑。”轻声道,“朕终於明白,是哪里有负於他。几日衣不解带朝夕相伴,却连衣角都不肯给朕沾边,定然是曾经遭受过朕无礼对待吧?”

  “朕既犯有不可饶恕过错,唯图歉疚补偿一途;怎可重蹈覆辙,再将罪孽加重?”

  “可是皇兄……”

  “有些不堪,光逞口舌之快、虚妄物质,亦是无从弥补。”深深凝视咫尺距离却仿若天涯之隔的柳从眉,雅重月眼底浓得解不开的qíng愫,柔和似水,漫过星华璀璨美目,一丝丝qiáng制压回。

  “传朕旨意,明日jī鸣过後,各宫嫔妃入舞英殿候选,是生是死,但尽人事。”皇帝道,“月圆,你送柳先生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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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狗血我自重 =v=

  第七十章 qíng、义 (上)

  他说朕不会碰柳先生。月圆,送柳先生出宫。

  雅重月的目光,是柳从眉前所未见的柔和。那不再是一个孩子骄纵的眼神,不复帝王的狂狷痴妄,多了担当,添了柔qíng,是一夕成熟後,真正有了心的男人正视自己想要守护之人的坚毅镇静。

  他自恋上他开始,便一厢qíng愿陷自己於qíng魔中,一点一滴侵蚀放纵。冷眼看去,这一路凄惨伤痛,万般孽缘错事,均在他心念一动。

  现在,雅重月终於要放手了,用他的xing命来放手。

  柳从眉依旧茫然扶著桌角,耳中清晰传入雅重月的每一句话。雅重月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有把注意力全然放在他身上。

  皇帝自顾自说完,雅月圆沈默片刻,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在那气色越显难看的人面前站了一盏茶功夫。

  轻声应了句“月圆领旨”,复对柳从眉道:“月圆送柳大人一程,谢过柳大人这许多年来对皇兄的辅佐与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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