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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芜姜_玉胡芦【完结】(54)


见那青年不过十余骑人马,明显落了下风,显见没多久便要结束,便淡漠道:“别多管闲事,由着他们去。”
“唔……”
只话音才落,忽然一道荼白身影飞过来,蓦地摔飞在他的马下。
他不悦地凝眉看去,却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十六七岁少年。
胸前印着白字的士兵举着长矛徐徐走近。
“该杀的代城狗,我和你拼了!”少年一摸腰,刀不见了,下意识地抓紧萧孑的马鞍。
那士兵走过来,正准备一矛子捅了她,忽而抬头看到萧孑,蓦地便张圆了嘴,回头大喊:“郭、郭将军,萧、萧——梁国叛将萧——”
十万两白银得一颗人头啊,太激动,奈何几个字还没说完整,噗一声,脖子就已经被割开了血dòng。
喷得少年满脸是血,骇然地回头望,这才看到马背上一张俊逸的脸庞。素长大手握着宝剑,剑锋上渗着血,滴滴鲜红,他目光凛冽似修罗,五官jīng致如刀削玉凿般,道不出的一股气宇卓然。只看得她蓦地一愣神:“谢……”
“滚开。”但始才张开嘴,脑袋就被萧孑拍去了一边,一支长箭险险地擦过她耳畔。
听见那边厢郭盖的喊话声传过来:“他奶奶的,都给我杀过去,那几个也是颜家寨一伙的!”
幸得四方嘈杂,言语听不清,否则身份一bào露,不定又要惹来多少麻烦。
十几骑代城士兵扑过来,萧孑用黑巾遮住脸颜,蓦地扯紧缰绳:“既是脱不了gān系,那就杀吧。”
“是!”将士们抱拳领命,下一秒便gān脆地杀入阵营。
那刀光剑影人仰马翻间,只见他一道玄色袍摆缱风,明明是生死攸关,怎生拔剑出剑间竟是从容不迫,竟能生出来几许倜傥。
芜姜还是第一次这样的角度旁观萧孑纵马厮杀,看他剑梢沾血,身躯微匍,只觉得帅到不成样了。
真是可恶啊,那么寡qíng的xing子,一遇到小妞就出手相救。忽然一个女孩子栽去他身边,他就肯上阵杀敌了。
许是他的英姿太过引人注目,穿白字服的士兵渐渐聚拢到他的周围。那女扮男装的小子绊着他施展不开,对面一个士兵用箭瞄准他,也不晓得他看见没看见。
芜姜看得真着急,便取下马鞍上的弓箭,向那个士兵瞄准过去。
“唔……”然而才勾动弓弦,脊背却被重重一砸。一道胡人身影压迫过来,使她整个儿仰面扑倒在雪地上。
那箭“咻”一声轻响,竟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向萧孑的后腰歪过去。
“哥哥小心!”少年回头一望,猛然抱住萧孑的手臂把他拖下马背。
芜姜才抬起头,便看见那女扮男装的小子正被萧孑匍着,萧孑支着刀鞘从她身上徐徐站起,一道冷冽的目光向自己怒睇过来。似乎还有恨铁不成钢。
一定又误会自己没拿到母妃的棺木,准备在背后暗杀他了。这人和他的兵一样,老把人往坏处想。
芜姜便从雪堆里爬起来,拔-出短刀抵向身旁之人:“不长眼睛吗,我好心在帮你,你砸我gān嘛?”
她的声音故意很大声,想听她解释的人一定可以听见。不过萧孑敛着眉宇凛凛立在风中,似乎根本对她不屑一顾。芜姜有点沮丧还很生气,又把短刀抵近了几分。
却是刚才那个叫“颜老二”的年轻男子,近看原来生得五官英挺,眉眼浓黑,嘴唇略厚,看起来让人不由衷地踏实,莫名想起拓烈。
他受了很重的伤,后胸口还扎着断箭,目光滞滞地凝着芜姜,忽而一瞬把她箍进怀里,手中长刀刺出去。
“噗——”
芜姜还没反应过来,耳畔只觉一瞬暖热喷溅,听见有什么骨碌一声滚落在身后。
要死了,后面那个小心眼,连将士们多看自己几眼都吃醋,现下当着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抱。
芜姜挣扎着,摇着脑袋从那青年怀里挣出来,龇着牙怒叱:“你还敢抱我?”
此时的她,小脸儿因为埋在雪地里刷白了,眉间露出来一幕娇媚,红红似能慑人心魄。
呵,天底下除了传说中的慕容七,竟还有这样的妖魅。
颜康看了她一瞬,忽而勾唇:“男人的世界,你不杀他,他就杀你。骨头生得这么软,说话也这样娘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皮肤麦芽色,笑起来眉眼弯弯牙白白,很是暖得不行。说着捏了捏芜姜的小脸蛋,支着长刀费力地站起来,向萧孑走了过去。

☆、第60章 『第六十回』雅妹

  冰冷的利剑穿透软弱的皮-ròu,隔着三尺余长的剑身,也似能感知那里头破开的五脏六腑。胸前的白字被染了血,士兵的手抓在剑柄上,拔不出来又倒不下去,演绎着死前痛苦的狰狞。
“嗤——”萧孑蓦地抽出宝剑。他的嘴角顿时鲜红溢涌,竟似勾勒出一丝满足,谢天谢地,总算得以解脱了。
嗵一声栽倒在地上。
好小子,这般悠然从容,是把杀人当消遣啊,一剑渡一个的劫。
只看得郭盖眼睛一抽一抽,从来对付颜家两兄弟都是轻而易举,今次忽然半路杀出这么个家伙,害得他带出的几十骑人马只剩下来六七个,满地横七竖八都是尸体,他的肩膀也被箭伤了,络腮胡子上乱溅着血滴。
他此前从未与萧孑正面jiāo过手,这会儿看他面上罩着黑布,斜襟的白褖黑袍携风翩舞,看上去就像个江湖侠客。郭盖认不出来,晓得继续下去讨不着好处,便愤怒地瞪了眼颜康:“哼,算你小子走运,回头再与你们算账,走!”
一群人连忙仓惶跌撞着离开。
“狗-日的。”徐虎拔剑准备追上去,被萧孑喝住,扯下面罩道:“何必多惹麻烦,让他们去就是。”
声音低醇好听,带着威慑的磁xing。雅妹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肩膀,想到刚才被萧孑匍倒在地上的那股清慡拂面,冷不丁就是脸一红:“不用去追,他搬完救兵马上就会赶回来。对了,刚才多谢你救我。”
她皮肤不白,并不十分漂亮,长得倒是挺耐看。胸脯圆-滚滚的,腰肢儿也又圆又细,男装也遮不住那傲人的曲线。
萧孑此刻也知道她是个女的了……刚才倒下去,不慎就碰到了一沃柔软。见她揉肩膀,便冷声问:“可有被伤着?下次不要随意触碰我。”
嘴上问她,眼睛却已往芜姜那边看。笨手笨脚的,和哪个男人说话都是凶巴巴,生怕喜欢她的人还不够多吗?
但见她全身上下安好,并未有哪里受伤,心里总算才没那么生气些。
那一语问候听得雅妹脸更红了,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种不融于众的桀骜与冷漠,还有一种刚中带柔的隽贵,让人一靠近,忍不住就想解了装备、委身依从于他。
见他关心自己的伤口,她的声音竟也奇怪地娇嗔起来:“没伤着才怪,还好是皮ròu伤,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倒是你,对面那个人是谁,她躲在背后暗杀你,看起来像是和你有仇?”
一边说一边看向芜姜,十五岁的芜姜站在雪地里,脸花人瘦,眼神些微怯窘,却又执拗凶狠,莫名让人觉得很好玩。
萧孑却已收回眼神,并不搭理这个女人对自己没缘没故的娇,只是扭过头问昊焱:“清点一下人数,看看可有谁人受伤。”
将士们齐声应话:“不用数了,一个都没少。那锅盖手下一群囊包,还够不着资格伤我等一众弟兄。”
雅妹还在悸动地等待萧孑回话,察觉他只是随口发问,眼睛根本不看人,不由有些讪讪的。看见那边颜康捂着伤口走过来,连忙迎上前去扶住:“二少寨主,你怎么样了?”
“尚可,”颜康龇着牙拔出断箭,对萧孑拱手一礼:“在下颜康,天雪山下白虎岭颜家寨二当家。敢问英雄尊姓大名,今日多亏出手相救,否则只怕是难能出谷。”
显见得并不认识萧孑。
这小子刚才抱了那只小辣椒,虽然是为了躲身后暗袭,但萧孑对他可没好感。
看见一只雪貂从不远处哧溜一声晃过,便冷淡应道:“貂云,不过是顺手一战,无需要谢。”言毕,把剑梢的血迹在就近的尸体上拭gān净,寒光一闪间收进了剑鞘。
雅妹看得痴痴,眼睛里亮闪闪的:“你叫貂云?你看起来也是汉人,为何却帮着我们这些胡匪,自己人打自己人?”
黑熊很不慡,这妞看将军的眼神不对劲,刚才还被她吃了将军一抱,将军的心在芜姜小公主身上好吗?便愤懑地cha嘴道:“要你管,汉人打汉人的多了去了。中原地界恁大,多少个国家?”
“雅妹,别乱打听。”颜康似也觉出这一行人对自己的不友善,连忙拱手一礼:“真是抱歉,这是在下的义妹,打小捡来的野丫头,没规没矩惯了,还望各位见谅。”
那额饰下的一双眼眸明澈,举止磊落大方。萧孑对他印象稍好,便解释道:“私贩了一批军饷,不料被叛徒出卖,一路追杀自此。现与其余兄弟走散,正在四处寻人。颜少寨主既是在附近山头活跃,不知近日可有见着一行几百余的汉军踪迹?”
颜康看了眼将士们马背上的米袋,点头了然:“哦,原来如此。只因兄长被代城狗打伤,在下近日都在寨中照料,几百人的汉军倒是不曾见过。不知可有甚么特征,来日定然帮貂云兄留意?”
“那倒不必了。”萧孑知他问不出什么,当下便拱手谢过,准备打马告辞。
那背影英姿飒飒,只看得雅妹的眼神里藏不住落寞,不舍啊,为何人生即遇即离。
寨子里不少弟兄喜欢这丫头,从来也没见她对谁这样过,十六七岁了定不下一个婆家。颜康看着萧孑——无处可去,能打能杀,不贪女-涩,留下来倒是个好帮手。
便勾着嘴角,扬声唤道:“貂云兄请留步。那郭盖为人气量狭窄,此番一败必定回去搬救兵,倘若出谷与他迎上,只怕难免又是一场恶战。现下年关未过,寻人不易,我见你手下兄弟也病着,不如随我暂回寨中小住,一来表我谢意,二来寨中有糙医,也可边疗伤,边慢慢寻人。”
“咳,咳咳咳……”徐英抑不住地咳嗽着,咳得容色苍白一片。
徐虎看着消瘦的弟弟,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将军,这小子说得不无道理。闯了雁门关,bào露了行踪,现下慕容煜与癸祝必定漫天盖地的搜寻将军踪迹,倒不如去那寨中小避一阵,左右一时半刻也弄不清头绪。”
大李办事周密,走前既能留下暗示,显见得并无危险,当下也只得如此了。萧孑默了一默,便敛眉一拱:“那就叨扰了,有劳颜寨主带路。”
颜康顿时展露笑容:“今日若非貂兄出手相救,只怕我等现下早已人头落地,何须如此客气。此处离山寨还有一段距离,那么即刻便出发吧。”
转头对颜小妹眨眼睛:“还不快带路。”
雅妹脸一红,眼里藏不出喜色:“什么叫叨扰?我们大少寨主最喜招贤纳士,貂云哥哥去了他高兴还来不及。等回头到了山上,我把前年亲酿的桃花酒送予你们喝。”说着喝一声驾,自在萧孑的身旁打马。
一行几十骑青冥浩dàng,从始至终萧孑都未看芜姜一眼。
周围空下来,芜姜捻着弓箭立在山石下,知道这回是真的惹了他。这人气量不比猫眼儿大,看起来一点也不想与自己和好了。
“快走啊,跟过来,随上……”黑熊在马队里拼命朝芜姜做手势,一会儿戳戳萧孑,一会儿指指雅妹。
芜姜不由顺势看向雅妹,欸,雅妹的胸真满啊,骄傲地挺得高高的。萧孑那厮特混蛋,总嫌芜姜生得平,每次都把她变着形儿的嘬来揉去,说那样才能够快点长满。现在有这么个大-胸妹子中意他,不定他会怎样呢。
芜姜看着萧孑与雅妹并排的背影,心里就小气起来了,好像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抢走。反正这会儿都已经被发现,再躲躲藏藏也没什么必要,天大地大,又没规定他萧孑走过的路她就不能走,路又不是他挖的。
“驾。”芜姜一跃跨坐上马背,隔着五米的距离自顾自地跟在队伍后面走。
把黑熊乐得合不拢嘴了,嘿嘿嘿笑着在原地等芜姜:“嘿,我就知道你一路跟在我后面,他们还不信。先前在乌鸦寨的时候你就在跟了是不是?昊焱带回来的jī腿被你偷吃了两把,害得我平白挨一顿胖揍。”
芜姜不理他,只是自顾自打马,一路上就黑熊说过自己的坏话最多,头一个说她去找慕容煜的就是他。还怕一张嘴,让他们得了空隙笑话自己。
小妞不理人,黑熊略惆怅,挠了挠头又道:“你还别不承认,你就是舍不下我们将军对吧?天下可没谁能像他那般宠惯你。你去找慕容煜那天,他通宵不睡觉,一个人策马出去找了你一宿,回来肩头上都结成了一片冰疙瘩。慕容煜可没这份心,那小子除了以捡将军用过的破烂为乐,还有他自己那张小白脸,可没什么能耐疼女人。”
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听得这样别扭呢。芜姜想起那天在山dòng里,萧孑当着将士们公然欺侮自己的一幕,脸颊顿地一红:“谁是他用过的破烂了,你们不许胡说,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小妞脸皮薄爱面子,好容易冒了头,怕再说下去,一会儿又躲起来不见人了。
将士们低声叱黑熊:“过去就算了,黑熊你他妈少说两句,人回来就行。”
身后叽叽咕咕,晓得是芜姜黏上来了,既是还想与他继续,何故又先与一群将士打诨。将士们也无立场,前头信誓旦旦说要把芜姜怎么奚落,现下她一回来,立刻就把自己孤立,倒与她站成一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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