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
容昭有点不自在地捏了捏袖子。
他不太习惯这样被人保护。
一时陷入了沉默。
山殷意识到容昭似乎有话想说,便没有走,站在门口等。
片刻之后,容昭问他:“你想摸我的辫子吗?”
山殷:“?”
山殷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前仰后合,险些笑岔了气。
“你怎么……哈哈哈哈、怎么让人摸辫子啊……”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道,“不是,这种时候……你可以说‘谢谢’。”
容昭迟疑:“这就够了?”
“够的够的。”山殷笑得东倒西歪,一边捋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朋友之间帮点小忙,只需要说‘谢谢’。”
容昭垂下眸子。
“谢谢。”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这个词,微弱的气流在唇舌间转过,变成清晰又小声的两个字,陌生又奇妙。
在心底很深很深不见天日的地方,似乎传来了轻轻的破土声。
野草又长了出来,扎根于被磨灭过的、却依然深埋在血肉里的感情,久旱逢甘霖,野蛮又蓬勃。
容昭伸出手,捏了一下山殷软乎乎的掌心,又说了一遍:“谢谢。”
第40章 过招
容昭在这里过得很快活,除了吃得有点素。
山殷府里养了很多的兔子,白的灰的黑的,一团团的,在碧绿的草丛里滚动。
容昭实在是吃腻了素食,某天捉了只肥肥的白兔,打算烤了吃,被大惊失色的山殷一把夺了去。
“你怎么能吃我的霄飞练!”
容昭:“?”
容昭又顺手拎起另一只黑白花色的兔子。
“我的乌云盖雪!”
这回容昭可不会轻易让他抢走,抱紧手里的兔子,躲过扑来的山殷:“这是兔子。”
“兔子是兔子,可这是我养的!”山殷悲愤,“每一只都有名字,不能吃!”
容昭按住怀里拼命蹬腿的兔子,纳闷道:“你为什么要给它们起名字?”
“因为喜欢啊,喜欢就会给自己养的东西起名。”山殷理所当然地答道,“你没有吗?”
容昭回忆了一下。
他以前养过凡人,但是凡人有自己的名字。
“没有。”容昭好奇道,“给他起了名字,就表示喜欢?”
“对。”山殷想了想,提议道,“你不是养了株会啾啾叫的仙草吗?给它起个名吧。”
容昭欣然接受。
他放过那堆圆滚滚的兔子,回去冥思苦想了一整夜。
第二天,窗边的仙草被挂上了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两个有点难看的字:翠翠。
山殷盯着那个木牌,神色一言难尽,不知是该夸容昭名字起得好听,还是该夸字写得漂亮。
怎么夸都很昧着良心。
忽然,他发现桌上还扔着块刻了一半的木牌,似乎是个“子”字。
“这是什么?”
容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抿了一下唇,道:“我养过别的东西,还没起名。”
“哦。”山殷粗枝大叶,完全没发觉容昭的心情莫名低落了下来,仍兴致勃勃地追问道,“它在哪?”
容昭看了看他,又看看那块未完成的木牌,冷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凉凉道:“养死了。”
山殷:“……”
山殷闭嘴了。
不过他大概猜到了这木牌是给谁的,临走前偷偷顺走了这块木牌,又找了个机会,托方九鹤连着木牌的故事一块儿转交给明尘。
据方九鹤说,明尘听完后大哭了一场,然后把那块木牌当做宝贝藏了起来。
山殷觉得他又在放屁。
“爱信不信。”方九鹤懒洋洋地抬手,作势扯了一下衣袖,“就昨天,我的袖子都被他哭湿了。”
山殷目露狐疑,凑上去嗅了嗅。
“怎么有一股酒味?”他霍然抬头,“你偷偷喝酒了?!”
“……”方九鹤没想到他上来就闻,鼻子还这么灵,被气笑了,“你属狗的?”
“不是,我属虎的。”山殷伸手,“明尘让我盯着你,不许喝酒,拿来。”
于是方九鹤唯一的一坛酒也被没收了。
因为一席胡话,他可谓是损失惨重,郁闷得连喝了三罐竹筒茶。
临走前,他又道:“明日我来见一下容昭,替明尘探探口风。”
“那我和容昭说一声。”山殷不晓得那场干架,还当两人关系不错,“他最近不怎么出门,都懒得梳洗,整天和兔子们混在一起,弄得乱糟糟的。”
“……先别告诉他,就当你不知道我会来。”方九鹤顿了顿,“到时你也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哦。”山殷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
方九鹤平日起得晚,一般都是午时才起,等梳洗完出门,差不多已经下午了。
彼时,容昭正在为自己的长发苦恼。
来到仙都以后,他的头发就长得很快,需要经常修剪,不然扎成辫子也会拖地,很不方便。
但他剪不好。
容昭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手里拿着绕指柔凝成的刀,对着发尾比比划划,琢磨着怎样才能修得更整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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