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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油郎与鸨公子_卡门【完结】(12)

  失窃之夜下着大雨,而林秦拿来的银票受过cháo,这便让掌柜的生了疑心,再看林秦衣着打扮分明是穷苦人家,就更加生疑了,于是迅速通知官府。于是林秦便被作为疑犯请进了衙门里。

  林秦失笑,两月前一个下大雨的夜晚?盗贼?难不成和自己遇到的那个盗贼是同一人?哪有这么巧的事。要真是同一个,那自己也该是苦主才是。

  既然是疑犯,就要被审讯。被问及银票的来历,林秦道:“是户部尚书之子俞清甫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给你银票?”

  “我和俞公子有点jiāoqíng,”林秦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两个月前我得了病,他来看我,见我生活困难,就用这银票资助于我。”

  “哦?一个官宦公子和你这平民窟中人有jiāoqíng??”负责审问的衙役上下打量林秦,“什么样的jiāoqíng?”笑的暧昧,“要真是他给你的——哈,当今天子有令:‘除官娼外,男子卖身要杖责三十并没收嫖资’,这钱你不但拿不回去,还免不了要受些皮ròu之苦。”

  林秦眯起眼睛笑,也不争辩,道:“官爷们不妨去请俞公子对质。”

  京城府尹听说有疑犯与户部尚书之子俞清甫俞探花有牵连,不敢妄动。于是林秦虽在牢狱中,倒也没受到严刑bī供。

  顺着林秦的说法,他们找到了桂八。突然有衙役到来,许多人家都关上门窗,紧张又好奇的从fèng隙中张望。桂八只知道那天俞清甫来过后,那银票才出现在林秦手中。先前自己把林秦带回家之时,连衣裳都不齐整,哪里会藏有什么钱财?想来自然应当是那日俞清甫给林秦的才是。

  京城府尹认为虽然桂八的话与林秦的话并没有冲突的地方,但他们既然是契兄弟,串通起来的可能xing非常大,于是桂八也被作为疑犯暂时收押,等待和俞清甫对质的结果。

  进到牢里,桂八一看见林秦便急忙奔过去:“小公子!”牢门在背后哗啦锁上。

  林秦苦笑道:“我嘱咐你不可露财,怕你嘴巴不严招惹祸端。哈哈,不想招惹来祸端的却是我自己。”

  桂八道:“小公子不必担心,俞公子必定会把事qíng说清楚的。一问,就都清楚了。我们自己说的他们可以不信,别人说的,他们总该信了。”

  林秦不语,只轻轻点头:既然俞清甫为难,只当他们不曾有关系便罢了,俞清甫只需要说一句是朋友是资助,就能让他和桂八度此难关,毫发无伤;若说成是随便玩玩的嫖资,也最多是丢了银票挨几下板子,总比被当成盗贼遭严刑拷打bī供qiáng;这对俞清甫来说不会有丝毫影响,纵然不帮忙,总不至于落井下石……

  这一等,就等了好几日,迟迟都没有消息。正等的心焦,几个狱卒又在那里没话找话。

  “契兄弟我见过不少,可没见过这么不相配的。”

  “没错。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朵鲜花cha在牛粪上。”

  “我赌五个铜板,这小哥一定是俞公子养的外室!这个所谓的契兄弟是用来避人耳目的,其实是帮俞公子照顾外室的下人!”

  “我跟!十个铜板!”

  “我也跟!八个铜板!”

  “……等等,没人有别的意见吗?”

  左看右看,好象确实没有。

  “那不就没得赌了?嗟!”

  桂八听的一清二楚,看看自己的粗手粗脚旧衣裳,再瞧瞧林秦的纤细手脚以及与旧衣完全不相称的细嫩皮ròu……心里酸酸的。偷眼看见林秦斜倚着,闭目养神。是睡着了一点也没听到,还是觉得无所谓根本不在意?

  脚步声响起,京城府尹终于出现了。他神qíng傲慢带着些许嘲讽,与当初听到林秦身后有俞清甫时截然不同。林秦心猛地一沉。

  果然就听京城府尹道:“本官已经打听清楚了,刑部侍郎俞清甫和林秦没有任何关系,不认识,更不曾给过任何钱财!”

  林秦嘴唇青白一片。桂八冲过来抓着牢房的栏杆,大叫:“他说谎!他怎么可以昧着良心撒谎?!”

  京城府尹对桂八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林秦犹不死心:“大人是亲耳听他这么说的?”

  听见林秦问,京城府尹回过头来,道:“自然是,还当着圣上的面。在圣上面前,哪里容得半点作假?你倒是神通广大,只是对个质,居然还劳动圣上圣裁。”手一挥,“来呀,把他带出来。老爷要审案子。”

  牢门被打开,林秦被凶恶的衙役扯出去。桂八想拉他,又如何拉的住?他抓住牢门上的栏杆,大叫:“俞公子在说谎!大老爷,俞公子在说谎呀!小公子是冤枉的!您不能忠jian不分呀!”

  又叫又嚎,嗓子都哑了,却哪里有人来搭理他?

  桂八大颗大颗的眼泪滚出来,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又是羞愧。为什么富贵人都要说谎呢?他们没有良心的吗?林秦不知道会被如何对待;为什么自己只是个穷卖油?如果自己有像俞清甫一样的身份地位,一切就都不同了……

  林秦被押了走,现如今,能洗清嫌疑的方法有两个:一是真正的盗贼被抓到;二是另有人来把这一百两银票认下。

  一嘛,这希望实在渺茫,可能在这之前自己就因为严刑bī供去了半条命;至于二……林秦看看前面的京城府尹,这京城府尹他自然是认得的,他虽然说不上是桃坞的常客,也是多有走动,现如今却装做陌生人般。也不奇怪,俞清甫尚且如此,更何况其它人?今不比昔呀……

  到了大堂,两班衙役列好,林秦被押着跪下。京城府尹坐了,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信口雌huáng诬陷朝廷命官!来,先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林秦惊慌不已,不知如何应对。他毕竟年纪小,阅历浅,何曾进过大堂见识过?他出身风月之地,也不是没见过惩罚犯错之人,原本都是他罚别人,哪里挨过罚?鸨儿对付不听话的娼jì手段花样百出,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想到那些刑罚可能会加到自己身上就不寒而栗。

  瞬间工夫林秦已被按趴下,四肢更是被按的死紧。衙役举起了板子,就要落下。林秦闭目,准备硬接这板子。

  却有人将门口鸣冤鼓敲的震天响。京城府尹大怒,正要命人把击鼓之人轰走,那人却自己进来了。

  西门敬大摇大摆地摇着扇子走到林秦旁边,将扇子一合,拱手:“朱大人。”

  京城府尹急忙站起,陪笑道:“西门老爷可真是稀客,难道有人敢欺到您老人家头上吗?”西门敬不过三十五六岁,京城府尹却一口一个老人家。“快,给西门老爷看座!”

  西门敬对要送上的椅子一摆手。笑道:“既然被人欺了,哪里还有接受欺了我的人给我看座的道理?”

  京城府尹紧张起来:“这从何说起?”

  西门敬一指地上的林秦:“我给朋友一张银票做零花,不想却被污为贼赃,这不是指着鼻子骂我西门敬是贼嘛?”

  林秦睁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西门敬。原本以为根本不可能的事居然真发生了?他认出此人正是那日和自己搭讪并买了兔子和豆腐的人。他为什么要来呢?

  京城府尹冷汗冒出来了:“原来这位小公子的银票是您老人家给的?”

  “那是自然。”西门敬答的理直气壮。

  “……但是,犯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发烧烧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啥。”西门敬凑到公案旁,用扇子挡着,递上一张银票。

  “西门老爷为何平白要给一个贫民银票做零花?”

  “圣人云:食色,xing也。”又是一张银票。

  “依据当今天子法令,男子为娼的话——这三十杖责——”

  “那就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喽。”第三张银票。

  京城府尹抚住额头,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表qíng,“唉,本官的头疼又犯了。”一个乞丐迅速跑进大堂,衙役把林秦扶起来,拖到一边,而那乞丐则趴到了林秦刚才躺的地方。京城府尹丢下一个令签,“本官虽然头疼,但不可因私废公,来呀,依律杖责三十。”

  衙役们立即卖力地将那乞丐打起板子来。林秦看着,原本只是耳闻的事今日终于亲眼见识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一点不差。

  三十板子打完,乞丐颤抖着爬起来。西门敬远远抛给他一块碎银子,他顾不得伤痛,手忙脚乱地去接。好不容易将银子捡到手,那乞丐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林秦忽然觉得那句话其实还是说错了,应该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京城府尹又将惊堂木一拍:“退堂。”站起就走。西门敬向京城府尹拱拱手,背过身,也走向了门口。两班衙役齐齐转身,列队出去,师爷也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抬脚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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