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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劫_银筝【完结】(38)


谢如璋回到谢文朔身边,盘坐下来,微笑逗弄道:“小朔儿听爹爹的话便好,不必再妄想轻澜公子救命了。”谢文朔咬牙不语,心中暗暗道:“公子答应过要带我回中原去找小望儿,他不会骗我的!”谢如璋却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伸手在阵中黑气间划了一个大圈,得意道:“轻澜公子尸气浸体,与玄玉符同炼。越靠近这尸气,炼化越快,他哪儿还敢回到这尸阵中来?”说着,左掌提起,指间缭绕数道尸气,缓缓,按上谢文朔胸前“膻中”大xué。
谢文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因为要xué受制,动弹不得,也只得呆睁睁地看着这妖怪行事。胸腔里一颗心跳动不已,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吓的。又过一刻,只觉胸口呯呯大跳,别说心脏,连肝脾肺肾,仿佛也一古脑儿地搏动起来。偏是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弹,难受之极,心道:“难道要把我的肚子跳开不成?”想着腹破肠流的可怖景象,吓得遍身冷汗,涔涔而下。
但是五脏六腑这般乱跳,却令他方才被谢如璋扣住的双臂经脉渐渐流转,有了松动的迹象。他见谢如璋盘膝凝坐,双掌飞舞,将一道又一道的尸气向自己胸前引来,知道再不反抗,自己必定xing命不保。见那夹着黑气的左掌上拍至自己颈下“紫宫”、“ 华盖”诸xué,右掌却点至脐上“鸠尾”、“ 中庭”xué中,双掌上下相对,要将黑气运入沈渊所教过他的‘神藏’、‘rǔ中’的要xué之中。当下暗运劲力,忽地大叫一声,双臂一振,翻掌而上,使出沈渊教他的擒拿手,直抓谢如璋双臂!
谢如璋正在运功,忽地被谢文朔这般毛手毛脚一抓,猝不及防间,双臂的“曲泽”xué已被拿住。虽是一惊,但谢文朔武功低微,与他相去实在太远,因此并不着意。左掌继续按住谢文朔胸口,右掌回翻,要挥开谢文朔抓拿。不料招数刚使到一半,只觉手肘一紧,忽地一阵刺痛,传遍全身,xué位受激,经脉忽滞,手臂立时麻木,竟没能挡开谢文朔狠命抓挠的指爪。心知不好,连忙闭住手臂经脉,怒喝道:“小畜生,你竟敢用毒!”翻身跳起,飞脚直向谢文朔面门踹来!
谢文朔躲闪不及,正要被他足尖踢中,忽听半空中一声清叱,一道青影追风遂电,破开尸气,后发先至,拳风如割,直扑谢如璋!谢如璋手臂不能提起挡格,大惊失色,硬生生收住踢势,向后翻倒躲避。沈渊变招奇速,双拳未发已收,伸手在谢文朔肩上一拉,叫道:“走!”已借势倒转身形,两人双双掠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今天更得不少是吧?所以周末停更大家不要介意好不?sheshe……
因为这个周本来就有事要做(年终了嘛),写文的时间不多。然后我有点儿乱,硬要写可能会保证不了质量……所以星期一有空了再写,行不?对八起……

第53章 撩花一掌

谢文朔生死边界打个来回,头脑昏茫,全搞不清状况。只觉脸上身上,yīn气扑面如割,惟一感觉得到暖气的所在,便是被沈渊紧紧握住的左臂,狂喜想道:“公……公子果然来救我了!”欢喜得头晕目眩,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体飞掠,脑袋身体四下刮擦着粗糙石壁,也丝毫不觉得疼痛。待得又奔一阵,方才听见身边的沈渊喘息声急促暗哑,显然极是痛苦,忙道:“公子,你……你身子不好么?”
沈渊并不回答,勉力提纵真气,足不停步地继续往前飞奔。又窜过两条石道,身侧黑气渐稀,头顶上石窟中的巨响也听闻不着了,方放缓脚步,让谢文朔顺势奔跑行走,消减狂奔之力。谢文朔只觉得他托着自己的腰胯的手臂忽地松驰,连忙转身,一把接住力竭气促,瘫软半跪下去的沈渊,惊叫道:“公子!”
沈渊勉力抬起头来,脸若死灰,气息奄奄地道:“走……越远越好……”谢文朔也明白不能拖延时刻,当即扶起沈渊,负在背上。他是山野贫家少年,gān惯粗重活计,极有劲力,因此背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沈渊也并不吃力。但负着那轻飘飘软绵绵的身子,听着耳际一线喘息,时断时续,微带哑音,显是呼吸得艰难无比。明白方才轻澜公子是舍命闯入尸气之中,前来救护自己。泪珠儿啪嗒啪嗒,一路滚落下来。他也不擦拭,只扶着石壁,借着壁间磷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向前走去。
他想起谢如璋说过:沈渊越靠近尸气,炼化越快,因此也不辩道路,只寻尸气稀薄的地方而去。但无论他怎么东穿西走,总能看见一丝半缕的漆黑雾气,自石壁石xué中飘浮出来,在沈渊身周飘dàng。幸而沈渊在他背上歇了一刻,已经缓过了气息,呼吸慢慢平缓,探寻尸气流向,勉力指点道:“往左边走。”
两人又走一刻,渐渐看不见尸气追踪近来。谢文朔稍稍放心,便听沈渊喘息几声,低声令道:“放我下来。”
谢文朔在石道中寻了一处略为平坦的地面,小心地将沈渊放了下来,倚着石壁靠坐停当。看着他脸色又青又灰,又是担忧,又是伤心,轻轻地叫了一声“公子”。
沈渊睁开眼睛,吃力地对他微微一笑,哑声道:“你……很好……别哭,你做得好极了……”谢文朔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道:“公子,你别说话了,再休息会儿吧。”
沈渊费力地道:“没关系。你已经伤了谢如璋,他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捉你夺魂了……”说着,勉力支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身周qíng形,探问道:“我给你的那瓶伤药,还在么?”
谢文朔连忙在怀中掏摸,掏了一刻,欢叫道:“还在!”伸手从内衣襟袋中将那个小玉瓶掏了出来。沈渊见他如此珍重收藏,满意一笑。见他要转开瓶盖的珊瑚珠,连忙举手止住他动作,道:“不……不是我要用药。”他歇了一息,嘱道:“这瓶儿,是步天教主步回辰的……瓶底有他的私印……你带着它,去寻步天军,他们便会带你去见步回辰……”谢文朔惊问道:“公子,那你呢?”立刻明白过来,急道:“公子,我不要离开你!”
沈渊喝道:“住嘴……你敢不听我的话!”
他虽然语调虚弱,但语气中威势不减,谢文朔一怔,果然委委屈屈地不敢开口了。沈渊一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哑声道:“你不要回去……找小望儿了么?小望儿现在就在步天教总坛的天仁山中……”他说话略促,便岔了气,止不住地低低咳嗽起来。谢文朔连忙为他拍背顺气,又是惶急,又是忧心。
沈渊狠命按住胸口,终于渐渐止了咳嗽,又歇了一会儿,方道:“你放心,步天教虽然行事带着三分邪气,但是他们——他——步回辰……不是坏人。你带着这样信物去见他,他必然会送你去见小望儿,护着你们兄弟俩好好地……好好地回到中原……”
他见谢文朔又想说话,不耐烦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要我哄你?”脸色一沉,斩钉截铁地道:“不准问话,听着就是了……咱们是从峰顶进来的,尼坚摩嘉却能在窟中等着我们,窟底定然有路可以通往山外。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带你去探路……尼坚摩嘉中了毒,又捉不住你夺魂,必须要尽快将我炼化。他已经丧心病狂,当会去调危须中军进窟。今天夜里,步天军必然会乘机偷袭危须王庭……”谢文朔一听得“炼化”二字,心胆俱裂,忍不住脱口叫道:“公子……不……不能!”沈渊一下支起身来,一掌拍在他嘴上,恶狠狠地喝道:“闭嘴!”
他变掌为抓,钳住了谢文朔腮颌,冷冰冰说道:“你只要有一个字敢不听我的,我就在这儿杀了你!”他虽然脸色灰败虚弱,尸气浸体,但是一旦动了杀机,依旧是满身煞气,一字一顿地道:“我费尽心思,赌上xing命,拼着魂魄不入轮回之苦,方才得了这个令中原军队剿杀危须王庭的机会。你要是坏了我的事,别说是你,就算是谢平章在这里,我也一样杀!”谢文朔摸不着头脑,问:“谢……谢平章?”沈渊一指按在他嘴角边的“地仓”xué上,捏得他喉舌一麻,喝道:“少啰嗦!你走不走?”
他又哄又吓,谢文朔年幼无知,临事本就无多少主见,又在这诡异yīn森的dòngxué之中受了无数惊吓,哪敢违逆?受迫不过,只得张皇失措地点了点头。沈渊略微放心,松开手指,安抚地拍拍他的脸颊,便无力地垂落下来。谢文朔泪流满面,哑声道:“公子……”沈渊疲惫地道:“别多说话了,我要调息用功。”
谢文朔不敢则声,沈渊盘膝坐起,勉力拓功,调理内息。他在尸气中来去太久,玄玉符早已浸yín其中,正源源不断地向周遭吸取尸气,现下便如一颗小小心脏一般,在他胸前微微博动。而步回辰为自己以血气温暖生发出的ròu身,却在尸气中渐渐地冰冷下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有凝结僵木之状。气海间内息虽qiáng,但却在跟着玄玉符跳动激dàng,已经不大受他行功运气的驱使。沈渊长叹一声,知道自己离尸化飞灰的时候,已然不远。当即扶住身边石壁,颤巍巍站起身来。不料石壁cháo湿,壁上石rǔ松脆,他一攀之下,便即碎裂,差点儿摔倒。幸而谢文朔眼疾手快,抢上扶住。
沈渊手中抓着一把碎石,忽一皱眉,推开谢文朔,站定身子,伸掌缓缓推出。身形步法,正是他与步回辰分别前夜所论的“四游掌”。步回辰使这套掌法来调理内息,天下掌法繁多,见多识广的步天教主偏偏选中这路忽快忽慢的“四游掌”练功,必有它的独到之秘。沈渊虽不曾向步回辰请教,但记心悟xing都是上佳,看过一遍,便已将运掌之势全数记下,当即试演出来。
果不其然,那掌法大有奥妙,力缓时运掌潇洒自若,力疾时掌风飘逸轻忽。沈渊紊乱的内息在掌势带动之下,竟如乱流归渊,慢慢收束在了一处。虽非圆转如意,但胸中畅快不少,jīng神也为之一振。他的武学根柢何等深厚,掌法未尽,已大有了悟,快意道:“以前只听说过‘四游掌’是华yīn老祖依游侠剑意而创,讲究不论掌势,转折任意随心。难怪步回辰用来调理内息,果然大有道理。可惜没能看全,日后倒要叫他从头到尾的使一遍来瞧瞧。”刚想到这里,心中忽地一顿:“我胡涂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日后’?”
心神不定之间,最后一掌已行云流水地拍将出去。刚使到一半,忽地一愣,心道:“这一势切掌平挥便了,为何要圈转轻扬,与身法不属?”忆起当时qíng景,步回辰发现了自己站在窗下,因此掌风自然而然地拍向窗棂月影。陡然间脸上一热,暗道:“呸,练功打熬气力,也敢这般乱七八糟?这下半套掌法,不瞧他练也罢。”原来步回辰此掌似扬非扬,正好为窗外的他撩起头顶蔷薇架上垂落的花枝。
他虽是一闪念间的想头,但是qíng不自禁,微觉羞臊,心血便已激dàng起来,血气反冲。本是内腑冰冷将木的,忽有暖意微微,仿若破冰一般。他心知机不可失,连忙重又盘膝坐下用功,吐纳炼气,调和内腑,果然大有效验。待得功行周天,尸气渐退,方舒出一口气,睁开眼来,畅然笑道:“好了,走吧。”

第54章 秘术孤魂

谢文朔在一边,眼巴巴地瞧着沈渊练掌运气。他的武学造诣只是皮毛,对于掌法中的jīng奇招数,大半看不出来。但瞧着沈渊掌若轻鸿,身法飘逸出尘。他瞧得心动神摇,偶尔被沈渊掌风柔劲拂过脸颊,亦不觉疼痛,只觉自己并非躲藏在yīn暗cháo湿的山dòng之内,而是在岚气缭绕的群山之巅。直看得呆呆出神,直到沈渊又叫他一声,才猛醒过来。连忙上前,伸手要搀扶沈渊。
沈渊推开他的手,笑道:“我没事,你把我当老头子么?”谢文朔一怔,扎着手不知所措。沈渊看他脸上怔忡,目光中又有羡慕之意,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喜欢这套掌法么?”谢文朔一听,连忙点头,沈渊微笑道:“我没练全,自己也不大通。你回去之后,叫步回辰指点你便了——”一语未完,又想起方才qíng形,心道动qíng炼气的功夫,只怕让天下武学名家闻所未闻。忽地想道:“啐,这种事qíng,想着便羞,还要让别人‘闻所未闻’?”连忙乱以别事,对谢文朔道:“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两人又向山dòng深处走去。方穿出石道,走入一处乱石嶙峋的石dòng之间,沈渊忽地止步。谢文朔猝不及防,鼻子差点儿撞在他肩上。沈渊轻轻嘘了一声,道:“有人来了。”带着谢文朔闪身避入乱石深处。谢文朔屏息静听,四下俱寂,只有石间水滴声声,哪有人声足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方听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山道中轻轻响起,显然还离得甚远。惟有沈渊的高深内力,才能相隔遥远便已听闻。他向谢文朔打个手势,示意他缩身在一爿山石之下,不可露了形迹,自己亦屏息静气,凝神细辩周遭的动静。
不一时,便见一道幽幽光晕,一圈一圈地在石道中蔓延开来。一片暗淡的白影出现在光圈之中,原来又是一名窟中灵巫,一手举着一盏光闪闪的牛油大烛,一手执着明晃晃的长刀,腰带中cha着嵌金镶宝的左相令信,戒备万端地穿过石道,向乱石丛中走来。沈渊眯起眼睛,瞧着他嵌在腰间的那粒珊瑚珠在灯光里映得通红透亮,心念微动,伸手入怀搓弄一刻在石梁边虏获的那粒灵珠,已有主意。不动声色地伏下身子,看着他走了过去,背影隐没在石岩之后。又待一刻,便见一队僵尸滑跃纵跳而来,显然是在卫护那灵巫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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