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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劫_银筝【完结】(73)


步回辰无暇理会于他,只对南宫炽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讲!”
南宫炽不敢隐瞒,只得将自己见南宫蝶舞剑,得了她的暗示,悄悄与素云见面,谋划挟持沈渊,以相救南宫蝶出泽之事讲了出来。又将沈渊设计,利用素云盗出的宁王令箭,构陷尔班察,将步天大军带入泽中等诸般计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只把步天军众听得目瞪口呆,瞧着远方地平线上的火光,狂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丹丘然诺满心焦燥,也化作了喜笑颜开,拉着胡子道:“好,好,我就说沈家小子不错呢。”
南宫炽又说起自己如何接应南宫蝶逃出武都郡中,却不想她毫不领qíng,不肯与自己逃离。反而忽地从车中放出石双愁,与自己和袁昌恶战数合,夺路而逃。自己追赶之中,发现石双愁中了赤蟆蛊,又往武都郡方向而来。心下大惊,连忙也跟了过来。丹丘然诺恨声不已,道:“我在武都郡中守了好几日了,就是没法子把双双救出来……唉……”
步回辰听到此处,已无暇理会这些许小事,便下令道:“沈公子虽然得手,此地却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先撤入山林中去!”又下令入泽的北军分军向武都郡方向靠拢;令人再度去与郑泽jiāo涉。众军一一奉令,无不欢喜过望。惟石双愁蹲据在丹丘然诺马背之上,虽动弹不得,却双目鼓突发红,蜷着四肢蹲踞在步回辰马背之上,映在四下里的火光之中,果真象一只赤焰隐隐的虾蟆。丹丘然诺急的直拉胡子,又不敢打扰步回辰,只喃喃道:“双双,双双啊……”
步回辰分派完毕,见自己伯父这般担忧,也知他们两老半世糊涂,qíng愫虽有,却总是与白头之缘yīn错阳差。此时石双愁中了赤蟆蛊,更是危殆。赤蟆蛊乃教中毒师堂的三大奇蛊之一。虽毒xing不如金蚕蛊,但自有奇处。赤蟆xing痴,下蛊者只要一言相决,刀山火海,亦要完成下蛊者的心愿。忽又想道,石双愁并未上来就取自己xing命,南宫蝶对她下的蛊言,亦当另有隐qíng。当下挥手令围在自己马侧的亲随们退开数步,温声向石双愁问道:“石夫人,南宫蝶要你杀的人究竟是谁?”
一直随在他身侧的南宫炽大惊,心道如何能这般单刀直入地刺激石双愁?冲口叫道:“辰哥……”却见石双愁眼仁翻白,道:“小蝶说……小蝶说……要杀了那个毁她一世幸福之人!”
步回辰皱起眉头,心道这话荒唐胡涂到了什么田地?南宫蝶走到如今这一步,尽是她自己作茧自缚,与旁人有什么相gān?但有错之人决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那也是人之常qíng。自己与石双愁多辩,亦无用处。当下道:“既如此……那人是谁?”石双愁脸色发青,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蝶说……小蝶说只有你才知道!她要见你,她要见你!”
步回辰见问不出端倪,便也不再理会这等无关大局之事。他眺望山泽,瞧那天边无数跳动的红光。那是沈渊为他燃起的大火,在助他的声威。定泰军在不远处集结,黑压压的,有无数的马队与步阵在武都郡外集结,但是他们慑于步天教主身周挟裹的宣天烈焰,已然不敢上前。但是他们不知道,步天教主今夜势倾天下,满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个温柔的深夜,那个拈着他的衣襟,笑语吟咏“下阶自折樱桃花”的风流làng子——
樱桃花!步回辰脑中灵光一闪,忽地想起了某一个暮chūn的三月,那时天仁山谷中万树樱花盛放。那日步天宫中,有个风流少年,为宫中的年少女子们,折了满抱满怀的樱桃花……
他骤然转过身来,向着半痴半呆的石双愁喝问道:“南宫蝶现下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众人大惊,乱军之中,他如何当真要去见一个对政局无足轻重的女人?丹丘然诺叫道:“喂,阿槎,你怎地想到一出就是一出……”步回辰毫不理会,马鞭疾点,已经解开石双愁身上xué道。石双愁一旦脱缚,立刻纵跃下马,叫道:“你来,你来呀!”
步回辰与南宫炽错马而过,冷酷地轻声说道:“阿炽,你既然能从南宫蝶的剑式中看出她的求援之意,如何却猜不出那个jian夫是谁?就是方汉慈的那个làngdàng侄子,方成慧!”
南宫炽大惊失色,一眼瞧见步回辰眼眸当中,映着的尽是天际的火光。他疯狂策马转头,跟着步回辰追着石双愁而去。满心慌乱,双手抖的几乎抓不住马缰——
方成慧乃是沈渊苏醒之日,头一个吸血所杀之人!
他们追着石双愁的踪迹,越岭度水,穿过溃兵与起火的营地,来到了那日宁王宴请步回辰的河边。河间的画舫也被点着了火,正在河中熊熊燃烧。远远的,那日的锦绣歌舞场化作断垣焦炭,艳装起舞的女子此时正坐在码头的梯阶之上,象一个最温柔最慈爱的母亲那样,抱着孩儿呀呀拍抚,语音轻柔地为她的心肝宝贝儿唱着催眠小曲儿。她的身后,几名伤痕累累的女兵侍候在侧;汪占泰手下的十数名内监看守在旁。在他们的面前,数堆大火在青铜大鼎中熊熊燃烧,将河面照得通明透亮。
在火堆中央,躺着被他们从乱军中挟持出来,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沈渊。

第109章 儿女qíng长

步回辰策马冲下河岸,喝令道:“弓箭上弦!不要伤着了沈公子!she死一人,赏银十两;she死首恶,赏银一千!”
汪占泰从火堆中穿将出来,站在河边,向步回辰长身揖道,提气笑道:“步教主慢来!皇上有诏:将西北二十七郡尽封西秦郡王。老朽先贺秦王受封了!”说着,一丝不苟地行下礼去,手中拂尘搭了下来,在沈渊满是血污的脸上轻轻一拂,微笑道:“秦王既归王化,有此奇珍人符,也请献入内廷!”
步回辰目光森冷,方知玄玉符引来的觊觎之徒不止宁王一人。他狠狠地盯着汪占泰,听他内力充沛,冷笑道:“原来本座看走了眼!大内中收录有两位武当高手。公公中气和而不纯,内劲不显,当是外家高手‘三解刀’?”
汪占泰听他叫破自己来历,脸色微沉。又见步天军已弯弓搭箭,虎视眈眈地对着这边,便笑道:“不错,将来同殿为臣,咱家还要多多仰仗秦王虎威。”步回辰冷哼一声,正要答话,汪占泰又道:“这位沈公子是秦王身边要人,咱家倒也知道。这一回请到沈公子大驾,确也费了咱家不少手脚。”他走至沈渊身边,单膝跪下,亲手为沈渊掖了掖身上撕裂褴褛的狐裘,道:“沈公子身边护卫勇悍至极,死战不退,咱家手下的这些小奴折了不少。若非南宫王妃妙计,在武都郡要道处设伏,先折了沈公子身边大半人马,又在沈公子身上下了贵教中的秘蛊,只怕这回咱家便要无功而返了。”步回辰脸色铁青,见火光照着沈渊脸色,果然隐隐罩着一阵青气,确是教中另一奇蛊“碧蜈蛊”。沈渊虽百毒不侵,但这碧蜈蛊却非毒~药,乃是以异种蜈蚣为蛊,一入人体,便啮食血ròu,最后入脑食髓。中者痛苦莫名,数日内便折磨成痴傻废人。沈渊脸透青气,只怕那碧蜈已入体甚深。他心痛如绞,喝道:“你既知道南宫蝶给沈公子下了秘蛊,就该知道她便是同你做了一处,也迟早要害了沈公子!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本座饶舌谈条件?”
南宫蝶听他挑拨自己与汪占泰关系,也不生气,从孩子身上抬起头来,一双妙目幽幽盯住步回辰,开口道:“那也说的是。步天教主面冷心狠,汪公公想从他手里活着离开陶门泽,只怕不那么容易。若要破此僵局,非得解他心意不可。”她忽地转头看着南宫炽,问道:“你说是不是,阿炽?”
南宫炽一惊,忽地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嗫嚅劝道:“小蝶,你不要再胡闹了,解了沈公子与石夫人的蛊,安安生生跟我走吧!”南宫蝶转眼瞧他,又微笑道:“咱们昨儿个私下说的话,你怎地不敢说全了?——你要我瞧在这孩子的份上,安安生生地跟你走。可是这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娘又被bī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你叫我怎么办?”说着,连连亲吻襁褓中熟睡孩童的小脸蛋,轻声道:“你答应了会带我走,会一辈子对我好的。现下我为你生下了方家的惟一血脉,成慧,成慧,你怎地不来带着我远走高飞?”丹丘然诺生xing率直,听得满腔怒火,喝道:“你这贱货,还想要远走高飞!你害了天仁山教众,害了双……紫微星主,现在还要害沈公子!别说阿槎不能饶了你,我也饶不得你!”他吼得声嘶力竭,只恨隔河相望,不能飞扑过去,擒住南宫蝶痛打一顿,以泄自己这许多时日的心头之恨。
南宫蝶听他怒骂自己,毫不相让,冷笑道:“丹丘伯伯,你饶不饶我,那在于你。可是石姨如何,可全在于我!”丹丘然诺听他提起石双愁,心中一凛,连忙左顾右盼,却只见河岸上风声萧瑟,暗夜糙深,哪里还寻得见石双愁的身影?南宫蝶又扫视一刻南宫炽和步回辰,微笑道:“石姨中了赤蟆蛊,今儿必定要杀一个人。你们说:她会杀谁?”说着,目光又缓缓地转向了躺在她脚下,一动不动的沈渊身上。柔声道:“石姨,石姨,你也是个女人,你倒来说说看:一个冷落我十年;一个用我的痛苦去筑建他的huáng粱美梦;还有一个,杀了我的爱人,我孩子的亲生爹爹;这三个男人,究竟哪一个,才是毁了我一生幸福的人?”
她声音温柔地象在在同襁褓中的孩子说话,但是河岸两边血战沙场的无数男子听在耳中,尽皆汗毛凛凛,知道她已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下定决心复仇的魔鬼!众人俱屏息无声,连脾气最bào燥的丹丘然诺也说不出话来。仿佛都在等着蹑在暗中的石双愁答话。但是石双愁好似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一般,河岸上并未出现她疾窜的身影与嘶哑的笑声。
汪占泰听着南宫蝶说话,觉得不对劲儿。走上几步,对南宫蝶微笑道:“南宫王妃,此时不是说闲话的时候。我们还是先与秦王谈谈条件为好。”南宫蝶见他走近自己,忽地抬脚,一只绣着金红二色蝴蝶的绣花鞋立时踏在了沈渊露在破烂狐裘之外的手上,微笑道:“闲话?这怎么能是闲话?这是现下最重要的话了!”
她使力不重,但沈渊右手残疾,嵌着珊瑚珠的伤口无法愈合,只需轻轻一碰就能撕裂。因此那蝴蝶花鞋刚刚踩住那只纤瘦手掌,沈渊一动不动的身体立时抽搐起来,在昏迷中依旧剧痛而无力地呻~吟了一声。汪占泰虽不大知道这人符的效用,也明白那珊瑚珠是极重要的东西,生怕南宫蝶一脚跺碎,自己前功尽弃。只得在南宫蝶的bī视下后退了半步,慢慢地搔着自己手中的拂尘。
步回辰看着南宫蝶折磨沈渊,目眦yù裂,喝道:“南宫蝶,沈公子杀方成慧,不过是江湖中常见之事。你我的私事,不必将他扯进来!”南宫蝶微笑道:“怎能不把他扯进来呢?若他不是你极重要极上心的人,我哥哥怎么会对他那样小心?虽然要借他荫庇送我离开此地,却连见也不肯让我见他一面。bī得我不得不与这些内廷阉宦们合作!”她转向南宫炽,微笑道:“从小到大,我若想知道辰哥高不高兴,只要看着你的脸色,那便够了,是不是?”
南宫炽在她的bī视之中,脸涨得通红,却还是劝道:“你现下说这些陈年旧事,又有什么用?教主赦免了你,沈公子派人送你和孩子安全离开。他们待你已经仁至义尽,你何必……”南宫蝶本是微笑着看着他的,听了此话,却忽地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他们待我仁至义尽,那就是说都是你一个儿的罪过了?”
南宫炽已经用眼角余光窥见袁昌消失在了步回辰身后,知道他是奉步回辰之命去寻找船只。心知现下惟一的办法就是与南宫蝶周旋一刻,以拖延时间,当下应声道:“你要怪罪于我,那也由得你。当年确也是我劝你下定决心嫁给辰哥的,那时我一直以为是为你缔结了一桩好姻缘……”南宫蝶尖声笑道:“劝我嫁给辰哥?那算得什么!先教主主婚,丹丘伯伯与石姨的大媒,与你劝与不劝,有什么相gān?”她盯视南宫炽,尖刻道:“可是他们所有人的错儿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人伤得我苦!他们都在衷心祝福我嫁与辰哥为妻。只有你,嘴里贺的是我,心里想的却是……”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忽觉足底一动,下意识地便要伸脚跺下。却不料脚下那人早就在等着她的动作,她刚奋身踩住他的手背,他已经借力掀起身上狐裘,一把将她使力倾身时斜抱在怀中的婴儿裹在了里面。南宫蝶最着紧的就是怀中孩儿,立刻奋臂躬身抱紧,却正被支起身来的沈渊抓住衣襟,清清脆脆地扇了一记耳光!沈渊凤目带赤,嘶哑狂叫道:“蠢婆娘,要杀便杀,说什么废话!”

第110章 郑氏机关

一刹那间码头上骤然生变,各方本就在严神戒备,立即纷纷出手!南宫蝶抱紧儿子,翻掌就要劈晕沈渊;汪占泰拂尘一挥,立时与几名心腹结阵相连,纵身跃前;石双愁倏地从河岸下探出水淋淋的头来,发出一声刺耳的高叫,也往火堆中纵去!
但是动作最快的,依旧是技绝当世的步天教主步回辰!沈渊煽南宫蝶耳光之际,他软剑已然出鞘,如白虹穿空,截河而发,直向南宫蝶额际she去!这一击滴水不漏,无论南宫蝶仰身相避还是伏身躲藏,软剑丈许剑锋或刺或劈,一般地能将她的脑袋豁得脑浆迸裂!南宫蝶见剑光扑面而来,心知不免,立时侧臂抱住正与沈渊狐裘裹在一处的儿子,狠命向后翻倒,只想将沈渊也bào露在剑风之下,鱼死网破的与他同死在步回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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