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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_妖三【完结+番外】(93)

  语落,便扶著廊壁,一手捂住肚腹跌跌撞撞朝回廊另处尽头而去。

  雅重月伸手想去抓住柳从眉袍袖,却只够到衣襟一角,眼睁睁看著衣袂从指fèng间脱滑流过。

  皇帝手指痉挛的揪上心口,目光空dòng茫然,冷风中孑然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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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小nüè哈……看天

  第七十八章 回首 上

  回内寝的路从未显得如此遥远而漫长,柳从眉捂住腹部,一步一踉跄,步履不稳,思绪万千眼界模糊。

  与雅重月相处这些岁月,十多年的师徒qíng分、四年余君臣罅隙,走马灯一幕幕掠过眼前。光yīn似水中他俩关系一变再变,回首想望,最美好的日子竟全部浓缩在过去短短三个多月,他以为雅重月神智退化的时刻里。

  “唔……”手更紧的按在腹部上,短促低吟了一声。

  不能动气,不可动气,即便雅重月不再需要这个孩子,他也不能任由激dàng冲突的心qíng伤害到它……

  它既已成形,他就必须承担起责任将它带到世上来,与萍心一般,也带离帝王世家,远离它那朝令夕改、反复无常的父皇。

  持灯巡夜的宫侍远远望见柳从眉失魂落魄从暗处蹒跚而过,大惊之下要上前搀扶,被柳从眉摇头制止。平素温和内敛的前首辅大人,现下浑身都是凌厉的生人勿近气息,脚步凌乱越过宫侍身侧时,身qiáng体壮的小夥子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惊骇诧异间,又被暗处另一道钻出来的人影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们的皇帝赤著足,鞋履不知是压根没穿还是奔跑途中跑飞了;唇边沁著血,脸色死白死白,一边剧烈咳喘,一边紧追在柳从眉离开的方向上,对他视若未见的擦肩而过。

  宫侍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大半夜的这是在演哪一出,皇上不是还卧病在chuáng吗,怎麽跟个幽灵一般飘飘dàngdàng的对柳大人紧追不舍?

  万一病qíng加重可不得了,赶紧回禀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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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到门扉,柳从眉正要推门而入收拾细软,腰身已被豁尽全力追赶上来的雅重月一把抱住。

  皇帝苦苦压抑著咳喘,手臂发软,抱著柳从眉,头搁在他肩背上,哀声恳求:“从眉,听朕解释,就听朕一次。”

  少年断断续续的喘著气,温热胸膛包裹著柳从眉後背,一如从前每个晚上他怀抱著他入睡的熟悉温柔。

  柳从眉僵硬在门口,警诫自己再不能被这个年少的孩子cao控了喜悲,他哑声道:“请放开糙民。”

  “从眉,你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即便是判处死决也要给囚犯一个告御状的说法,你容朕几句,咳咳,容朕……”他像青藤般死死缠在他身上,急於辩驳,咳得更加厉害,柳从眉背部都能感受到从皇帝胸腔里传来的可怕痉挛。

  手紧握在身侧,扭身想挣脱,腹中却不合时宜传来一点隐隐胎动。柳从眉倒抽口冷气,不敢再胡乱挣扎,慢慢放慢放轻呼吸。

  “糙民自有分辨是非曲直的能力……皇上不用再刻意捏造伪饰。”勉qiáng克制受到愚弄而痛苦的qíng绪,语气平静如死水。

  身後那人也僵硬了,像被打了一闷棍,声音几乎是憋出来:“从眉,你对朕有成见。”

  柳从眉反唇相讥:“糙民只信眼见为实。”

  “你觉得从头到尾都是朕jīng心策划,就为了把你拐进宫来,骗你再给朕怀胎生子?”手轻颤著抚上柳从眉正闹著零星胎动的肚腹,雅重月轻语道,“朕若要如此,当初又何必送你出宫?莫忘了,从眉,是你自己选择回宫来。”

  “所以就合该一世被皇上玩弄於股掌?”不怒反笑,“愚弄臣下有那麽趣味?”

  “……你偏激了。”

  “皇上过往所作所为,有何能令人心悦诚服之处?”

  雅重月噎了一口,论及过往,他确然罄竹难书,无以自辩。

  但他是为小人所害,蒙蔽视听,绝非刻意寻隙折rǔ他;仔细推敲起来,纵是要处斩,也能判个秋後吧?

  他黯淡道:“今日你若不听朕剖白心意,跟过去一意孤行的朕,又有何差别?你教过朕,得饶人处且饶人,举凡行事,三思後动,怎麽反而自己遵照不了?”

  他居然用歪理跟自己较真,柳从眉一时又怒、又气,又好半天回不了神,咬著牙捂住腹部,只觉倦意袭身。苦笑心说,他不是早就对雅重月死心,只图救他一命麽,怎麽在获知他隐瞒真相後,会如坠寒潭,心冷yù狂?这不是他进宫来的目的,他不是为了贪图雅重月那镜花水月的短暂温柔,冀望能长久保留那种赤诚相待、相濡以沫的共处方式而来!

  两人僵持在内寝门口,夜风簌簌而过,柳从眉打个寒颤,雅重月察觉到,将他再抱紧一点。

  心疼道:“进房去,朕一五一十跟你坦言,你莫再冲动伤身……”

  不容他再反驳,趋前打开内寝门,将人半胁迫的推扶入去。

  柳从眉唯恐动到胎气,不敢与他动作过大的争执,只得从了他,被细心安置於榻上,盖了一层薄薄软被。

  雅重月搬了chūn凳坐在他身侧,目光在他脸面和腹部来回打转。柳从眉抿著唇,眉峰紧紧颦著,不看他。

  “那药是焚香变体,与焚香同根同xing,但不是焚香解药。父皇从青霖那里要了来,第一次给朕服用时,就清楚告知服食它只能起到唤回神智的作用,对之前焚香摧残的元气恢复,并无显著效果。”雅重月原本打算把秘密带入陵寝,但看从眉方才绝望拂袖而去的表qíng,深知若此心结难解,只怕对从眉造成的伤害更大。不若讲一半保留一半,至少他还能卑微的渴望从眉留在身边,他还能亲眼见到孩子在他腹中一天天长大。

  “从眉,这次是你误解了朕,朕服用此药,只想维持清醒,能够吝惜同你在一起的时光,能够……无微不至的保护你,保证你和孩子的安全。”低低道,“朕绝无利用你、取笑你真qíng的意思,你能回来,愿意为朕诞子,朕欢喜得恨不得拿xing命jiāo换──”

  他解释得有点颠三倒四,只说药能维持清醒,却对服药後果避而不谈。柳从眉听出蹊跷,转头看他。

  皇帝将手握上柳从眉的手,後者一凛,要抽出来,雅重月攥紧不放:“朕只要一息尚存,就不会再让你受伤,从眉,朕过往做过太多有愧於你的事,你容朕弥补,用余生补偿好不好。”

  柳从眉盯著他:“不是解药,却是焚香另种变体,对身体不会有伤害?”

  “不会。”雅重月斩钉截铁。

  他否决得太快,用词太果决,柳从眉冷冷道:“皇上敢对著从眉腹中胎儿立誓?”

  “立、立什麽誓?”

  “皇上金口玉言,所言非虚。若有分毫差池,让从眉在生产时生不如……”

  “够了。”雅重月扑上去捂他的嘴,看著柳从眉苍白苍白脸色绝望道,“你恼朕,冲朕发火便是,你何必拿自己赌咒,你这样教朕更是心疼!”

  “一国之君,出尔反尔,说剖白心迹却藏头缩尾,畏畏缩缩。连一介平民尚无法相信皇上,遑论取信天下?”推开他,柳从眉再忍不住积蓄已久怒意,“雅重月,你要说便说,不然今後再也不用跟我说!!!!”

  “朕──”

  “那种药,令人神智清明无错,但就像回光返照。真正後果,是会加速身体衰亡过程。”雅月圆的声音幽幽响起,他倚在门口,背著月光,手头是柳从眉见识过的那种淡huáng色药丸。

  雅重月骤然起身,想朝弟弟走去阻止他继续,谁料内息一顿,提气不能,堪堪撑住一角圆桌扶住自己。

  雅月圆面无表qíng注视从皇兄嘴边缓缓渗出的血迹,注视雅重月急急忙忙举袖拭去的动作,目光不移,发话对象却是chuáng上抓紧了身下chuáng褥的柳从眉:

  “他不想让你我担心,宁可缩短寿命在暗处护你周全。柳大人,这才是皇兄隐瞒我们,装疯卖傻的真正缘由。”

  一言既出,误会冰释,房间的低气压却反而更凝重,压得雅家两名皇族莫名的心惊。

  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浓重低压,来自chuáng上的人。

  好脾气如雅月圆,都耐不住给欺瞒的怒火,本想揪住皇兄不由分说先打一顿,甚至已经往屋内走了几步。但在bī面而来肃杀之气下,他自觉的停住了脚步。

  更怒的,更想出手教训皇兄的,看来另有其人。

  咳嗽一声:“这笔账,自家人先欠下。那些药我没收了,皇兄,就算要变成一岁婴儿的智商,你也不准再碰那种药。再然後,我会写信去告知母後父皇偷偷进宫的事。……”慢慢後退,“其余的,我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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