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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堇_苇【完结】(40)

  娆罗緁将他的衣裳扯下了一半,额头抵于他的luǒ肩上,眼皮却渐渐闭起来。没一会儿就沉沉地靠在他身上睡去了,一只手还是扯紧他的衣襟不放,让他的大半肩膀露出来了,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溜掉似的……

  没有多余气力、也不想绝qíng得推开他的守娆争顺势也躺了下去。

  印象中,这是他们首次同chuáng共枕却没有欢爱,只单纯抱着睡觉。

  一呼一吸间尽是酒气,相依相偎的温暖本该尽快把他拉进梦乡,但他却睁着涣散的眸瞪着天花板。他满脑子想着娆罗緁、也想着自己,想着娆罗緁与自己,又好像没想出个结果来。

  躺着躺着,隐隐约约,酒气散了点,守娆争嗅到空气中有些什么转变了。

  多了种甜甜的味道。

  这种味道出现多久了?竟然被浓郁的酒气所覆盖而让他没察觉?

  守娆争察觉有所不妥的时候已当机立断闭起呼息,他立即伸手为娆罗緁把脉、翻开他的眼皮。

  脉象没大变化、极其平稳,娆罗緁在迷香跟酒力的影响下沉沉睡去了,也没中毒的现象。

  看来是无害的迷药。是谁入侵了雅宫?

  他将压在身上的男人轻力推开,费力把自己给撑起来……

  病得虚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手肘一滑,他半个人差点又躺了下去。糟糕。

  蓦地,本该寂静无声的夜添了别的声响,嘎吱。

  守娆争立即移动位置,完全挡于娆罗緁身前。他抄起枕头。

  噗、噗两声,就在他抄起枕头格挡之时,枕头已被凭空出现的两根利箭贯穿。

  黑暗之中she出的两箭力之jīng准、劲道之深,让箭几乎贯穿枕头。凭着刚刚那拉弓的细微声音,守娆争已锁定来人位置,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枕头踯出去!

  又一根箭。

  箭矢不偏不倚地cha在枕头中央,把枕头带下地,箭头深深钉于地上。

  能箭出如此劲箭、能避开雅宫守卫耳目偷潜进来,来人必非泛泛之辈。守娆争浑身戒备,庆幸刚刚的试探让他起码得知刺客位置。「出来。」

  既然他二人都得悉彼此存在,再偷偷摸摸也就难看了。哒,轻响一声,一道黑影自横梁跃下,落在他十步之遥。此人一身夜行劲装,黑巾掩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

  ……守娆争微微张开双唇,瞬间闪神。他记得这双眼睛。

  尽管在此千钧一发的境况绝不容许失神,他却还是被拉进回忆之中……如此教人感到似曾相识,

  过目不忘的双眸,内里仿佛流动着液体火焰。「是你。」

  是他。

  那个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人,他未识得他的面貌、便已牢记这双眼睛。

  此人曾隔着墙与他对话、将军袍借予他御寒、被雅宫的守卫bī得暂且避走……他早该知道这人有本事无声无息潜进守卫深严的雅宫来。当初他所认定的「嚣狄长袖派人来察看他是否安好」原来只是这人将错就错的谎言?这次呢?

  这次嚣狄长袖是否知qíng?守娆争的眼睛冷下来,「你是嚣狄的人?」

  「嚣狄长袖对此毫不知qíng。」

  始料未及的是来人立即否定了他此项假设,守娆争不置可否。「你今次潜进来有什么目的?」

  良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才再次发声,但没回答,竟像极其惋惜的嗟叹,「……为什么你不顺着迷香睡着就好?」

  「此种迷药还迷不倒我。我问你来此的目的。」

  守娆争力持声音平稳,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状况有多糟糕。他病得七荤八素、手脚虚软,多想放松自身躺下去。他抓着chuáng单的指骨用力得泛白,肩膀频频颤抖、得很努力很努力才不透露出软弱……这人可真会挑,竟挑中他重病之时,又或是根本早有预谋?

  为什么偏偏、偏偏在娆罗緁面临莫危机、生死关头时,他竟如此不济事!

  「何必明知故问。」

  再一次拉满弓的声音。

  守娆争把身后的主子护得更紧、更牢实了,不让刺客看到他半点。「你要杀他,必先杀我。」

  但攻击没有立即到来,男人幽幽低喃,「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下迷香?」

  「也许你不知道的是,若你今晚杀不了我,就换我去追杀你。」

  所有意图加害于娆罗緁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以前如此、以后如此。从来如是。

  此刺客与他非亲非故,不过就因一时心软而曾对他雪中送炭、给予他一丝丝的及时温暖……这并不构成他放过他的理由。他绝不会放过任何让娆罗緁受伤的机会。

  「那来追杀我,我等着。但你好像忘记了那晚是谁叫我带你走、求我带你走。」

  守娆争浑身一震、紧咬下唇。

  没错,那晚他已是被bī得都走投无路、都没了主意,而隔着一砖墙所给予他的善意暖意,给予他的逃走机会更具体彰显着他就困于娆罗緁设下的牢笼之中、手心之中,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地求此人带他走……但现在……娆罗緁就在他的身后,他的一手正往后搭在男人的背上,男人身体所输出的温度、刚刚死命拥抱着他的热度与那晚的雪中送炭不相伯仲。

  这男人刚刚抱他抱得像最后一根救命浮木、吻他吻得像他们是对多年恋人。

  他……没办法在这时候……「我当时只是……」

  「我不杀他可以,你跟我走。」

  「……这跟杀了他有什么分别?」他若离开娆罗緁,岂不是让娆罗緁两手空空,失去了矛、也失去了盾?不是这嚣狄军人、他日也会有别人来取皇储xing命,而那时候若没一个守娆争挡于他身前护他严密,他难以想像后果将会如何,而那不会是很久以后的事。

  「是没什么分别。但最起码,他或许之后会被杀、但你今晚就会得救。」

  得救。

  这不是他想了很久、渴求得心窝都要疼了的吗?

  他在第一次遇上这军人时求他带他走、求他于这地狱中立即拯救他,但第二次,当这军人真的应允所求,愿意就此带他离开娆罗緁时,他竟没有办法舍下……他办不到。

  若娆罗緁醒来后不见他、发现他就此不辞而别会如何?会有多错愕?他知道自己办不到。

  「……为什么要杀他?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的。」男人慡快说毕此句之后,似乎有点yù言又止,「……守娆争,你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些什么。而我清楚他对你做过些什么,你只要让开就好。」

  他混进嚣狄军,当那该死的探子当了近七年,整整七年了!

  人非糙木,他进黑军的这些年间不是白过的,他是铁铮铮咬着牙关、呕心沥血地打拼上中将这位置来,与其他弟兄们互相扶持的qíng义也不是假的,而长袖待他极好,让他真想忠心予长袖一人。战战兢兢、两面不是人地等了这么多年、当他以为那以家人xing命威胁他的老混蛋皇帝死了之后终于可以迎来解脱,恢复自由时,娆罗緁却又命他进宫私下会面,告诉他……这个探子还得继续当下去,要他于军中搞破坏,让长袖疲于奔命。

  同样身不由己的守娆争该与他同病相怜、该最明白这种苦况,为什么还要维护娆罗緁?

  只要娆罗緁一死,他与守娆争才有自由可言。

  寝宫内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亮,而且依他们的距离,男人该看不见他肩膀上、锁骨上的瘀青吻痕,但守娆争却有错觉自己已是赤luǒluǒ、被从头到脚审视得一清二楚。

  「……我办不到。」

  「所以我来替你办。」燕端望看守娆争病得快倒下去了仍在苦苦死撑,蓦地便明白这个人无论如何是说不通、摆不平的,他要杀娆罗緁只能踩过这护卫的尸体。

  良久,空气中只剩守娆争微微的喘息声,二人对峙不下。

  他问,「……为什么,因为你爱上他了?」

  爱?不!这太荒谬了,怎么可能?守娆争立刻地想要反驳,张了唇,却吐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他明白自己可以逞一时口舌之快去反驳,但他不能真的置娆罗緁的生死于度外。

  「即使他万般nüè待你,你爱上他了?」

  男人一句又一句地bī问追问,把他赶至墙角,容不下半丝言词闪烁、容不下模棱两可的答案。

  守娆争双目微睁,他清晰地听到男人再次拉满弓的声音。

  他已领教此男人百步穿杨的能力,说他是个神she手也不为过,偏偏自己最擅长的是近身战,擅使的武器也是匕首……这人也是仔细打听过、缜密地安排好一切才进行刺杀的吧,他真的有把握护好娆罗緁周全吗?以现在的身体状态连自保也很勉qiáng了!这男人先she杀他再杀娆罗緁也轻而易举,若他拼死相搏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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