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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_那只狐狸【完结】(22)

  听得这声呼唤,众人略止了谈论,又见殷怡晴安然无恙,皆都欢喜起来。

  孟觉生的笑容略有些僵硬,语气却分外温和,问殷怡晴道:“香雪姑娘,你没事就好。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小公子呢?阿祥和阿瑞又在哪里?”

  殷怡晴望着他,只冷笑一声,随后抬起手来,指着他骂道:“你这个伪君子!”

  此话一出,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孟觉生亦是愕然,惊讶道:“姑娘何出此言?”

  “还敢问我!你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殷怡晴声声狠厉,更兼悲愤。

  孟觉生微微心慌,回头看了看身手的众人。众人皆不明就里,也不敢轻易作声。孟觉生想了想,qiáng打了笑意,对殷怡晴道:“香雪姑娘,你是不是哪里误会了在下?”

  殷怡晴冷哼一声,道:“枉我以为你是庄主知jiāo,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她说着,目光越过了孟觉生,望向了那群满目不解的百姓,“诸位乡亲,你们都被他骗了!你们可知道,他假意送我和小少爷去投亲,暗中却派人来害我们!若不是外子警觉,我们就遭了毒手了!”

  孟觉生听罢,急忙应道:“姑娘莫要胡说!”

  “我胡说?如今你那两个手下已被我们拿住!他们早已承认了!你还狡辩!”殷怡晴道。

  孟觉生略怔了怔,问道:“他们现在在哪儿?”这句话出口时,他的声音隐约颤抖,竟有惧意。

  殷怡晴噙着快意,道:“好。我就让你跟他们当面对质!”她说完,转身走到一旁,打开了地窖的门。

  孟觉生慌忙上前,往里一看,脸色陡然苍白如纸。他回头看了殷怡晴一眼,神色里竟有了些许怨恨。他没说话,只是招呼身后的家丁,将阿祥和阿瑞从地窖中拉上来。待那两人出了地窖,在场之人无不震骇。那两人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上的衣衫染着凄凄血色,残破之处露出历历鞭痕。这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受了严刑。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叶蘅,眼神之中既是愤怒又是畏惧。叶蘅并不辩解,只是略低了头,避开了那灼灼视线。

  孟觉生压着qíng绪替那二人松了绑,他正想诊视,但就在他的手指摁上阿祥的脉搏时,殷怡晴却轻轻一跃,一脚踩住了阿祥的手腕。她这一踩用了十分的力道,惹得阿祥低低呻/吟了一声。人群之中,顿起骚动,却被孟觉生制止。孟觉生抬头,沉声道:“姑娘别欺人太甚。”

  “孟大夫这话有趣。”殷怡晴的声音满是不屑,道,“让两个武功高qiáng的大男人来对付我弱女孤儿,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孟大夫岂会做这种事!莫要含血喷人!”人群之中,有人看不过眼,出声喝道。

  殷怡晴自不惊忙,悠然应道:“我与孟大夫无冤无仇,若非事实确凿,怎会冤枉他?”她说到这里,愈发用力地踩着阿祥的手腕,冷声道,“不想这只拉弓的手废了的话,就跟大家说说,你家主子是如何命令你害我主仆的。”

  阿祥咬牙qiáng忍着,终是一语不发。孟觉生在旁看着,原本的克制已近崩溃,他伸手抵上殷怡晴的小腿,试图推开她。但无论他如何用力,那条腿依旧纹丝不动,竟是坚若磐石。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讶然道:“你会武功?”

  “我从没说过我不会呀。”殷怡晴笑答。

  孟觉生既慌又怒,低声吼道:“拿开你的脚!”

  殷怡晴冷笑着,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那yīn毒之色,有如威胁一般。她开口,声音全然冷彻,“我并不想错杀无辜,只要你认罪伏法,我自然放过无关之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孟觉生道。

  “哦?那我踩断他的手腕之后,你一定就能明白了吧?”殷怡晴道。

  孟觉生一时哑口,竟是无措。

  一旁的阿瑞见得伙伴被如此折磨,顾不得自己嘶哑的嗓子,悲切唤道:“祥哥!……妖女!你敢动他……你敢……”

  眼前的场景何等残酷,在人群中传染着怯意,氤氲出别样的寂静。叶蘅看在眼里,想起梅子七的嘱托,举动却是迟疑。劝她?如何劝?又是否该劝?

  便在这片刻的静默之中,阿祥开了口,道:“……不关孟大夫的事……一切都是我一人策划……”

  “阿祥!”孟觉生语带心痛,出声制止道。

  阿祥却笑了笑,带着些许凄然,继续道:“是我……我贪图贤益山庄的钱财,才生了绑架之心……与旁人无关……”

  这一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làng。众人一听并非冤枉,皆愕然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殷怡晴对阿祥的反应毫不惊讶,只是点头道:“好。”她轻轻一笑,又望向了孟觉生,“孟大夫,真对不起呵,是我误会了你。既然这奴才承认了,我只拿他问罪。正好这儿也有差役在,敢问下药害人、绑架谋财,依法如何?”

  差役们听了这问题,皆不敢作答,只是沉默。

  “你要杀就杀……何必废话……”阿祥语带高傲,如此说道。

  “这话何意?”殷怡晴故意问道,“天下罪人,自有王法惩治,我自然是要把你jiāo给官府。还望青天在上,严惩恶徒。莫让那些祸国殃民的畜生逍遥法外,更别让那些沉冤而死的魂魄含恨九泉……”

  她的话弦外有音,孟觉生听到此处,已觉察一二。他开口,道:“姑娘并非是贤益山庄的丫鬟吧?”

  殷怡晴闻言,笑而不答。

  孟觉生慢慢站起了身来,又道:“那小公子也并非老庄主的孙儿,这位小兄弟也不是护院……对吧?”

  殷怡晴摇头,道:“孟大夫说的话,真是让人听不懂啊。”

  “姑娘并非泛泛之辈,想是特地冲在下而来的罢。在下唯有一个问题,望姑娘确实回答。”孟觉生问道。

  “你且问问看。”殷怡晴并未否认前头的话,只如此应道。

  “姑娘先前所说的那封信,也是子虚乌有?”孟觉生问道。

  殷怡晴听他这么问,知道他已猜出了因果,也无意再打哑谜。她含笑,道:“我若真有,岂能让你知道?”

  孟觉生苦笑着点了点头。他沉默片刻,长叹一声,语气陡然苍凉,“对。十五年前灾银一案,的确是我所为。”

  这般转折,更引讶异。众人已然混乱,不知眼前的是何发展。

  殷怡晴笑意愈深,她慢慢移开了踩着阿祥的脚,踱步走到一旁,道:“这就认了?”

  孟觉生的神色坦然无比,竟是无惧无愧。他看着那受了重伤的二人,道:“十五年前,他们不过稚儿,灾银一事与他们无gān,姑娘莫要为难他们。”

  殷怡晴笑道:“这可不好说。”

  孟觉生慈爱地看那二人一眼,眼见他们要说话,他摇了摇头,温和制止,又对殷怡晴道:“姑娘,实不相瞒,他二人并非在下的仆从。昔年外戚乱政,先帝昏聩,朝中忠良多被迫害。而后贼党bī宫,又兴战乱,战死的官兵不计其数。这两个孩子,皆是忠臣遗孤:云骑尉李敬之子李睦祥,都尉安希明之子安延瑞。在下无能,不能完故人之托付。姑娘既为复仇而来,自有忠义之心。还望姑娘顾念先人,莫再伤害他们。”

  这番话,让殷怡晴变了脸色。

  “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亦有觉悟。这多年平安,已是苍天眷顾。今日时限已到,在下也无怨。姑娘若要报仇,尽管动手吧。”孟觉生语调虽慢,却坚定泰然。

  “难得你有这般觉悟,到真让人钦佩。”殷怡晴略整理了心绪,道,“不过你别以为一死便可了结!此案重大,岂是你一介太医能一手谋划。你若能告诉我真正的幕后主使,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孟觉生听她这么说,突然笑了出来,“姑娘,我的所做所为,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吧。”

  殷怡晴不知他所指何事,一时无法作答。

  孟觉生笑道:“贤益山庄灭门,徐浩之死……皆是在下所为。姑娘以为,在下为何要这么做?”

  殷怡晴蹙眉,声音陡然冷冽,“你想说什么?”

  “哈哈哈……”孟觉生一脸傲然,看着殷怡晴的眼神里竟生蔑然,“我的确犯下重案,但却从未后悔。若时光重来,我的选择亦是一样。恩怨清偿,我无惧一死!但那位大人,决不容你伤害!”

  ☆、第十九章

  孟觉生的神qíng语气将殷怡晴全然激怒,她眉一皱,抬腿便踢向了孟觉生的膝盖。孟觉生并不会武功,况又是这般突如其来的攻击,哪里由得他躲闪。膝盖上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跪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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