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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钓金龟_樊落【完结】(16)

  一番寒暄后,聂璎问:「我有一事不明,七弟是如何猜出我是被胁迫的?」

  「在天牢,当我说想帮五哥买墨láng毫,你说福韵轩最好时,我就知道你招供是另有隐qíng了。」

  聂璎仍是不解,聂珞却笑了起来。

  「墨láng毫笔尖柔细软韧,书写极需腕力,我当时体虚无力,绝不会用,而且,它价格昂贵又不实用,笔铺通常是有人预定后才进货,为免麻烦,我们都是直接去内宫笔库取用,最重要的一点,墨láng毫是誊写玉版宣的上品,二哥,你那回答说明对笔墨并不在行,又怎么可能伪造书简?」聂琼笑眯眯地看看聂璎,又看看聂珞。

  「若说起十八般兵器,二哥可能了若指掌,但文墨方面,就差五哥太远了,不过没关系,今后你们在一起,有的是时间切磋。对了,五哥,夜宴羌月族那晚,你到底在后殿遇到了什么,那么反常?」

  这可是盘桓在他心中的一个大疑惑,谁知聂珞听了这话,脸颊飞红,咳了几声才支吾道:「那晚我喝醉了,记不清了。」

  聂琼一百个不信,反问:「记不清了?」

  见聂珞困窘,赫连忍不住拔刀相助:「喂,事qíng都过去了,你别总刨根问底的好不好?」

  「你又跟来掺合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我二哥眼里只有五哥吗?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我早死心了,不过中原不能白来,至少要找个驸马回去。」

  「找驸马?你当驸马是馅饼,整天从天上往下掉?」

  「是啊,现在就有个现成的大馅饼,等我来捡呢。」

  被赫连亮晶晶的眼神盯住,聂琼一阵毛骨悚然,忙用手肘拐了拐钟离醉,小声问:「她不会是想钓我吧?」

  钟离醉剑眉一挑,伸手搭在聂琼腰上,一脸家主表qíng。

  「小姑娘,这只金guī也有主了,另换人吧。」

  赫连气红了脸,指着他们叫:「白痴,一个个都是白痴,难道皇室中就只有你们几个皇子?不是还有现成的在那里摆着吗?我问过皇上了,他说不反对哦。」

  众人异口同声:「你不会是指--聂瑶?」

  赫连用力点头,证明大家猜得没错。

  聂珞迟疑道:「可是,六弟知道这件事吗?照他的xing子.不太可能会同意吧?」

  不是不太可能,是绝对不可能!

  聂琼哈哈大笑,眼前浮现出一只小狗狗被赫连套上项圈,往家里牵的画面,小狗狗还一步三回头,凄凄惨惨切切,悲凉万分。

  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那句话说得果然下错--走出倒霉yīn影的最佳办法,就是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霉。

  当事人聂瑶是最后一个得知此事的人,他自然是誓死反对,可惜圣旨已下,事已成定局,在新皇登基后,他就得随赫连北上。

  听到登基大典,聂琼又郁闷起来,朝议他可以找理由不参加,可新皇登基,作为即将上任的左丞相,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一想到要面对文武百官,他就开始头痛。

  「醉鬼,喝够了没有,你倒是想个办法!」

  静夜,两人坐在王府最高的屋顶上饮酒赏月,聂琼又旧话重提。

  钟离醉笑着看他,调侃:「你真不想当左丞相?那可是一人主下,万人之上的风光。」

  聂琼劈手将他的酒葫芦夺过来,仰头喝了几口,突然问:「你说,如果我不是金guī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腰身一紧,被钟离醉扯进怀里,眸光灿如繁星,凝视。

  「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金guī,纯纯正正,如假包换的小金guī。」

  轻柔话语随亲吻一起送进聂琼口中,淡淡吻吮间,低微话语细不可闻。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是谁,身份如何,你都不会抛开我?」

  「自然。」

  「那么......不如......」

  「可以......只要你喜欢......」

  橘huáng圆月,月华如水,将两个身影很自然的重叠在一起,吻似甘露,qíng如醇酒,或许初时平淡,却会慢慢浓烈,浓到将有qíng人融为一体,再不会分开。

  文宣大殿上,文武百官肃然威立,仪式古器业已备好,只等吉时一到,史官唱诺,新皇登基大典便可开始。殿后却是另一派风光。

  「左丞相不在府上?还不快去找!寻遍京城出要找回来!」聂璎军令如山。

  「钟离醉也不在?你不是他的手下吗?怎么会不知道?」金荷问小萄。

  「那些贴身侍卫都是怎么当的?主子失踪都不知晓!」聂瑶bào怒。

  「七弟平时散懒惯了,也许比起这个位子来,他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聂珞微笑。

  见大家忙成一团,聂琦皱起眉头,手揉太阳xué。

  登基大典上,左丞相居然消失无踪,他是该发怒好?还是一笑置之好?

  任意妄为的七皇弟,再加上傲气自在的钟离醉。

  聂琦摇头,只觉前景很不乐观。

  「找到了,找到了......」

  霍青奔进大殿,众人一脸惊喜地转头去望,看到的却是他手里拿的一封书信。

  「......找到了主子的留书。」

  聂琦接过来,展开,雪白纸笺上写着四行俊秀小楷。

  「富贵浮云过,功利扰人忧,何不抛名利,江湖任遨游。」

  聂琦沉静脸庞上浮出微笑。「登基大典,可以开始了,吩咐下去,不必再寻七王爷,既是他喜欢的生活,便随他去罢。」

  小萄己转身奔出大殿,霍青慌忙跟上,「你去哪里?」

  「去找主子,我要成为天下最厉害的杀手,只有他能办到。」

  「喂,你要搞清楚,七王爷才是我们的主子,是钟离醉拐了我们王爷跑路。」

  「错,钟离醉才是我真正的主子,是王爷粘上主子的。」

  「好好好,反正是他们相互粘,你看,连你主子都不做杀手了,你也不要做好不好?最多以后我养你......喂,等等我!」

  小萄轻功高超,霍青也不甘落后,两人一前一后飞奔而去。

  官道上,两匹骏马飞驰疾奔。

  钟离醉仰头喝了口酒,又将酒葫芦抛给聂琼,笑道:「别担心,我们已走出了这么远,他们追不上的。」

  「小心为妙,都是一群狐狸,不跑快些,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

  「说起跑路,我们都算是有经验了,你看,我连通关玉碟都帮你拿到手了。」

  钟离醉扬扬手中玉碟,道:「有了它,去哪里都畅通无阻,这次我们是先去塞外看飞雪风光?还是下江南,品尝鲈鱼美味?」

  「离开梅花渡这么久,我有些想小百他们了,等我们游历完山川风光后,就回梅花渡隐居好不好?」

  聂琼喝完酒,将酒葫芦抛还给钟离醉,忽然一笑,道:「其实,去哪里都好,只要身边有你。」

  钟离醉探手接住那葫芦,笑意淡淡,微点下颌。

  「放心,今生今世,有你的地方,一定有我!」

  ----------------完------------------

  番外一 --问qíng

  初遇聂璎,是聂珞九岁那年。

  父亲护驾身亡,永嵊帝感其德,遂收他为义子,赐国姓,入宫居住。

  他和rǔ娘在随内侍去自己寝宫的路上,遇到了聂璎。

  当时聂璎正在练剑,三尺青锋舞得如蟠龙腾跃,虎虎生风,让他看花了眼。

  他天生带疾,身子比常人虚弱得多,更遑谈练武,看到少年的舞剑英姿,不觉心生艳羡。聂璎发现了他们,停下练剑,面露不悦。

  内侍慌忙上前行礼,禀告:「这位是萧侍郎的公子,皇上刚封的五殿下。」

  聂珞走到聂璎面前,揖礼问安后,伸手去摸他的剑,「二皇兄,你的剑好漂亮。」

  「别碰!」

  聂璎撤开剑,冷冷道:「剑是剑客的生命,不容轻rǔ!」

  初次照面不欢而散,后来聂珞才知道,聂璎母亲早亡,他生xing沉静,每日只练功读书,从不与人接近。

  聂珞也是母亲早逝,对聂璎有些同病相怜,不过他身边有rǔ娘相伴,自觉比聂璎要幸运一些。正式受封那天,各宫都送来贺礼,聂璎送给他的是个没有包饰的香木人偶。

  送礼的内侍向聂珞小心赔不是,说他们小主子少年心xing,对礼物没有贵贱之分,请他多多包涵。其实,他一点儿都没在意。

  以聂璎为人的冷漠,能送来一份礼,已经很难得了。

  而且,在众多礼品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香木人偶,巴掌大小,笑嘻嘻,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住下不久,聂珞便随其他皇子一起学习礼乐,聂璎的座位在他旁边,对于他的行礼,聂璎只是淡淡颌首,桌案一角放着那柄古剑,剑柄的淡huáng苏穗直垂而下,像它的主人一样冷峻傲然。

  夫子很严厉,每日一课让他有些吃不消,那天终于没撑住,早上睡过了头,当他匆匆赶到塾堂,发现更漏已落大半,夫子脸色铁青,众皇子则个个面露惧意。

  他战战兢兢走过去,看着夫子将戒尺亮出,示意他伸手,黑亮戒尺在眼前一晃,拍了下来。疼痛没有传来,戒尺在半空中握在了聂璎的手里。

  「先生,五皇弟身子虚弱,能坚持每日上课已经很不错了,希望先生不要太苛责他,若要惩罚,请让我代他受过。」

  话语一如往常般冷淡,却令聂珞异常震惊,这是第一次,有人肯为他挺身而出,而这个人对他来说,几乎算是陌生人。

  那顿杖罚由聂璎承了下来,回头看到他肿胀的手掌,聂珞忍不住哭起来。

  「没什么,当时如果大皇兄在,也会这样做的,让我们照顾你是父王的意思,不必放在心上。」

  其实这些都是安慰他的说辞,他发现,聂璎并非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在冷漠的背后藏着一颗细腻的心。休憩时,聂璎总独坐在廊下拭剑,他从未见过聂璎与那柄剑有片刻分离,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剑,是他的生命。

  「二皇兄。」他故意过去搭讪,聂璎抬头看他,墨瞳点漆般的亮。

  心怦怦跳个不止,想好的说辞也忘得一gān一净。

  「上、上次你送给我的那个香木娃娃,我、我很喜欢,却一直没跟你道谢......」

  「那是我从千佛寺求来的,听说可以替人挡灾避祸,不过脸盘是我自己雕的,有脸孔的娃娃看起来比较可爱。」聂璎拭着剑,淡淡道。

  聂珞很惊异地看那双手,很难相信它除了舞剑外,还会做雕刻。

  「雕的是二皇兄的脸盘吗?不太像哦。」

  当然不像,自己是照着他的脸盘雕的,他居然没发现。

  清亮亮的眉眼,清亮亮的笑,嘴角弯着可爱的弧形,淡雅的像风中百合,那是初见时,聂珞给他的感觉。

  浮光掠影般,微笑在聂璎眉间划过,捕捉到那份浅笑,聂珞突然感到有种难以言说的开心,忍不住上前握住他拭剑的手。

  「二皇兄,我们做朋友吧!」

  从那以后,聂珞便几乎把聂璎的寝宫当成了自己的家,不多话,只静静看他练功,那是种很满足安稳的感觉。

  偶尔,他会看到聂璎微笑,很浅淡,却让他分外开心,那是属于他的笑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祸事就在那时发生。

  那天,他兴冲冲带来梨花糕让聂璎品尝,那是他知道聂璎喜欢后,央求rǔ娘做的。

  很兴奋地看着聂璎吃下去,希望能看到他的笑颜,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吃惊怨恨的脸孔,聂璎抱着肚子滚倒在地。

  他吓得大声唤人,很快,来了许多人,他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大家救护聂璎,隐约听到有人小声说,中毒。

  那盘梨花糕是有毒的,当侍卫奉命去抓rǔ娘时,她已悬梁自尽了,早晨还跟他说笑的rǔ娘,再见到她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没人怪他,父王抱着他,不断安慰说那不关他的事。

  后来他才知道,聂璎的母亲是被毒死的,所以聂璎对饮食相当谨慎,那是他唯一一次没有试毒,因为出于对自己的信任。

  然而,他辜负了那份信任。

  毒解了,聂璎却一直昏迷不醒,聂珞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他把从不离身的命玉也给聂璎戴上了,那命玉是父亲从高僧那里求来的,据说可以为他镇住病气。

  深夜无声,寂寥宫殿里只有他们二人,他抱着聂璎,抽泣着祈求上苍保佑聂璎平安。

  怀里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

  「二皇兄,二皇兄,二皇兄?」他颤抖着声音叫。

  身上传来虚弱的回答:「一声就够了,我又不耳背。」

  「太好了,你醒了,我这就去叫父王,还有大皇兄,太医......」

  他喜极而泣,跳起来要下chuáng,却被聂璎拉住。

  「明天再叫也不迟,我醒了,就代表没事了,阎王爷都被你念叨怕了,乖乖把我送回来。」沉静冷峻的聂璎也会说笑话,却弄得他大滴眼泪直掉。

  「呜呜,我没有下毒,没、没有要害你,rǔ娘死了,我好怕你也有事......」

  聂璎笑了,只可惜正在号啕大哭的人没看到。

  他知道与聂珞无关,虽然无法睁眼,但神智已经慢慢恢复,这几天在他耳边,如来玉帝,观音罗汉等各路神仙就没停断过,是聂珞在为他祈福,甚至把命玉都给了他。

  除了母亲之外,他是世上唯一在乎自己的人,所以,不可以把他一个人孤单单留在世间,为了他,自己必须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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