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昊极低地笑了一声，脱了鞋子，爬了上去。
祈音蹙眉踹他，什么人啊，别人的床说上就上，真不要脸。
北昊抓住他的脚腕，跪坐他前面，贴近小声道：“你现在怎么样。”
“放开我的脚。”祈音小声怒道。
北昊眉角微动，放开他的脚腕，又按住他的双肩悄声道：“别闹，问你话。”
祈音烦躁道：“你命令谁呢。”
“嘘，小声些。”北昊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低声道，“这里的灵气太少，我施了个隐身术，便使不出神力了。”
祈音原想说废物，但想到是北昊带他从那两个鬼地方出来的，便顿了顿，伸手摸上他的脸。
“别动。”祈音低声喝道。
北昊便不再动，垂着眸看他。
从窗外洒下一片银白的月光，没能照到床上，但北昊借着那一点点光，用目光仔细描摹了一遍祈音的脸，没有一点伤，肤如凝脂，白如雪玉。
手上的触感并不太好，明显能摸出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祈音想象着这些伤口出现在北昊那张脸上，便有些难以忍受。
就好像一块好好的宝玉被砸得坑坑洼洼，任是谁都要皱起眉。
“夙宁说你是个丑八怪，还是我的奴仆。”祈音轻声道。
“丑了吗。”
“丑。”
北昊将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很快就能好，叹什么气。”祈音皱眉道。
“恐怕不行，受的内伤太重，要很慢。”
祈音沉默。
“要丑很久。”
祈音的手指蜷了蜷，道：“我给你渡点——”
“只能当你的奴仆了。”
祈音：“……”
“奴仆今日能在这睡吗。”
“滚出去。”
“我在外面只能睡乱葬岗。”
祈音顿了一下，没说话。
“很冷。”
“还下雨。”
“心疾会复发。”
祈音忍无可忍，道：“明日夙宁会来。”
“我天亮之前就走。”
“……随你。”祈音放弃般，拉起被子就直挺挺躺下。
北昊很自觉地钻进被子里，这个床并不大，两个男人一下子就挤满了。
肩并肩，脚抵脚，温度因为有另一个人在，有点升高。
祈音努力忽视旁边人的存在感，还没努力成功，身边的男人就将他搂了过去。
他愣了愣，咬牙道：“你想死吗。”
第37章 界中界
“这样说话比较方便。”北昊贴着他的耳朵说。
祈音揉了揉耳朵，恼道：“不睡就滚。”
“还有些话问你，你现下神力能恢复多少。”北昊道。
祈音无语，但念在他是在说正事，便道：“最多三成，如今才一成。”
北昊沉吟片刻，道：“我听闻这里只能进不能出。”
“我也听闻了。或许是有什么禁制。”要破除禁制，还需这里的人提供线索才行。
“那个夙宁怎么样。”
“他要娶我。”祈音冷冷道。
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祈音听到身边人冷嗤：“不自量力。”
祈音推他的脸，道：“别靠这么近。”
“靠得近才能听得见。”
“还有什么可说的，等你脸好了再来找我。”祈音微微仰起下颌，想以一种面对面的姿势跟他说话，却不想唇瓣好像擦过一处温热柔软的地方。
两人俱是一滞，祈音感觉微微沉重的呼吸铺洒在他的面庞，他顿时有种莫名的慌乱，道：“走开。”
“祈音，你方才——”
“滚。”祈音用力推开他，翻身背对他，抱紧被子，将自己的头脸都遮住。
北昊眸光微暗地盯着他的后脑勺，半晌，幽幽道：“如果我的心魔突然发作了——”
“那你就会立刻横尸街头。”祈音抓紧捂住脑袋的被子。
“……”
结果天还没亮，北昊就被赶了出去。
翌日，祈音的视觉虽然仍是重度模糊，但足够让他不必怕引起麻烦，而再隐忍装聋作哑。
庭院中间，花园锦簇的包围中，祈音躺在摇椅上悠悠然地晒太阳。
夙宁带着一众御医和侍从来到这里，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众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男人不再总是闭着眼睛安静地坐着，而是睁开了眼睛，手持一把玉骨纸扇，翘着长腿，悠闲地躺靠在摇椅上。
他缓缓流转眸光，轻瞥了过来，神色淡淡，一双碧青剔透的眸子在阳光下漂亮至极，眉目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圣洁，姿态优雅，风华绝代。
“祈音公子……”一个御医喃喃出声。
“嗯？”一道慵懒好听的声音轻哼。
夙宁眸光闪了闪，道：“你听得见了？”
“听得见，说得了，看得见。”祈音站了起来，正说着，脚下碰到了两个矮凳。
夙宁默默地看着祈音刚磕倒的两个凳子。
祈音轻咳一声，道：“视觉还有些模糊罢了。”
夙宁缓缓弯起唇，道：“很好。”
唔，本座也觉得很好。祈音轻点下颌，拿出一块玉石扔给他道：“多谢这两日你的照顾，这是赏赐。”
夙宁接住了那块质地极好的玉石，微微挑起眉道：“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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